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锐和程莐分开之后,见进来的是程蔚南,顿时心中一惊,不过还是礼貌的喊道泰山大人,旁边的程莐脸上一红倒是出去了。
“竟成啊,家中粗鄙,住的可还习惯?”程蔚南不在计较刚才的事情,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模样嘘寒问暖来了。
“习惯。习惯。”杨锐忙道,其实他是不习惯的,来这个时代这么久,他都还没有人伺候过,是以那些下人要着帮他洗脚的时候,被他给赶了出去。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程蔚南接过下人送来的茶,轻喝了一口才道。其实就杨锐在家里住的几天,他倒看出来这个女婿确是穷苦人家出身,双亲早逝后独自为生,这才有些不通礼数,对下人也客气的很,一些该他们干的事情却自己干起来了。
“竟成啊。清兵过完年又是要增兵去严州了,你们…这可怎么办?”自从把女儿许给了眼前这个革命党,程蔚南倒常在报纸上找些有关复兴会和严州的新闻,见到清兵打胜了忧心的很,见到革命军打胜了则欢喜的紧,他只期望眼前这女婿能占得一省之地,在洋人的支持下成为一方诸侯,至于夺鼎天下,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不是增兵,是正常的换防。这个不要紧,湖北的兵对于严州这边不熟悉,初来乍到怕也要缓一缓再进攻。”杨锐虽然住在程府,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陈广寿还是会汇报上来。第八镇年后就要开到徽州接替安徽新军,等他们熟悉地形想要再进攻的时候,怕是在两三个月之后了。到那个时候飞艇应该把军火都运了进去——现在德国那边已经造好了一个新式的飞艇,而长江边的马鞍山铁厂也在悄悄的动工兴建一个飞艇停靠站,现在的长江是国际水域,挂着洋人的旗子的货船巡防队是不敢拦的,到时候十几吨弹药趁夜卸下去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程蔚南倒是很想为革命出谋划策一下,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杨锐怕两人尴尬,又主动说起程蔚南关心的白糖生意,更是推举从一本小说看来的轧甘蔗的机器,弄得程蔚南不由兴起就想去江南制造局把新式的机器造出来。
翁婿俩说着生意经,一谈就是几个小时,直到程莐来喊他们入席的时候才作罢,这一席话只让程蔚南对杨锐又高看了几分,毕竟这个女婿不是个车大炮的,做生意真是有几分功夫,是以在席间程蔚南倒多和杨锐喝了几杯。
这边吃着年夜饭,外面的爆竹倒是震翻了天,一百多年的时差,但是某些习俗却改不了,该热闹的时候却还是热闹的很。散席之前,多喝了几杯的程蔚南扛不住醉意早早就歇息了,本想和杨锐叙话的岳母大人只得先去伺候。而饭厅里的这一对,眼神相交之后也不再吃饭,趁着门房不备,偷偷的溜出了大门,手拉手的走在外面街道边厚厚的白雪上,家里确实是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是很好的。
法租界的繁华之处在于和英租界相交的洋泾浜,这边商铺倒是不多,杨锐只想着去到那边不太安全,只好沿着宝昌路往西走。其实这宝昌路就是后世的淮海中路,大学的时候一旦外地的同学来访或是过境,他都是要陪他们走一走外滩南京路还有这条淮海中路,一百年后样子他似乎记得,但在这一百年前,他却完全找不到后世的影子。
只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纵使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唯有身边这个可人儿是永不变的,她将陪着自己见证革命和一个国家的复兴。想到着杨锐心中爱意大增,只把程莐爱怜的拥入怀里,然后道:“等过了年,跟我一起去东北吧。”
按照程莐的级别是没有办法和杨锐去东北的,同时程莐也知道年后杨锐的行程便是东北,她正忧心两人要分开的时候杨锐却让她一起去东北,不由的心中欢喜。她正想答话的时候却不想老电灯泡陈广寿远远的跑了过来,他吐出白气,急道:“先生,东北急电!”
丁卷第二十一章辽西
并不是陈广寿乐意当电灯泡,也不是他想搅了杨锐大年夜的安宁,而是东北那边确有急事。东北辽东这边不提,辽西东蒙这边一向是鱼龙混杂之地。早前赵尔巽刚刚为盛京将军的时候,他便把全省的巡防营整编了一次,用于各处剿匪,辽东这边的土匪基本被复兴军给收拾了,就是辽南、辽西那边土匪多如牛毛,他大力清剿下还算肃清了不少地方。
待轮到要剿灭辽西这边的土匪的时候,却因为慈禧身死、光绪重新掌权,他算是袁系一脉的人了,一时间只好什么也不干,想等待朝局明朗的时候再做筹划,却不想这一等就是袁世凯就被革职,而后四川总督锡良调北洋总督,他调往四川,而接手盛京将军则是光绪的大舅子宁夏副都统志锐。
安排志锐在这个位置上其实也是光绪这边的谋算,戊戌变法时过境迁,之前忠于光绪的臣子要么老死,要么贬职,这么多年下来要想在朝中找一个完全忠于光绪的大员还是极难,所以袁世凯革职之后,直隶总督只得先由算是中立派的锡良暂任,等志锐从盛京将军变为东三省总督的时候,那便可以把锡良调开。如此,东北被志锐整顿几年,算是自己的地盘,而直隶再一接手,加上岑春萱这边适时再调回两广,陕甘总督升允也表了忠,这样非光绪的总督也就是只有两江、湖广等几个了。
朝堂的背景如此,那么志锐在东北要做的事情很明确了,一是加紧对整个的东北的控制,以防东北被沙俄和日本所夺,二是党同伐异,把非帝党的那些巡抚和将军都换做忠于光绪的人。两件事情再某个时候又可以合二为一,那便是剿匪。借剿匪之名整肃军队,再借剿匪之名革除异党,加上志锐被贬多年,一肚子安邦定国的计策无处可使,所以一到东北,便把剿匪之声势弄的比赵尔巽还大。
他十月底到任,十一月便把之前赵尔巽整过的巡防营又整了一遍,之前分八路驻扎的四十个巡防营被他扩编成四十六个营,并按防区划成五路,之前卖力剿匪但却出身低微的张作霖被他拉高,任命为前路巡防营统领,中路则是志锐自己的兄弟志钩,后路是吴俊升,左路是冯麟阁,而右路便是张榕。
五路巡抚营整完,志锐便下令剿匪。其实东北要说匪最大的是夹皮沟那边韩登举所部,日俄战终,昔日的独立军解散,谣传有万余人投了韩登举,栖身于抚松、敦化等地。不过那一带本就是化外之地,招安得来,同时这些土匪从不扰民,安分的很,所以一时间还不是清剿的重点。倒是辽西这边,有蒙匪白音达赉和复兴会的一股残军,当为心腹之患。不过他们虽然有几千人,但是行踪常常是飘忽不定,特别是复兴会的逆贼,都是日俄战争的老兵,战技娴熟,悍不畏死,之前巡防营和他们碰过,都是一触即溃。后面调北洋第三镇清剿的时候,因为统制官段祺瑞有保存实力之心,加之伦敦那边的袁世凯也暗示过一些事情,剿匪甚不得力。
本来北洋是北洋,志锐是志锐,正当辽西局势稳定的时候,昨天又出了一件大事,便是新出来的蒙匪陶克陶胡将前往东蒙测绘地图的日本人打死。陶克陶胡后世怎么评价杨锐不知,现在从所知情报上看,这人倒是一条汉子,造反也和白音达赉一样是因为蒙古王公为了赚钱大肆放垦蒙地,使得草原日益减少,牧民无处放牧。其实说到底,这是汉人和蒙古人在争夺土地。杨锐是汉人,他自然应该站在汉人这边说话,但是他又是个革命党,自然满清的敌人便是他的朋友,而且草原变农田——他没有去过东蒙,不知道那边适合不适合放垦,但是以长江中下游围湖造田惹得水灾频发来看,把草原变成农田他在心里并不认可。这不是蒙古人汉人的问题,而是土地综合利用的问题。蒙古不但是蒙古人的,更是中国人的,蒙古的地其实就是中国的地,如果那里不适合放垦,那就不能放垦。至于饿死人,如果不保护生态,以后要饿死的人将更多。
在程府的书房里,杨锐来回度着步子,想着辽西、蒙古那边的事情。日本人被杀那自然又会惹来新一轮的剿匪,上一次复兴军和白音达赉一起佯攻奉天,让志锐派出去的兵缩了回去,本想过年化雪之后清军才会进剿,但这一次杀了日本人,怕是清兵迫于日本的压力,没过完年就会出兵。可怎么处理和白音达赉这些蒙匪的关系呢?或者更确切的说,辛亥时的蒙古应该怎么布局?或者说到底,日后的民族政策应该是什么样的?
为了给汉人树立敌人,满人算是妖魔化了,蒙人、回人、藏人以后该怎么处置?回藏似乎还好些,而蒙人现在就和满清勾结在一起,辛亥如果是从南方往北打,那蒙古一定是像后世那样独立——后世的满清是和平下台的,所以只是蒙古独立,可现在杨锐是想武力北伐,那对东北和蒙古造成的震荡就会更大,东北有复兴军镇着,蒙古就难弄了。是不是可以资助白音达赉几个成为辛亥时的蒙古王,让他们破坏俄国人的外蒙独立?可万一这些家伙变成萨达姆怎么办?并且他们到时候不变成萨达姆,那蒙古难道也和后世一样成为自治区?
就杨锐的所知来说,自治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独立,因为这个名称就包含这样的意思,中央强盛时还好,要是日渐衰弱,那这些地方一定会以自治为名谋求实质独立的。在他想法里,日后的中国自治区一概别想有,非要有那只能就像印第安人一般建一些保留地。还有新疆,这个名字就听着不吉利,新什么疆啊,哪里是新的?只是对于乾隆是新疆的而已,对于中国来说,西汉的时候那里便是西域都护府……清兵进剿、蒙匪求援的事情,杨锐想着想着就跑题到民族政策上去了。
直等到陈广寿站累的时候,杨锐回过神道:“让项骧的骑兵过去支援吧,还有蒙古人那边要卖就卖过时的枪械,比如日本人那些枪弹可以卖给他们一部分,具体数量就让公达和参谋部自己判断吧,注意千万不要养虎为患。还有辽西游击队别老跟蒙古人一样,一跑就是几百里,辽西这边还是要想办法扎根才行。”
“是,先生!”陈广寿只把杨锐的话记到纸上。不过杨锐说完也是头疼,文永誉那边确实不好弄,他处的地方是东蒙,这地方即使是找到了根据地也不好发展,毕竟蒙古人还是蒙古人,未必吃复兴会文宣这一套。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大中国、工业化要比农耕民族更难理解。杨锐想到此处,挥挥手便让陈广寿出去了。而后自己一边想蒙古的事情,一边给其他几个委员起草电报,向他们咨询民族同化之策。
沪上的电报连夜发往东北参谋部,参谋部商议之后再发往彰武卧牛山的游击队司令部,文永誉看完电报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凝重起来,参谋部的意思是由项骧过来顶他的位置,而他这边则开往巴林旗(今林西县),那边现在已经在放垦,可以由农垦公司过去买地而后扩充汉人,将就着能建立一个不小的根据地。
文永誉那这电报斟酌了半响,又对着副官交代了几句,这才回到迎客的大帐,此时白音达赉的使者倒是醉过去了,只有陶克陶胡的大儿子还在那里硬撑着没醉。文永誉一过去他便站了起来,这一次卖枪械其实是陶克陶胡想要,白音达赉这边只是引见而已。
“坐下吧。”看着这个年轻的蒙古汉子,文永誉笑道,“我们可以卖一部分枪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