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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们已经成熟了起来,而蔡元培这个师长,在面对这些理直气壮说出观点的学生时,只觉得自己老了,他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失落。当初在南洋公学的时候,可是他兴致勃勃的说,而学生们仰慕着的听啊。
蔡元培失落间,作战室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幸好这时候通信兵把门敲响了,“报告,沪上的电报。”
钟枚接过,看后又给到蔡元培,然后道:“先生,沪上的遒秉来电了,他认为按照以前的资料看,徐绍桢确实对革命党人有好感,赵声在军中宣传革命一事,也是因为他力保才免职了事的,但他会不会造反,还不能确定;还有就是第九镇的士兵多数是书生,所以革命思想接受的快,其中第三十三标的革命党最多,其中也有我会会员……不过,在当今的情况下,徐绍桢会不会反,这个很难判断。”
王季同不在,这封电报是俞子夷发的,他作为王季同的助手,对于各地清军的情况比较熟悉,但里面那些人复兴会员,他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些对于蔡元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起身说道:“就这么定吧。要撤的人可以先撤,但是我会在这里等说降的消息。”他话说完就出去,钟枚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先生,你不能在这里等啊。现在第九镇已过横塘,晚上就可以抵达塘栖……”钟枚在后面追着蔡元培,还是想让他回心转意。
“就是到了塘栖,那也离杭州有六十多里路,卜今,你这么害怕清军吗?”对于钟枚的劝说蔡元培毫不所动,还反过来激将钟枚,他这边说话,不想蔡国卿等人过来了,他一见到蔡元培便道:“孑民,我们不能撤啊!现在只要去说降了第九镇,杭州不但能守住,还能多一镇强军啊。”
胡汉民找过蔡元培之后,又急匆匆的去找政务部部长蔡国卿,当鼓动完蔡国卿之后,他又派着人去过江去找陶成章、秋瑾几个,多日的观察,他很明白复兴会哪些人是狂热的,哪些人是理智的。他现在做的就是让那些狂热的革命者对说降有所期望,他相信这些人会像落水的人一般,死死抓住说降这根稻草不放。而与他同谋的赵声,并不对说降的结果那么的悲观,虽然他并不是徐绍桢的结拜兄弟,虽然徐绍桢未必是前明徐达的第十四世孙,但凭借着昔日徐绍桢对自己以及军中革命党人的照顾,还有自己在军中的关系,他还是感觉此事大有可为。
因为对说降的期待,军政府在当日的中午又开了一次会,最终考虑到敌军较远,所以决定再等一日,按照钟枚的话来说,再等一日便是到了生死攸关的临界点了。第九镇抵达塘栖,六十里地咬咬牙一日就能走完,这样他们明天晚上就兵临杭州城下了,若是分两天走,那后日可就要打进杭州城了;而钱江东岸的第十镇已经过了绍兴,今天到萧山之后,明天就可以渡江了。明日再不撤的话,那大家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下午饮过壮行酒后,赵声骑着马往北而去,送行的诸人看着他远去心思各异,钟枚环视诸人一眼,没说话就回去了,此时杭州将军府内空空荡荡,完全不想二十多日前那般热闹,议会的那些议员走了,各个部门的人也都走了,如今只剩下司令部的卫兵和自己的副官还在。他没有进到府里,而是径直走到院子里的那两根旗杆子下面,仰头直望,铅云密布的天际上,又有一场雨就要落下来,而旗杆子上的军旗,却如没有生命般的垂立不动,只待他仰望良久,在雨点落下的同时,天际里才起了风,垂立的军旗像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样,慢慢的在雨水里舒展飘扬开来,鲜红的像一抹浓重的血。
“大都督,下雨了。”身后的副官说道,示意钟枚赶快进去。
“你也叫我大都督。”副官是钟枚在嘉兴的时候收的一个小鬼,以前都是叫钟枚叫长官的。
“我……大家都喊大都督啊。”小鬼一脸迷糊,大都督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只觉得这三个字比长官叫起来威风多了。
下雨的时候,赵声已经出了艮山门,当随行的卫兵要他躲雨的时候,他却摇头拒绝了,现在敌情危急,第十镇明日就要渡江,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徐绍桢面前,然后一通话语让他带着第九镇全体官兵一起起义。
只不过六十里的路程不是一会就能到的,加上这段时间都是下雨,泥泞的道路甚是难行,当他接近塘栖的时候,也就是半夜了。既然到了地方,他就没有什么好掩饰了,随身带着的马灯全都点亮,果然,还没有靠近塘栖的时候,黑夜里边传来拉枪栓的声音,一个镇江口音大喊道:“什么人?”
赵声闻言心中一热,他几乎都能猜出这个喊话的是谁,当下也用镇江话大家道:“老子是赵声,不认得了吗?”
赵声一出声,对面的人就是一阵低呼,一会有个声音急切的问道:“是柏先兄吗?”
赵声闻言心中大定,大笑道:“龚士芳,我的声音都认不得了,回头赏你二十军棍!”
赵声这边一笑,黑暗里便冒出一排端着枪的人来,为首的龚士芳看着拎着马灯的赵声,惊喜道:“真是柏先兄啊!”说完又急上前抓着他的手,然后道:“快,快,把马灯灭了。”
他此言一出,赵声亦是很警觉,忙的对自己的人说道,“快,把灯灭了。”
马灯一盏盏的熄灭,赵声握着来人的手道:“士芳,现在军中情况如何?这次来杭州,是徐统制率军吗?”龚士芳是军中反清的积极分子,赵声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是徐统制率军。”龚士芳在黑暗里点头说道,“你走之后,端方还想把那些有革命倾向的管带都拿下来换上自己人,可徐统制官不让,最后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赵声听得这种情况,心中顿时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龚士芳又道:“柏先兄这次来是带领我们起义的吗?”
赵声拍着他的手道:“正是此意,走,快带我去见徐统制,我们第九镇要阵前起义!”
第九十章江岸
夜已深,第九镇参谋官陶骏保忽然被亲兵叫了起来,将醒未醒之时,他握枪的手忽然一紧,就像对准来人,但听闻是是亲兵的声音,这才把手上的枪放了下来。
“什么事?”陶骏保声音并不温和,其实刚刚他在做梦,正梦见自己身份暴露,然后被端方的人拉到辕门,而后枪毙而死。
“是…是赵柏先回来了,”亲兵也知道陶骏保睡觉的习惯,但事情太大,又不得不叫醒他。
“什么?他……他怎么……”陶骏保其实复兴会在第九镇的布置,而赵声也是他发展的革命对象,只不过,因为不想暴露身份的关系,赵声某一日忽然加入了同盟会,而后更在军中大肆宣扬革命,徐绍桢本想杀了他,但在他的力劝下开革了事。现在他回来可不是串门来了。
“快,就找李竟成,或者去找他弟弟赵念柏,让他马上离开。”陶骏保心中斟酌片刻,才对亲兵说道。赵声来干什么他完全知道,但端方既然知道第九镇有革命党,又敢派第九镇来攻杭州,焉何没有布置!革命党人最多的三十三标已经调往湖州,就是端方在军中亲信的诡计。
陶骏保思虑虽快,但还是晚了一步,等他的亲兵找到李竟成的时候,赵声还有他的卫兵等人都被绑了起来,已经送到了中军大帐。此时统制徐绍桢和第十七协协统孙铭都已经起来了,只见听见宪兵处的余大鸿大声道:“报告大帅,乱党赵声,深夜入营,图谋不轨,现已被下官拿获,如何处置,还请大帅明示。”
宪兵处的余大鸿就是端方的一条狗,只是拿住赵声等人,尾巴立即翘上天了。陶骏保来的稍晚,见状大吃一惊,但他不好说话,只能等徐绍桢先说话,徐绍桢如是要严处,那自己怎么说也是救不了。
统制官徐绍桢本其实没睡,正在忧虑明日的战事,按照端方的说法,革命军主力已经去了松江,留在杭州的都是老弱之旅,并且还枪械难用,第九镇为新军中强军,打这样的战完全是手到擒来。只是,正是这样他才忧虑,他真要把革命党大杀一通,那自己的名望就全毁了,即使顶子更红了,那也是得不偿失。他正纠结间,忽闻外面抓住了革命军的间隙,出房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拿了赵声。
“给他松绑,带进屋里来,本帅要亲自问话。”徐绍桢对赵声素来赏识,这次忽的这样的见面,大致能猜到赵声来的目的,想救他又没有借口,只好让他自己说话,能不能活就看赵声自己了。
赵声被龚士芳带入营之后才知道情况没有他想的的乐观——他其实并不是三十三标的标统,走的时候只是一个营的管带而已,为防革命党有变,三十三标已经被调往了湖州,并且军中还增设了宪兵处,这一切都是端方为了防止革命党作乱的手段。了解这些之后,说降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但为革命计,赵声还是想行险一搏,却不想还没有摸到徐绍桢的营帐,就被余大鸿的人给抓住了。
徐绍桢已经下令,余大鸿不得不示意让手下人把赵声给松了绑,赵声站起拍了拍泥土之后道:“我是革命军派过来的信使,复兴会蔡元培先生,特修书一份给第九镇统制官徐绍桢大人。”
“你是信使?哈哈。”余大鸿大笑,“信使那有晚上偷偷摸摸的来的?”
“我就是这么一路从杭州过来的,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这也能怪我吗?”既然已经被抓,那只好把事情挑明。
“你……”余大鸿被赵声说的哑口无言,反身对徐绍桢道:“大帅,他这是谎言狡辩,他……”
“好了。”余大鸿本不被第九镇的军官所喜,见他吃瘪徐绍桢丝毫没有在意,他拦住要说话的余大鸿,然后对赵声说道:“赵声,本帅之前见你一表人才,只想你悬崖勒马,却不想你居然真的成了乱党,真是明珠暗投啊!今日你说你是信使,那本帅就姑且信你一回,你把匪首蔡元培的信放下就走吧。”
“大帅……”余大鸿见徐绍桢既然要放赵声走,马上高叫起来。
“放肆!”徐绍桢喝道,“本帅正在处理军务,余统领还是先请回避吧。”
徐绍桢说的客气,但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其实也是,任谁也不喜欢在自己的军中有一支不听指挥的宪兵。余大鸿被徐绍桢一喝,脸上酱红之后便立马退出去了。余大鸿这边走,赵声这边却把蔡元培的书信递给了徐绍桢,不想徐绍桢看都没看,就挥手让他下去。
“大帅……”赵声看着满脸阴沉的徐绍桢,还抱着一丝希望。
“你既然是信使,我已经收到信了,你可以回去了。”徐绍桢却丝毫不假以颜色,后有大声道:“送客!”
赵声被一声“送客”赶出第九镇的时候,留守杭州的二团三营的营长周肇显则迎着旅长林文潜进了自己的营帐——他的营防守的是七甲闸渡口,因为工事都修的很靠里,周肇显的营帐并不是在堑壕里,而是在一棵大树下搭了一顶小帐篷。
“部队的士气如何,有人怕吗?”林文潜坐下之后问道,因为自身的经历,所以他下连队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有人怕吗?”或者“怕不怕?”,如实下面回答说怕,那他就要动怒了,是以有人给他取的绰号叫做“不怕团长”。
不过,周肇显辽西游击队出身,对他的脾气不是很了解,照实说道:“有些新兵还是会怕的,特别是他们没有见过炮。”
一听说有人怕,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