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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神,说:“你是这里的老板?”
对方点点头,说:“没错,我就是。”
“我记得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曾文书。”
对方点头说:“他把酒吧转让了,我刚接手。”
“原来是这样。”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是生意圈中的常态,说不定他在复制徐强志的发迹之路,“隋新叶还在这里工作吗?”
“她也离开了。”
我向老板致谢,然后拿起手机联系曾文书,对方没有开机,我喝光了果汁,驾车去了曾文书的家。其实我并没有具体的事,只是不愿意过早回家。
一个老妇人谨慎地在防盗门后面打量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探路的窃贼。
“你好,”我欠着身说,“曾文书在家吗?”
老妇人直愣愣地看着我说:“没这个人。”随后她就要关门。
“等一等!”我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说,“怪事,我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里。”
“是不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没错,他人呢?”
“他搬走了,我是房东。”
“请问他搬哪去了?”我急切地问。
“不知道,他临走时什么都没说。”老妇人把门关上了。
我走到院里从通讯本上找到隋新叶的电话,对方也是关机状态。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同时消失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把近期遭遇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梳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疑点多多。我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局,而这个布局人已经浮现出来……
我把出差的事告诉孙岷佳,并将手头的工作详细说了一遍,他给我订了一张火车票,当晚我就动身了。
六全市刚下完一场大雨,空气中弥漫着南方特有的味道。街道两侧是大大小小的商铺,其中以食品店居多,店门口摆着几张古董似的木桌,三两个食客围着木桌或看报纸或品茶聊天,没有拥堵的交通,也没有提着公文包匆匆前行的公司职员,这里的居民过着缓慢安逸的生活。
我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里,吃了一碗云吞面,和老板随便聊了几句,然后提起背包继续赶路。
这里的街区相当复杂,没有高耸入云的大楼,路边低矮的房子看上去都一样,灰灰沉沉的,传统的青砖绿瓦,房顶上长满了杂草,草丛中落了一些白色垃圾,可以想象大风天时这里的状况。
我几次迷失了方向,在铺着石板的街面上打转,走了很长时间又回到了原点。我被迫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地址交给司机,司机将纸条放到仪表盘上,然后驾车熟练地在狭窄的街道间穿梭。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司机停下车,用含糊不清的普通话告诉我到地方了。我付完车款,跳下车,看到一栋老式的庭院,外墙年久失修,墙皮大面积脱落。房顶上的杂草垂下来,一片破败的情景。
我叩响了大门,过了很久才听到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探出头,问我找谁。
“我们见过面。”我把墨镜摘下来,恭恭敬敬地说。
老爷子仔细地打量我,足足过了半支烟的工夫他才认出我。
“你怎么来了?”他边说边侧身让我进去。
院子并不算大,一根铁丝间挂着灰色被罩,被风吹得摇摆不定,我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墙角立着鸡窝,五颜六色的鸡毛散落在地上,像是铺着一层花色的地毯。
走进正屋,我把手上沉甸甸的背包交给老爷子,然后坐在木凳子上,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象征性地喝了两口。
我打量屋内的摆设,与我上次来没有任何变化,仔细算来,上一次来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叹了口气,心情沉重起来。
老爷子让我稍候,说完他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妇走了进来。我站起来,叫了声阿姨。对方让我坐下,随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给二老买了些土产,如果不合口味就送给邻居吧。”我说。
“又让你破费了。”
“我早就该来看你们了。”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忙。”老妇人摆摆手,说,“我们都挺好的,你别惦记了。”
“我能去小屋看看吗?”
“当然。”老妇人站起来说。
我走出正房,推开东侧小屋的门,房间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打开灯,第一眼就看到了蒋梅绣的黑白照片,照片摆在供台上,旁边是几碟新鲜的水果,供台上洁白无瑕,一如她本人。
我深深地三鞠躬,几滴泪水落在地上。
之后我上了三支香,插在炉台上。老妇人递给我一块手绢,我擦了擦眼睛,然后随她回到正房。
“您二老的身体如何?”
“都挺结实的,这里的水好。”
“空气也好,我都想搬过来住了。”
“旅游还好,要是搬来住你们城里人可就不习惯了。”老爷子插话说。
“也对,各有各的活法。”我完全同意他的说法,这里的居民可能也羡慕城里人的生活,正如钱钟书先生那个著名的观点。
“好容易来一趟,这次在家多住几天吧。”
我十分抱歉地说:“我今天下午就得回去,我和朋友刚办了一个公司,现在正是要劲的时候,离不开人。”
“怎么也得吃顿午饭吧。”老妇人说。
“我正想尝尝当地的特色菜呢。”我笑着说。
老两口高高兴兴地各自准备去了,趁这工夫,我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电视机旁。
小院里嘈杂起来,邻居们知道来了客人,纷纷过来帮忙,这里的邻里关系淳朴友善,是城里人无法理解的。
一桌诱人的菜肴摆在院中央,邻居人悄然而退,老两口笑吟吟地把我让到正座上。我尝了几道菜,鲜香无比,确实与众不同。老爷子为我斟上当地的白酒,我浅浅地尝了一口,辛辣扑鼻,口腔里火辣辣的,像是吞进去一个火团。
“少喝点吧,这酒度数高。”老妇人关切地说。
“瞎操心,城里人都是好酒量。”老爷子固执地说。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老爷子高兴地替我斟满。
“蒋梅绣还有个表弟吧?”
“对呀,他也在你们城里工作。”老妇人说。
“有照片吗?”
“我去找找。”老爷子回屋拿了一本相册,翻了翻,遗憾地说,“没有他的照片。”
“那天葬礼后他去吃午饭了吗?”
“他恰好在外地,来不及回来了。”
我睁大眼睛说:“也就是说蒋梅绣的表弟根本没参加葬礼?”
老两口互相看了看,口气有些松动:“他那天好像是没去。”
“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老妇人说:“别客气,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想看看她表弟的照片。”
“带你去没问题,只是他家没有电话,”老妇人有些为难地说,“到他家得走上一天的路,你不是还要回去处理公司的事吗?”
我有些犹豫。
“你看这样行不行?”老妇人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我这两天正好准备去他家,你先回去,我让他们用特快专递把照片寄给我。”
“那就辛苦您老了,邮递费我来出。”
“这点钱就不用你操心了。”老妇人爽快地答应了。我把公司地址留给她,她没问我为何要看照片,我也没有解释。
吃过午饭,我向二老告别,老爷子执意把我送到火车站,临分手前我告诉他电视机旁有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千块钱,是自己的一点心意。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便跃上了火车。
火车微微动起来,我站在窗前向老爷子挥手告别,一直等到列车启动离开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月台。
拉上窗帘,我躺在硬梆梆的床铺上,列车微微摇晃,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急,渐渐地,小城被甩在后面,从缝隙处我看到一望无际、光秃秃的平原。我把手垫在头下,仰面躺在床上,幸好车上的旅客不多,现在可以静静地思考了。
很显然,我所见到的曾文书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而蒋梅绣真正的表弟根本没有出席葬礼。
对方冒用了曾文书的名字,但为了避免混淆,我还是暂时使用这个名字。
这个冒牌货利用葬礼的混乱,巧妙地接近我,并取得我的信任。
现在想来这个人也是有破绽的,午餐期间他随坐在主桌,但始终没跟蒋梅绣的父母说过一句话。我当时以为他悲痛过度,不愿意开口,其实他们之间互不相识,在当时那个特殊的环境下,蒋梅绣的父母不大可能询问他是谁。
话又说回来,谁又能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地偷换概念。
现在好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终于可以讲通了。
首先是墓地里骇人的一幕,我在墓碑前看到蒋梅绣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吃着人们为她准备的供品。
蒋梅绣的头发盖住额头,粉色图案的发卡别在乌黑的发丝间,她化着浓妆,灰白色的脸,鲜红色的嘴唇。她把香蕉皮扔到地上,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她咧开嘴笑了起来,鲜红的嘴唇间露出森白的牙齿。
她向我频频招手,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发黑,像是被烧焦了。
随后我走到墓碑前,她却不见了,地上出现了香蕉皮,果皮上有几个黑手印。我原以为是自己悲痛过度而出现了幻视,现在看来,墓碑前的人是千真万确存在的,只不过她并不是蒋梅绣。
其次是那串高跟鞋印,我从葬礼午宴回到家后,看到电梯与房门之间有一串鞋印,我曾经问过隔壁装修的小工,小工说他看到了只看到一个背影,留披肩发。
之后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被卫生间里的流水声吵醒,睁开眼看到蒋梅绣打开顶灯,梗着脖子走出来,她脸上化着浓妆,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上,那件白色浴衣荡来荡去,好像是挂在她的身上。
她的眼神发直,目不斜视地从床前走过。
她的胳膊一动不动地垂在两侧,看上去怪怪的。
更为重要的是:蒋梅绣竟然没有看我一眼。
她坦然自若地坐在梳妆台前,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她的脸色有些发黑,右边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细小的伤疤。她吹干头发,从化妆盒里取出发卡别在头发上,最后她离开梳妆台返回到卫生间里,我听到衣料沙沙的摩擦声,显然她在里面换衣服。过了几分钟,她穿着那件鲜红的风衣走出来。灯灭了,她离开了房间。
在那之后,我看到梳妆台上多了一把房门钥匙。
还有一件离奇的事是小卖部的张老太太转述的,她说葬礼的当晚她到后院拿东西,回来时看到有个顾客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两瓶饮料,张老太太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随后看清此人就是蒋梅绣。
好了,这三件事串到一起,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轨迹,一个酷似蒋梅绣的人上午出现在墓地,中午在我家里洗澡,晚上去了张老太太的小卖店里买东西。
这个人穿着红色风衣,长发披肩,会是谁呢?
我忍不住笑出来,答案就在嘴边,那个冒充者当然就是曾文书的助理——隋新叶。
我在酒吧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此人的相貌与蒋梅绣非常相似,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她是曾文书的一枚棋子,也是这个局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时我想到一个细节,出现在我家的“蒋梅绣”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疤,真正的蒋梅秀绝对没有此印记,可见,那个人的确是个冒牌货。
但是,隋新叶怎么会有我家的门钥匙呢?
我把枕头立在床角,坐了起来。火车越开越快,窗帘抖个不停。列车员提着热水壶走到床铺前,问我要不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