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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蔡锷上船的时候,只发现这是艘一两千吨的货船,不想却是条军火船。
“老毛子给的。”陈其美拍着大腿,豪气干云的道,“不但不要钱,还给了五百万卢布。他们就是要我们在国内闹出些乱子来,好拉着杨竟成不朝西边打。我们要是打得好,那钱还能再给五百万甚至更多。”
“那军火怎么运到昆明?”蔡锷早就知道革命党和俄国人拉上了关系,但却不知道他们怎么把军火运进云南。
“货到了越南自会有办法。”陈其美笑,他看着犹自皱眉思索的蔡锷,笑的更是灿烂,“松坡兄,你可曾想过,今日你能这么容易就从京城逃了出来,却是因为杨竟成故意。”
庚卷第八十一章明天
在蔡锷的惊愕中,陈其美忍着狂喜出了舱室,待到大门一旦关上,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和他一起的吴忠信和蒋志清以为他是大事将成之故,根本不知道这是另有原因;而舱室中的蔡锷,则是不断的在想着这一段时间以来那些盯梢者的种种疑点,可想来想去仍然觉得自己出逃只是东厂番子疏忽所致,并不能说明这就是杨竟成故意为之。他这般的想法一直坚持到越南河内,只等见了梁启超之后,才知道原先认定的这一切很成问题。
“老师……”,安南河内甘必达街六号,看到鬓有白发的梁启超,蔡锷忽然激动的跪下,眼睛也似乎有些湿润。以他这个破落士绅家庭出来的学子,能有今天完全是拜恩师所赐,且恩师更是他人生的明灯,一刻也不能失去,现在见到恩师平安,他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蔡锷救援不利,老师受苦了。”
看着蔡锷结结实实的跪在自己身前,梁启超见孙汶一帮人正在一旁笑看着,不好声张,叹气的同时将蔡锷从地上扶起,道:“松坡快起来,快起来。”
“卓如啊,这就是时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蔡松坡吧,好一个英雄人物啊!”孙汶的旁边虽然没有了黄兴,却依然站着一排革命党,他满脸堆笑,异常的和蔼可亲。
“还不快见过送孙先生。”梁启超也是假笑,对着蔡锷不动声色的道。
“蔡锷见过孙先生。”蔡锷很明白恩师和孙汶之间的恩怨,但作为弟子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向孙汶鞠躬行礼。
蔡锷的鞠躬孙汶毫不谦让的受了,他依然堆笑,道:“汶革命迄今二十一年,从未像今天一般信心百倍,今日中华革命党和卓如的护宪党团结一心,定可一起推翻这个假名共和、实则独裁的专制国家,将杨竟成和他的复兴会永远的赶下台去,再造一个民主自由的共和国。”
孙汶几句并不怎么煽情的话说完,围着的革命党党员全在使劲鼓掌。‘哗啦啦’掌声充溢在整个寓所里。
“革命有逸仙领导,必定可以成功。”梁启超在孙汶说完的时候接口道。“护宪党可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我看他们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行?”孙汶笑意更浓,“松坡逃离京城。杨竟成虽有警觉,但调兵遣将需要不少时间,一时间无法对付云南动手,这便是我们的机遇啊,松坡本是云南都督不说。我们这一次举义可是为了护法,若是护宪党不参加,那这法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护了?”
孙汶说到这里,又拿出一张拟定好的通电稿交给梁启超,“前几日要卓如写一篇讨杨檄文,卓如推说脑病未痊愈,今日我就让季新草拟了一份,还请卓如过目。”
仿佛是炭火一般,梁启超根本就不想接那片檄文,倒是孙汶硬塞在他手里。他草草看罢,待看到自己的名字居然还在孙汶的前头,惊惧之色顿时浮于脸上。好一会他才谦虚的道:“逸仙啊,这通电还是……还是……还是单署你的名字好了。护宪党里面的士绅本就不是革命之人,要是我的名字署上了,这些人势必会被杨竟成给……给……”
梁启超结结巴巴,很是有难以说出口的苦衷,不想孙汶对此却毫不顾虑,只道:“卓如啊,革命这么多年。我感觉很多时候行动是不能靠自觉的,只要把你的名字写在通电上,护宪党诸人被逼无奈才会心向革命。这虽然不近人情,可为了中华四万万同胞之幸福。日后即便以后千夫所指,我们革命党人也得接受。卓如要是认为这檄文可以,那明后几日我便让人从云南发出去,你看可好?”
孙汶步步紧逼,梁启超唯唯诺诺,好在身边的蔡锷拿起那份檄文。道:“孙先生,蔡锷虽是初来乍到,但与云南诸将官还是很熟悉的,是否能让我看个一日,细查其中是否有言语不和云南诸将之心意。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的,檄文若是不合大家的心意,那第39师的将士不满意,可举义之事就难办了。”
蔡锷替梁启超出头让孙汶微微有些惊讶,但想到他和云南那些将领的关系,又只得同意了。这件大事说完,几人又畅聊了一些举义的细节,这才帮蔡锷安排了住处,让他好生休息。
革命党人一走,蔡锷就问向梁启超道:“老师,这是怎么了?”
“哎!”梁启超大哀,他指着蔡锷猛的直跺脚,想大叫又怕外人听见,便只得用一种发自深腹的声音低沉说道:“松坡,你把为师害惨了!”
“老师!”见恩师这么指责,蔡锷顿时大惊,一直忍着的咳嗽也止不住的泛滥起来。
梁启超本对蔡锷很是埋怨,但一听他咳嗽,脸上又开始关切。好一会功夫待蔡锷不再咳嗽了,他才道:“松坡,这一次你千不该万不该答应孙汶等人搞什么云南举义啊。如此一来,我们……我们全都掉进了他们的圈套了。哎……,这真是终年打雁,终被雁啄。”
“老师,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蔡锷惊慌下还是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由再问。
“哎……。这一次陶成章案,为师只是事后才知情,根本就未曾参与。复兴会本想收买宗孟诬告与我,但宗孟宁死不从,可谁想到革命的那个林森一口咬定陶成章是我和密谋杀害的。当时在法庭上我不知原委,可前几日被革命党的人救出,他们说你已同意和他们发起云南举义,为师这才知道,这根本就是革命党设的一个局……”
梁启超话还没有完全说完,蔡锷便犹如雷击,好一会他才道:“老师,真的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这样?”梁启超还是摇头,“我当时还以为是林森被复兴会收买了,不想他根本就是为了要你救我,从而血口喷人,一口咬定陶成章是我授意杀的。哎,去年年初革命党要与我们一同发动革命,被我婉拒了。不想他们却相出了这样的办法……
哎!这事情也不能怪你,为师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一次云南,你可千万不要去了,杨竟成处事素来谋而后动。你离京城已有十天,他要布置好的,怕是已经全布置好了。”
再听梁启超细说其中原委,蔡锷终于回复了一些神智,他听梁启超要他不去云南。便道:“老师,我离京虽有十日,可复兴会也未必就能确定我将至云南发动举义啊。云南毕竟不是复兴会打下的省份,他们贸然进兵是不可能的。这举义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现在俄国人支援了这么多军火,只要我们能乘复兴军兵力分散之际快速拿下四川,那大事未必不能成啊。”
“松坡,哎。杨竟成要是这么好对付,这天下就不会是他的了。”梁启超道。以他来说,虽然野心手段不小。可不在朝身在野的时候,天下大势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复兴会土改虽然在报纸上是一片骂声,但那只是表象,那些不看报的泥腿子因为分地,为复兴会死的心都有了。现在不再是前清时士绅控制百姓,而是复兴会通过农会直接控制百姓,就凭这一点,由士绅激起的舆论已经毫无价值。云南真要是举义反杨,那定是黎民皆怒,当年前清的军队怎么败于严州。那云南的革命军就会怎么败于四川,这举义连半成胜算都没有。
“老师,事已至此,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蔡锷在京中饱受冷遇。看看复兴会那些人一个个人五人六,不是中将就是少将,有一些根本就是没有上过正规军校的也做了将军,心中很是看不起,这一次既然已经出来了,他除了救恩师外。其他想的,就是要好好和复兴军打一场,即便是败了,那也不枉此生,是以根本不曾把梁启超的话听进去。
“松坡,你就这么想和复兴会的那些人较一高下?”年少得志,梁启超完全理解自己这个学生心中的骄傲,特别是数年前他居然带着部队从复兴军的包围中全身而退,便更是不把复兴军当回事,而他这几年在京中做了几年冷板凳,难免会有戾气要想发泄出来,若是真是这般,他怕是劝不到了。
“是,学生只望有生之年再和复兴会好好打一场。现在革命党军火粮饷充足,若是失了这个机会,怕是…咳咳……”蔡锷话只说了一半,确有咳嗽起来。
“罢了,罢了。”梁启超只觉得自己就是那玉麒麟卢俊义,被陈其美这个吴用给拉下水,这一次若是不能赢,那他可是要和孙汶一样浪迹天涯一辈子了。他想到此有些心灰意冷,可看到蔡锷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知道他时日不多,也就不再多劝。
师徒两人屋中商议,不想隔墙却有几只耳朵在听着,这些人听完关键处,便跑去孙汶、陈其美那边报告。听说蔡锷一心想和复兴会一较高下,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客气,孙汶眯笑道:“这蔡松坡啊,还是在北京做冷板凳坐的太久了,心中壮志不已啊。”
孙汶如此说,胡汉民则是看了陈其美一眼,很是勉强的道:“这也是英士谋划有方啊,梁卓如若不是身陷命案,怕这次云南举义之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新朝开国,革命党几经动乱,最终留下的就是同盟会两广一系部分人马,孙汶苦心苦心孤诣,周游列国求援助却无果,本以为革命再难成功,可中俄两国一开战,法国也对中国宣战,外交局势因此一变。那法国人固然是为了个俄国才宣战,可沙皇却对中国恨之入骨,特别是听闻中国居然在支持俄国革命党后,他也就不再顾及原则,开始大力支持中华革命党。
外交上能有如此成就,离不开陈其美锲而不舍的努力,而这次能将护宪党还有蔡锷套出来,也出自于他的谋划。如此功勋,几乎是再造革命党,不过陈其美对此却无半点喜悦,他道:“先生,从梁启超被捕以来,我一直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太顺了,蔡松坡说逃就逃了出来,梁卓如说救就救了出来,还有原本并不支持我们的法国人,也一改以前的模样。没有马上拒绝我们,而是说要考虑后,才能确定是不是能把军火运入昆明,这些事情……。想来想去,先生,我很担心这些都是杨竟成的圈套。”
“圈套?”孙汶难得凝重起来,旁边有些疑惑的居正问道:“英士兄,复兴军最近毫无动作。更没有进军云南,真要是圈套,杨竟成难道会看着我们在昆明发动举义?”
“不管是不是杨竟成的圈套,最少梁卓如是再也做不了反对党了。”陈其美道,“而从两广之事看,杨竟成喜欢完全控制全国各省,云南是最后一个不被复兴会完全控制的省,可之前复兴会和云南之间又有着协议,云南交由罗佩金等人自治。不举义杨竟成没有借口把复兴军开进云南;而一旦云南举义,那对他来说事情就很好办了。直接派兵压过来便是,反正云南能打的也只有第39师而已。”
举义还未开始,陈其美就说这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