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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领土和百分之十的人口。
如此苛刻的条约使得德国代表以及德国国内一片混乱,之前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威尔逊现在被全体德国人痛骂,至于德国人对杨锐的印象,在前往凡尔赛镜厅的早晨,杨锐问着杨度和谢缵泰:“德国人是不是也在骂我吧?”
“他们……”谢缵泰人老实,他刚说两个字就被杨度打断了,他道:“报纸上是有一些意见,但更多的德国人都知道我们对欧洲事务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而奥斯曼,不正是我们力争才没有被完全瓜分吗?现在国内捐赠的粮食正源源不断的运入德国,德国总不能吃着我们的粮食骂我们忘恩负义吧?战争可是因为德皇怂恿沙皇东侵引起的……”
杨度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中国真正宣战的理由完全不是什么沙皇东侵,杨锐闻言皱眉道:“我的行程呢?德国能不能去了?”
“最好还是不要去。”谢缵泰这一次没有被杨度打断。“德国国内现在一片混乱,特别是得知条约如此处置自己之后,去的话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真是这样吗?”杨锐道:“我还想去看看……”
“阁下,时间快到了!”一早就在客栈等候的法国先导官礼貌的提醒道,此人盛装正容,所有的法国人都知道,今天是法兰西的节日。
“好,我们这就走。”杨锐把乌纱帽戴上,代表团根本没理应法国人委婉要求,身着黑色燕尾服、打上白色领结、戴黑色礼帽,全是明式官袍。
凡尔赛宫在巴黎城西面二十公里,除了中国和朝鲜,其他几国代表团早就住进了凡尔赛旁边的喷泉酒店,所以,中朝代表团需要乘车前往二十公里外的凡尔赛。杨锐一行人下到客栈一楼时,发现从客栈大厅到整个街面,全部挤满了在法华侨和在法留学生,他们也和法国人一样,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像是欢度节日。杨锐这些人一露脸,华侨们就大力的鼓掌和欢呼,而后这些人激动的大喊‘中华万岁、皇帝万岁’。
面对如此欣喜的侨民,杨锐只能挥手致意,但挤在最前面的记者却抓住机会发问。“总理大人,您是如何看待这次和约的?”帝国日报的记者黄远庸抓住难得的一瞬。
“大家不应该这么高兴。”杨锐边走边道,“战争没有真正的胜利者,和约也是。”
“总理大人……”其他记者还要问的时候,杨锐已经被护卫送上汽车了,他们只好抓住驻法大使施肇基发问。
“哎……”杨锐刚才也吃惊于华侨的表现,上了车还不断的摇头。旁边谢缵泰道:“没办法,毕竟我们赢了嘛,在他们看来,这是大涨民族志气的时候。”
“呵呵,大长民族志气?”杨锐冷笑,“几个人围殴人家一个,战线连德国的边都没挨着,这也叫赢?要我说,这是胜的可耻!包括我们对布尔什维克那一仗也是如此,只有对日本那一仗才叫真的赢了。国人素质真是堪忧!”
他如此说罢再对李子龙道:“记得发份电报到国内,就按我这个意思让礼部出一篇文章,要头版头条。对日那一仗,考虑到中日关系,隐晦些写好了。”
“呵呵,竟成你太较真了。”谢缵泰见杨锐如此安排,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是较真,我只是觉得今日为胜利欢呼的人很……”杨锐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但却说了一个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推论:“……要是哪一天我们被别国打败了,我想这些人当中会有不少人成为汉奸。没骨气的人才会为不是胜利的胜利欢呼,也正因为如此,刺刀之下他们最容易屈服,别看现在他们这么爱国。李子龙,我这句话也要加进去!”
“明白了,先生。”李子龙一直在记。
“竟成说的有道理。”谢缵泰终于点头;杨度却道:“除非这篇文章是大总理亲自署名,不然将毫无效果,国内很多人确实是没骨气,包括我在内。”
杨度最后的一句让车内满是笑声,杨锐对此已无法评价了,只得边笑边摇头。此时车队已出了巴黎城,春日的郊外生机勃勃,杜鹃和其他不知名的野花正在怒放,在离凡尔赛宫两公里之外的路上,静静的伫立着身着蓝色军服、头戴钢盔的法军骑兵,白色的三角旗在他们的长矛上迎风飘扬;而到了凡尔赛宫近处,则全是法国禁卫骑兵,他们白裤黑靴,也是深蓝色军服,戴着的有长长马毛的银色钢盔熠熠生辉,车队驶入皇宫内时,他们手握马刀,庄重行礼。
和约签订在长七十多米、宽十米的镜厅举行,它位于凡尔赛正宫,是其最辉煌的厅堂。它正对花园的一侧有十七扇落地玻璃窗,靠里的一侧对应着十七面大镜子,故而被称为镜厅。和约涉及的所有国家在镜厅都有位置,中国的席位和英法美日一样是五十个。
身着鲜红官袍的中国以及朝鲜代表团显然在身着黑色燕尾服、打白色领结的他国代表团当中极为显眼,杨锐一出汽车就被一堆记者的镁光灯闪花了眼,记者们努力靠近以求能问上几个问题,只是他不想说话,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向镜厅另一端的大会议桌。克里孟梭、劳合、乔治,还有威尔逊以及日本人早就在那里了,他是最后到的。
除了大会议桌外,在一副高悬的、巨大的路易十四画像下还摆放着一张路易十五时期的小桌子,上面的皮盒子里装的就是合约的正本,所有的与会国都要在上面签字盖章。似乎考虑到了中国人的印章非常大,所以和约正本的纸张比一般的纸张更宽大。
杨锐目光扫过合约正本时,在场的几国代表都向他行礼,日本人是作揖,洋人则是挥手,这算是不握手、也不作揖的折中选择;而杨锐和谢缵泰等人则是向他们作揖,即便是已经西洋礼仪的驻法大使施肇基也不得不如此。
“德国人来了吗?”杨锐的位置被安排在日本人牧野伸显和劳合。乔治中间,劳合。乔治的旁边是克里孟梭,再过去则是威尔逊。他问的是日本人牧野,说的是汉语。
“很快就要来了。”牧野伸显看了喜气洋洋的克里孟梭一眼,小声的用汉语回应,“不知道是不是要等我们签章完毕,他们才会被带进来。”
“带进来……”杨锐失笑,他随后道:“我们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离开巴黎。”
“啊。”牧野伸显意外的啊了一声,“晚上的庆祝宴会不参加了吗?”
“不参加了,我出来已经半年多了,国内事情非常多。我就不向西园寺阁下告辞了,请转告他:几个月后我访问日本时他记得请我喝酒。”杨锐低声道。
“明白。我一定转告。”牧野伸显使劲的点头,杨锐访日是日本朝野上下都极为期盼的,这一次一邀请他就便这么爽快答应确实有些难得。
镜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待八点半,签约仪式才在克里孟梭冗长的欢迎词中开始,杨锐对此毫无兴趣,他只看着那两个从紫禁城出来的太监在小心的磨墨。近半个小时后,致辞完毕,克里孟梭对一侧的军官说道:“把德国人带进来。”
一会,一个法军士兵带进来两个德国代表,他们身着黑色的燕尾服,打着白色的领结,但脸色却没有半点喜气,用事后报纸上的话说——他们的脸死一般的苍白。克里孟梭看着他们很是傲然,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法语,而后,所有人的注视中,德国人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钢笔,在路易十四巨幅画像下、路易十五的小桌子上颤抖的签字,签好再没任何表情。
德国人如此平静,法国人却欣喜若狂,镜厅内的法国人大声鼓掌欢呼,镜厅外枪炮接连轰响,若是能在天空俯视整个法国的话,全法国的枪炮都在这个瞬间齐鸣。
德国人签完,克里孟梭大步朝前第一个在和约正本上签字盖章,而后是劳合。乔治,再是威尔逊,轮到杨锐的时候,太监已将毛笔和国印都准备好了。提笔屈腕在空白处写上‘杨锐’二字,岷王之宝的大印又盖在那一片融化了的火漆上,如此,中国的世界大战之旅划上了圆满句号。
“大人……”国印盖在火漆一直没有提起,旁边的掌印太监小声的提醒。
“嗯。”杨锐此时走神了,他想到的是德国真他娘悲催,而后再想的是:日耳曼人最终将被盎格鲁。撒克逊人征服,这对中国、对整个东方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但,德国如果不悲催,中国则无法崛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杨锐将国印提了起来,交给一边等候的掌印太监。他们忙用准备好的白绸擦拭掉印上沾染的火漆,而后将国印重新装入朱漆戗金云龙宝箱内,箱子是三层的,装国印的小箱子先装入中箱子,再装入大箱子,最后大箱子裹上黄布,死死捧在怀里一个太监怀里。
每一个协约国代表签字盖章后,镜厅里的与会者都会激烈的鼓掌,杨锐起身的时候,掌声又热烈的响起,但他心中的中二之气又驱使他做了不算明智举为:在挥手将掌声压下后,他对着所有人道:“先生们,请不要祝贺我。我对我自己很不满意,甚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羞耻,请把掌声留给其他人吧。”
法国人用一些条件让中国在欧洲事务上闭嘴,但杨锐‘第五国元首’的称谓却被所有人熟知。他表示‘深深的羞耻’时,僵尸一般的德国代表像瞬间得了些生气般的注视着他,英国人也看着他,而克里孟梭嘴角上的肉在抽搐、威尔逊在尴尬。幸好杨锐已经说完了,掌声重新在英国人当中响起,鼓掌鼓的最激烈的是英国财政部的凯恩斯,他完全反对苛待德国,因为那会引起另一场战争。
虽然杨锐隐晦的谴责条约,但对于这种内心表白式的谴责法国人不好说什么,当意大利人签约时,镜厅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喜气。之后便是各国代表互相签订副本,枯坐四十五分钟后,克里孟梭正式宣布仪式结束,德国人当即被护送了出去,法国人则邀请各国代表参加晚上在巴黎举行的庆祝宴会。
“你不能又去德国又不参加晚上的宴会!”当得知杨锐想马上去德国时,谢缵泰大声的反对:“竟成,我们是国联的创始国之一,我们也是协约国之一,我们不能不给法国人美国人面子!刚才你说那段话已经很不给他们面子了,德国是重要,但法美两国加起来比德国更重要!”
“我明白!我只是……”单纯思考的时候,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但在不思考的时候,他却深知什么是荣誉的、什么是羞耻的,“算了,马上回国吧。”他叹气道。
“好!”谢缵泰和杨度一起点头,“我觉得今天晚上走是最好的,这样不至于得罪法国,也不至于让德国仇视,最少你刚才那段话已经表示签订这个和约我们没有半点高兴。其实杀人未必生恨,杀了人还要在尸体上撒尿,那就会让人恨之入骨。克里孟梭今天布置的一切就是激起德国仇恨的行为。”
“他这是在作死!”杨锐想到整个仪式就令人作呕。“我走了,晚上谁去?”
“你走了,我就必须去,皙子、华封先生、还有施肇基也得去。”谢缵泰道。“德国人那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还能交代什么?”杨锐想着德国那边的事情,“代我去雷奥墓前献花吧。还有丽贝卡,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带回来。”
“她要是不想回来呢?”谢缵泰问,“前一次我们的人找到了她,她说不想回中国。”
“那就……”杨锐对此也无语了,“德国既然很乱,那就尽量保护她吧,只要她需要,不管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