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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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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男人的……指痕?
  姜颜瞪大眼; 唇瓣几番颤抖,想要询问; 喉咙却像扼住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还有; 那封信的确模仿你的字迹的很像; 但也并不纰漏。”苻离伸出食指沾了粥水,仿着信笺的字迹在地上写下一个‘刻’字,‘亥’字下边两撇,上撇长下撇短。
  而姜颜平日的笔锋; 皆是上撇短下撇长。
  她明白了什么; 从苻离怀中抬起头来,无声抹了把眼角的泪,竭力稳住颤巍巍的腕子; 伸指在地上写下另一个‘刻’字。
  行楷飘逸; ‘亥’下两撇; 上撇短,下撇长,一点成水滴状; 与苻离临摹的那个字笔锋明显不同。
  姜颜强忍着悲痛; 缓缓蜷起五指; 指甲几乎要将掌心刺破; 原本明丽的眸中一片阴霾。
  “光是证明我的清白还远远不够; 我要找到残害阿玉的人,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她闭上眼,竭力让思绪恢复理智; 半晌睁眼喑哑道,“字条可还在?”
  苻离从怀中取出折叠齐整的纸笺。月影西斜,夏虫低鸣,他压低嗓音道:“此案我要避嫌,将由蔡抚使亲自接手。待天亮他们的人一来,这些物证都要上交。”
  纸笺上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姜颜不可抑制地酸涩了鼻根,一边抬袖抹去眼泪,一边点头哽声道:“我明白。”
  这纸笺揉过折叠过,却并无一丝破损,耐磨度比一般宣纸要好许多,能拿这种宣纸当信纸用的,必定家境殷实。
  但国子监内家境殷实的人实在太多,光凭这一点还远远不够。
  苻离将桌案上的油灯挪近些许,道:“你擅长行书,故而惯用宣城净皮,与这纸笺的材质不符。”
  姜颜闻了闻墨迹,可惜血腥味刺鼻,实在闻不出来,只好红着眼望向苻离道:“你可知道这上面的墨种?”
  国子监内的学生会根据家境的不同购买不同价格的墨条,有人一掷千金,也有人买的是最劣等的灰墨。苻离显然仔细查过了,低声道:“墨色乌黑,味道略微刺鼻,应是中下等的油烟墨。”
  姜颜心中一凉,“纸是一钱五十张的贵重生宣,墨却是二十文一块的油烟墨,纸和墨的品质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苻离点头:“凶手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等等!”姜颜目光一凛,将纸笺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拇指在其中某个字上擦过,望着指腹隐约可现的、两颗尘埃般不起眼的金粉道,“这是……何物?”
  六月初二,阮家前来迎接阮玉回乡待嫁的嬷嬷赶至应天府,可这位慈祥的老嬷嬷见到自家姑娘浑身断骨,披头散发,额上也摔得皮破见骨,如同死人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悲痛得当场昏厥。
  同天,锦衣卫在两位司业的协助下找到了国子学馆和太学馆内三百余名学生的手写字帖,逐一排查字迹。
  蔡岐与冯祭酒主审监督,姜颜在一旁候审,苻离避嫌,按刀听候于门外。
  除了国子学和太学生是官宦子弟,其余下层书生买不起那样贵重的宣纸,更无法弄来姜颜的字迹临摹。因此,凶手只有可能是家境殷实的太学生或国子学生,多半还是与阮玉有交集的人。
  筛查的每一刻都像是折磨,姜颜的一颗心悬在空中,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逐份比对字迹的岑司业和荀司业,第一次觉得时间竟是如此漫长。
  三百余份手迹,从清晨查到日上三竿,终于,岑司业干瘦的手忽的停留在某张用了扬州生宣的纸笺上,顿了顿,才低压的花白眉毛后抬眸,哑声道:“找到了。”
  “找到了?”姜颜忙先前一步,恳切道,“司业,可否容我看看?”
  岑司业略一沉吟,便将手中那份筛选出来的宣纸递给姜颜。
  伸指触碰上宣纸的那一刻,姜颜的呼吸窒了窒,几乎立刻就察觉出纸张的熟悉感。她握着宣纸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平静鼓动的心脏,这才徐徐展开纸张。
  笔锋粗犷,是男子的字迹,写的是《论语》中的句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
  两个‘行’字,皆是上撇长下撇短,与诱骗阮玉的那封信笺如出一辙。干涸的墨迹中隐隐流着暗金色的光,用拇指一擦,能擦下些许细腻的金粉,与信笺上沾染的一模一样……那是流金墨,千金难求,专供应天府的贵族士子和书画大家,苻离曾赠与阿爹两条,故而姜颜识得。
  她呼吸微颤,耳畔的心跳擂响,她视线下移,在宣纸的左下角找到了这份字帖的署名……
  薛睿。
  果然是他!
  通红的眼中流不出眼泪,姜颜紧紧攥着宣纸,冷冷笑出声来。
  一旁的蔡岐也认出了薛睿的名字,一时神情莫辨。
  薛家人,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的最大支持者,国舅之子……厅内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蔡岐拇指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刀柄,许久才问:“姜颜,你确定是这份字迹?”
  姜颜唇瓣抖动,望着指腹沾染的金粉,笃定道,“笔锋,宣纸,流金墨,三样都与诓骗阿玉的信笺一致,怎么可能有错!”
  蔡岐疑惑:“流金墨?”
  “近来应天府士族中盛行一种徽州墨,匠人在锤墨时融入了细腻的金粉,写出来的字隐隐有金光隐现,故而叫做‘流金墨’,专供应天府权贵士子。只可惜,这种墨一年只产五百条,一向可遇不可求,而凶手那份纸笺上就有少量金粉,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想必是凶手为了隐藏身份,故意临时换了低劣的油烟墨,却未来得及将砚台洗净,故而先前的流金墨残留砚台中,随着油烟墨一同写在了给阮玉的纸条上。”
  说到此,姜颜面色略微苍白,眸中拉着血丝,“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薛睿手里有无用过的流金墨。若他做贼心虚毁灭了证据,便查查今年新流入应天府的流金墨购买名单上面,有无薛家相关的买卖。”
  她分析得实在是太过冷静清晰,牵扯出的不仅是一桩凶案那般简单。薛家势力割据朝堂一半,在场数人的脸色皆是变了变,几乎能预见到未来将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亦或是,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来人,即刻将此事上报指挥使大人。其余人等,随我去平津侯府一趟。”说罢,蔡岐又望向姜颜,眼里有挣扎之色,半晌才低沉道,“姜颜,你先下去休息,让苻离陪着你。”
  姜颜没动,只反问道:“蔡抚使不发逮捕令?”
  “此案关系重大,我需禀告上级方可行动。”蔡岐道,“不过你放心,我自会竭力惩凶扬善,还你们一个公道。”
  “我要听审,要亲眼见你们缉凶归案。”姜颜毫不示弱,目光倔强,“还有,那封信为何会出现在阿玉房中?高墙大院,男子无法涉足女舍,所以必定有女子为薛睿传信,须得一并查出来!”
  她甚至能想象薛家兄妹是如何沆瀣一气残害阮玉!是垂涎阮玉美色,还是记恨那日痛斥驳了他们兄妹脸面?
  “姜颜,不可造次!”这次发话的是冯祭酒。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示意姜颜道,“查案的事交给锦衣卫,你且退下,去看看阮玉的伤势。”
  姜颜依旧站着不动,可眼里的恨意却是动摇了几分。
  冯祭酒自然看得出,阮玉便是她此时的软肋。
  “我想那位姑娘,此时最需要你在她身边陪伴。”蔡岐放缓声音,又朝外轻喝,“苻离,带她下去休息。”
  门吱呀一声打开,苻离几乎立即闪身进来,抱拳道:“是。”
  姜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随着苻离出门的。广业堂后的花苑中,她坐在石凳上,紧张松懈过后,一夜未眠的疲乏和痛楚相继涌上,令她的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
  阳光刺目却没有温度,她还记得那日阮玉在这里痛斥薛家兄妹的模样,那样生动,那样勇敢,不过才过了几日,怎的就天翻地覆变成了如今境地……
  是她错了罢,她不该让阮玉出头的。
  苻离不知从何处寻了木质托盘过来,上头放着酱肉、小炒并一碗温热的小米粥。他亦是一夜未眠,眼中却不见疲惫,只有难以掩饰的心疼,拨开头顶垂下的紫薇花枝走过来,在姜颜身边坐下,低声道:“吃点东西。”
  他哄得生涩,姜颜恍若不闻。
  见她不动,苻离便沉默着舀了一勺小米粥,吹了吹,轻轻递到姜颜嘴边。
  姜颜眼睛一红,在眼泪落下来之前猛地扭过头道:“我不想吃。”
  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并不算好,她怔愣了一会儿,才红着眼倾身,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轻轻地拥住了苻离。
  苻离拿着粥碗的手僵了僵,微微张大的眸中有一瞬的失神。若是没有记错,这该是姜颜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可是很快,温热的泪濡湿了他的肩。
  “抱歉。”压抑哭腔的话在耳边响起,带着深深的愧疚,也不知是在说与谁听。“苻离,我不该说什么为她饯行的话的,不该那么急着离开国子监……是我害了阿玉。”
  “姜颜,你在钻牛角尖。”苻离眸色清冷,嗓音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压低声音道,“锦衣卫已前去薛家缉查。你先吃东西,吃完,我带你去见阮玉。”
  一瞬间的情绪决堤,听到苻离沉稳的声音,她很快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我自己吃。”
  虽然眼睛湿红,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泪珠,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失控。
  苻离将粥碗地给她,看着她埋着头一口一口,几乎是机械地将粥水往嘴里送,不由心中闷痛,伸手抚了抚她湿润的眼角,“姜颜,我不想再让你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玉不会死的。


第56章 
  坤宁宫内; 平津侯夫人和陈国老夫人皆穿命妇服,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 不住朝榻上斜倚的皇后望去; 欲言又止。
  张皇后头戴龙凤朱翠冠; 身穿真红大袖衣,红罗裙,妆容精致却难掩病容,望着下方跪着的薛晚晴喝道:“还不说实话!”
  病中动气; 引得她止不住掩袖咳嗽; 一旁的宫女慌忙跪拜给她顺气。
  薛晚晴跪在冷硬的地砖上,有气不敢撒,只委屈地看了一旁坐立的外祖母和母亲; 道:“不是我干的; 我为何要承认?”
  张皇后接过宫婢递来的帕子; 捂在嘴边,喘息道:“阮知府的女儿是在自己房中发现纸条的,国子监礼教森严; 睿儿便是有同天的本事也进不了女舍; 不是你帮他还能有谁!”
  “姨母; 真不是我!”薛晚晴也急了。忽的; 她脑中灵光一现; 想到了某个名字,不由喃喃道,“难道是她?”
  “你到底知道什么?说出来!”皇后少见的疾言厉色; 加重语气道,“若再有欺瞒,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不会欺瞒不会欺瞒!”平津侯夫人立即站出来,哀求似的望着自己的妹妹,“晚晴和睿儿虽然性子顽劣骄纵些,但心性纯良,断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定是有人诬陷!还望娘娘看在昔日姐妹情分上,救救我儿!”
  说罢,她啜泣着作势要拜。
  薛晚晴眼里含着泪,却仍气鼓鼓骄横道,“是,我知是道兄长一直心仪阮玉那个狐媚子,好几次说过要将她纳为妻室,不了料阮家与谢家定了亲,兄长心有不甘,也说过要‘想法子生米煮成熟饭’的浑话。我只当他是玩笑,委实不知道他会冒用姜颜的字迹,将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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