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胡说!”马源一下子站起来,火冒三丈地说,“店老板吴冰是我的朋友,他还在别墅里住过一晚。”
曾文书慢悠悠地反问道:“有人看到过他吗?”
“服务员和客人都看到过他。”
“那些人物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曾文书伸出手,示意马源坐下,“我承认餐厅的名字起得不错,其实在你心中白昼与黑夜是颠倒的。”
马源忽然扭头对谭明溪说:“你觉得我俩是谁疯了?”
“他说的故事好像太玄乎了。”谭明溪如实地说。
“好吧,我该送客了。”马源把空饮料瓶扔进垃圾桶里。
“等我说完自然会走的。”曾文书倒是很沉着,“我之所以锁定你为嫌疑人就是因为这家虚构出来的茶餐厅。”
“愿闻其详。”
“你经常去这个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我在和老板聊天。”
“是吗?”曾文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就是茶餐厅的所在地。”
马源接过去,照片上是两栋黑漆漆的高楼,中间是一片野草丛生的荒地,几块青石板藏于其中。
“取景还是不错的。”马源把这张毫无意义的照片推了回去。
“餐厅两侧是不是有两栋高楼?”
马源摇头说:“这个城市有成千上万栋高楼,谁知道你在哪拍的照片。”
“世界上只有一个马源吧?”曾文书又拿出一张照片,说,“请你再看看这张。”
马源接过照片,刚看了一眼,手心就渗出了汗。
照片相当模糊,属于曝光不足,闪光灯的白光射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他坐在一块青石板上,眼睛微闭,嘴是张开的,好像在说着什么,而他的面前只有几块石头和高低不整的杂草。
“嘿,这个人是你。”谭明溪探头说。
马源沉默不语,他觉得别墅在转,身体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记忆像黑白照片一样飞速地从眼前掠过,一个个独立的画面连成了一个连续的故事。他的耳朵嗡嗡响,脑袋里隐隐作痛。曾文书在对他说话,可他一个字也没听到。
一瞬间,他全明白了。
马源想到了餐厅里的服务员,不管是什么时间,服务员总是同一个人,这显然不合常理。还有那个戴黑色棒球帽的男孩和像邻家小妹的女生,现在想起来确实有问题,他们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当然最吊诡是永远喝热柠檬的中年男子,好像每次都能遇到他,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马源觉得脑袋忽然重了许多,脖子就要支撑不住了似的。他猛然想起了那道白光,当时他以为是路灯坏了,没想到是曾文书照相机上的闪光灯。
自己在天色蒙蒙亮时离开了餐厅,随后看到了曾文书,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在旁边观察了一夜。
还有,当他搭乘曾文书的吉普车到达工厂时,保安那种古怪的眼神,之后他迅速回到办公室,用湿毛巾擦去身上的尘土。哪里来的尘土?分明是坐在地上嘛。
马源慌里慌张地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脑提示音说此号码为空号。
“是给店主打电话吧?”曾文书说,“你永远也打不通的,因为那个人不存在。”
马源忽然想起一个要命的细节——从来都是店主吴冰给他打电话!
他记得自己主动打过一次,但没有接通。
马源的头越来越疼,他觉得某些事情已经失控,自己眼中的世界轰然倒塌了,他游离于人群之外,变得虚空缥缈了。孤单寂寞在体内蔓延,血液停止了流动,心脏骤然变小了,胸口处空空荡荡的。他坐在沙发上,但灵魂却不知去向。
他无力地垂下头,精气神一下子散了,一眨眼的工夫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我为什么要杀害你姐?”马源说,“我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那些天蒋梅绣的情绪低落,神情忧郁,对不对?”
“是的。”马源想起蒋梅绣确实不太正常。
曾文书说:“那是因为你们的感情破裂了,她要离开你,周五的晚上你们吃饭就是你想让她回心转意,不过最终她还是拒绝了你,于是你在恼羞成怒的状况下失去理智,失手杀害了她。”
“这不可能!”马源一边拼命摇头一边堵起耳朵。
“你是个病人。”
过了好长时间,曾文书的话隐隐约约钻进了马源的耳朵,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像是一段咒语。“我姐出事的当晚是和你在一起的,你们在一家意式餐厅里吃过饭。”
马源茫然地点点头。
“你喝了很多酒?”
“是的。”马源承认。
曾文书紧跟着问:“后来你去哪了?”
“我回家了……”
“你胡说!”曾文书打断他说,“是你把她送回了宿舍楼的,彭斌在楼上看到的中年男人就是你。”
“我……我记不清了。”马源虚弱地说。
“是你不愿意回忆吧?”曾文书居高临下地说,“我替你把窗户纸捅破吧,那天晚上是你杀害了蒋梅绣。”
马源用力摇了摇头。
“你那晚根本没有回家,第二天清早有人看到你急匆匆地离开了宿舍楼。”
马源抬起头,问:“是谁?”
曾文书说:“这个人是你比较信任的部下,他叫周奇。”
“不可能。”马源辩解道,“我问过他,事发当天他只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离开,那个人并不是我。”
“他现在想起来了,那个离开的人就是你。”
“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提供虚假证词?”
“我和他只见了一面,我可没有本事让他作伪证。”曾文书笑着说,“你可以给他打电话核实一下。”
马源立刻拨通了周奇的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从手中滑下来,掉在地上。马源的脸色煞白,一颗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
“可是,”谭明溪忽然蹦出一句,“他是如何作案的?”
曾文书睨视马源说:“他制造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自杀现场,欺骗了所有的人。”
马源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曾文书。
“我必须承认那是一个大胆的计划,”曾文书冷酷地说,“大家都认为凶手作案后会在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可他却没有。”
谭明溪睁大眼睛说:“他一直在谋杀现场?”
“没错。”曾文书点点头,说,“其实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
马源忽然说:“我明白了。”
“现在想来仅仅是一个逆向思维。”曾文书不紧不慢地说,“谋杀之后,他有宽松的时间布置现场,把指纹擦拭干净,关闭门窗……”
“不对吧,这样一来他等于投案自首了。”谭明溪说。
“事实上当目击者进入房间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见鬼,他当时在哪?”谭明溪问。
“他躲在衣柜里。”曾文书说,“当人们震惊于房间里的惨状时,他悄悄地从衣柜里走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宿舍楼。当然,那只是一种比较冒险的选择,属于下策,他其实还有更稳妥的方式。”
马源忽然说:“更加稳妥的方式是我不离开宿舍楼。”
“对,只要离开302房间就可以了,你可以充当目击者,随便编个来宿舍楼的理由,没有人会怀疑你。”
谭明溪说:“可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别人发现的危险离开宿舍楼?”
“因为突发事件改变了他原本的计划。”曾文书说,“谋杀案是周五的晚间发生的,他估计要等到周一或者更晚些人们才会发现蒋梅绣的尸体,他完全有机会脱逃,不过他没想到财务科的小张为了加班的事提前进入了现场,这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在短暂的权衡后,他决定马上离开。”
曾文书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接着说道:“我猜他选择离开至少有两个原因,第一,周末清早的宿舍楼比较适合于脱逃,第二,躲在房间里的煎熬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所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提前离开了宿舍楼。”曾文书总结道,“可惜百密一疏,最终他还是被发现了。”
“到现在为止你只掌握人证,而且不能排除你买通证人的嫌疑。”谭明溪说,“就像你买通这里的保安一样。”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曾文书取出钱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小块棕色的布料放在茶几上,布料的周边呈不规则状,“这是物证。”
谭明溪举起布料对着灯下照了照,没看出什么端倪。
曾文书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是我夹克上的布料。”马源说。
“没错,你有一件被撕破的夹克,在葬礼当天被你扔掉了,还好被我及时发现,捡了回来。”曾文书说,“我比对过,这块布料就是撕破的那部分。”
谭明溪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布料不是我从遗弃的衣服上剪下来的,而是在302房间里的衣柜里找到的。”曾文书说,“马源在匆忙间脱逃时不小心被衣柜里的钉子刮到了,这块布料的另一半现在还在钉子上。”
“也许是你故意陷害的。”谭明溪反驳说。
“只要把布料交给警方,我想真相就大白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找到我?”马源忽然说了一句。
“我说过,”曾文书盯着他说,“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了结此事。”
大厅里一阵沉默,墙上的石英表又开始报时了,像丧钟似的沉闷。
过了很长时间,马源对着曾文书说:“你走吧,我会有个交代。”
曾文书把钱包放回到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谭明溪有些犹豫,马源对他摆摆手,不留情面地让他离开。
马源关上门,拉上窗帘,大厅里顿时变成了隐秘的空间。他走进厨房,喝了一口酒,然后从文件柜里取出他和蒋梅绣的合影,他把照片轻轻地放进上衣口袋里,回到大厅,搬过来一把椅子,站了上去,接着他解下皮带,套在暖气管子上。最后,他把头伸进皮带中央,将喉咙卡在皮带最硬的地方。
他移动中心,身体前倾,他体会到一种无法忍受的压迫感,呼吸愈发地困难,眼前的景物慢慢褪去了光泽。某个角落传来了脚步声,蒋梅绣出现在大厅里,她朝马源挥挥手,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马源微微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尾声
这是一间豪华套房,柔和的阳光洒进来,让房间里更加温暖。
婀娜的音符欢悦地从音响里跳出来,它们手拉手在空中漫步,然后,它们轻歌曼舞地与阳光融为一体。
琥珀色的美酒在杯壁间转动,醇厚的酒香被唤醒了,离开了晶莹剔透的液体,让朴实无华的空气穿上一件炫目的外衣。
酒,涌入口腔,有些辛辣,也有些苦涩。舌头迎了上去,先是收缩了一下,然后便放松地松弛了,心无旁骛地浸泡在液体中。
接下来,美酒顺着舌根滑下去,而酒精却飘进大脑中。
多么美妙的时刻呀,就像是在梦幻中,头脑虽有些麻木,但却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很轻,节奏感十足,仿佛一匹烈马从远方冲过来。
敲门声破坏了气氛,毁掉了感觉。
如同丰盛的酒宴中突然闯进了不速之客,倒胃口,煞风景。
敲门声还在继续,很沉稳、很自信的样子,好像外面的人已经将整个世界握在手里。
古典酒杯里的威士忌猛烈撞击着冰块,哗啦哗啦乱响,很慌张,不知所措。
杯子被迫回到茶几上,几滴酒洒出来,饮酒的人略显狼狈。
门开了,两个人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满脸惊诧,另一个人满面春风。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