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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厨房里把手洗干净,之后我认真检查了每一间房,没有人藏在里面。我像个疯子似的在别墅里胡乱穿行,保安的话如魔咒一般在脑子里不断地重现。最后,我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仰起头木呆呆地看着房顶。
除了我和老厂长外,没有其他人配有别墅的钥匙,所以保安的话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或者他在夜晚时分出现了幻觉。
我猜保安是受了某种刺激,常常凭空想象出一些场景,他的那套言论可能说过若干次了,凑巧我今天成了听众。
我像傻子一样轻易相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之后如小丑一般在别墅里寻找完全不存在的人。幸好没人看到我的幼稚举动。
我咯咯笑了两声,随后我的手摁在小腹上大笑起来,其实本来只打算草草应付几下,到后来便愈发不能自持了,笑声顺着喉咙绵绵不断地喷射出来,硬邦邦地在舌头上弹了两下,然后从两唇间一股脑地翻滚出来。
我对身体失去了控制,或者说身体拒不听从大脑的指令。
我被迫弯下腰,身子剧烈地抖动着,我趴在沙发扶手上,视线渐渐模糊了,眼眶被泪水塞得满满当当。
足足过了一分钟笑声才被我的意识击败,我的嗓子干涩并且隐隐作痛,肚子也像抽筋般难受,我擦干眼泪懊恼地瘫坐在沙发上,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笑得如此狼狈。
天色擦黑,屋内渐渐暗下来,四周静得很不真实。据说昼夜交替的时刻往往会产生某种奇异的力量,会让许多人做出怪诞的事情或产生怪异的想法。
我显然在给自己编造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好了,不要再想了,这只是生命中的小插曲而已,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现偏差。
别墅里过于空旷,我坐在昏暗的屋内感到心神不宁,一楼有几扇落地窗,我神经质般地瞥了一下,总担心有人在监视我。
果然,我身后那扇窗户上站着一个人。
此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此前的失态举动被他一览无遗。
关键是,这个人是在屋内还是在屋外?
我没敢轻举妄动,因为我不想让对方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我在回想刚才进屋的过程,应该是关门了,但我不十分肯定。
眼前连一个玻璃杯都没有,手心渗出了汗,我悄悄取出手机,狠狠地抛出去可能会延缓对方的第一轮进攻,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慢慢地拧过身,准备接受最惨烈的事实,可是,窗前的人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高大硕壮的巴西木。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我眼花了,把一盆普通的巴西木当成了人?
我起身走过去,探头向外张望,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亮了,黄澄澄的连成一片,小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侧的别墅黑着灯。
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别墅像是建在真空里。
此刻,我感到惭愧万分,保安的鬼话竟然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在厨房里洗了洗脸,冰凉的自来水让我清醒了许多。回到沙发上,我不放心地扫了一眼窗户,突然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因为巴西木的高度与我看到的人影高度并不一样,换句话说,刚才确是有个人站在窗口处。
我猛然站起来,贴着墙面走到窗前,用一只眼睛向外看。
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走在柏油路上,渐渐离开了我的视线。
灰色的制服,灰色的脸。
我的心凉了半截,原来是那个保安。
可是,他为什么要暗中监视我?
想不通的事情只好先挂起来,我离开了别墅,钻进车里。利用热车的工夫我再次观察这个庞然大物,侧墙上有个粗大的下水管,管子一直通向阁楼,可能是排雨系统,我跳下车用手指敲了两下,很结实,一个敏捷的人绝对可以攀登上去。
阁楼有一扇窗户,不算大,但钻进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或许每晚有人撬开窗,从那里爬进去。
谁会做如此无聊的事呢?一定是那个保安,我抢了他的地盘,所以他才会讲恐怖的事情吓唬我。
我又笑了起来,明天我会加装一层防盗窗,让他遗憾去吧。我甚至想到了他第一眼看到防盗窗时的表情,这样一来,我笑得更厉害了。
我忍住笑,绕着别墅走了一圈,再没有可乘之机了,别墅严密得像是一座无法攻陷的堡垒。我回到车里,发动机已经热了,我打开暖风,调到最高档,把手举到出风口前,血液似乎加快了循环,感觉很舒适。
小区门口的岗亭没有人,我停下车,左右看了看,那个诡谲的保安不见了,或许他钻进了另一栋别墅里,天知道。
我启动汽车,准备把这件事彻底忘掉。
在途中孙岷佳给我来了个电话,他说事情比较顺利,今天他办理了完税证明,明天凌晨他去房产交易大厅排队。我没想到进展得如此之快,故而不厌其烦地说了几遍感谢话,表示事成之后要宴请他们,孙岷佳倒是不以为然,他说自己有的是时间,不必客气。
我在街边买了一份报纸,然后乘电梯回到家,家里面零乱无序,大箱子小盒子摆了一地,几乎无处下脚。我又收拾了一阵,大概在十点左右倒在床上,度过了最后一晚,在梦中我遇到了蒋梅绣,她好像在向我告别。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是搬家公司的负责人,他说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宽大的运动服,刚刚准备妥当,门铃就响了,我拉开门,把搬家公司的师傅让进屋。
师傅们的动作相当麻利,没用多长时间家具就全搬去了,我凝视眼前的空空荡荡的房间,忽然间伤感起来,过往的生活片断再次浮现在眼前,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关上门,永远离开那段日子。
在物业公司补齐了各种费用后,我驾车在前面引路,大约过了三十分钟,我们到了小区门口,没有人上前询问,搬家公司的箱式货车顺利地驶入别墅区,师傅们将车上的家具搬进屋,放到我认为最合适的位置上。
我付完款,锁好门,与他们一起离开了小区。两次经过大门,我始终没看到那个保安,也许他在暗中窥视着我。
我回到厂里找到了后勤部的小王,他说租赁宿舍的事已经得到批准,我愉快地把半年的租金交给他,并嘱咐他维修302房间的门锁。小王说他马上就办,让我下午过来取宿舍钥匙。
事毕,我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私人物品放进一个纸箱子里,然后将各种资料重新归类,最后,我认真地把办公室打扫干净。
我抱着纸箱子回到车里,麻木地吸了一支烟,有几名工友从车前走过,他们纷纷向我打招呼,我回过神来,发现午餐的时间到了。我跳下车,随着人潮步入员工食堂,吃饭的人并不多,我坐在固定的位置上,要了三个菜,心不在焉地吃起来,这大概是我在厂里的最后一顿饭,因此我吃得格外慢,直到保洁工扫地我才离开食堂。
车间里的机器像往常一样轰鸣着,车间组长走过来,问我有何指示,我摇摇头,随便跟他们聊了几句。我第一次感到轻松,今后不必再被噪音所困扰了。
周齐站在我身边,他伸出两个指头,我会意,跟着他走进吸烟室。
“听说近期高层会有变动。”周齐递给我一支烟,坐在我对面说。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不置可否地说。
“这么说是真的?”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过几天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并不想把事情提前泄露出来。
“您是不是要被扶正?”周齐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后请您多关照。”他奉承地又递过一支烟,我摆手拒绝了。
“我记得你是从业务科调过来的?”我问。
“厂长好记性,”周齐抱怨道,“徐科长始终瞧不上我,说我工作不积极,给他们部门拖后腿。”
“你好像不是消极怠工的人。”
“他就是找个理由把我打发走。”周齐说,“我不愿意跟他们吃吃喝喝,拉帮结派。”
“孙岷佳平时也跟徐强志吃喝玩乐?”
周齐摇摇头说:“他跟我一样,基本上不参加他们的娱乐活动。”
“那就奇怪了。”我说,“徐强志为什么不把他调出来?”
“孙岷佳的业务能力最强,徐强志还靠他完成业绩呢,哪敢轻易动他。”
“这么说孙岷佳并不是徐强志的死党?”
“我觉得孙岷佳根本就瞧不上徐强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我俩喝酒,他无意中说的。”周齐问,“您打算提升他?”
“只是随便问问。”我站起来,周齐慌忙把烟头掐灭。“我还有点事,你去忙吧。”
我离开热闹的车间,去了后勤部,小王已经把宿舍的钥匙准备好了,他拿出两份租赁协议,我草草地看了看,然后在上面签了字。我一共租了四间房,存放上几百件衬衫应该没有问题。
“你租那么多间宿舍干什么?”小王的眼珠子转了转。
小王是个机灵人,我只能实话实说。“我过些日子要买进一批货,需要找个便宜的中转库。”
“是衬衫吧?”小王笑着说。
“是的。”
“我知道宿舍楼旁边还有个大库,你租不租?”
“价格如何?”
“比宿舍还合算。”
“那敢情好,可我现在还用不上。”
“到时候你来找我吧。”小王热情地说。
我和小王握手告别,回到车里我拨通了孙岷佳的电话,约他一起吃个晚饭,孙岷佳爽快地答应了。我启动车子,不知不觉地到了宿舍楼下,我下了车,上了三楼,打开那几间房,里面四白落地,确实是绝佳的库房。
302的房门已经修补完毕,银色的锁眼闪闪发亮,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进去。彭斌房间里没有声音,大概他正抱着人偶睡觉呢。我蹑手蹑脚地从他门前走过,生怕将他吵醒。
我开着车盲目地在市里转了两圈,途中我去了一趟曾文书的酒吧,酒吧没有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吧台上摆满了空酒瓶。
我在路边买了一份报纸,提前赶到了餐厅,服务员刚开完准备会,他们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性急的食客。我坐在包间里,要了一壶菊花茶,悠闲地翻看着报纸,我知道这种自在的日子不会维持多久。
过了很长时间孙岷佳才赶到,我几乎已经把报纸翻烂了。他连声道歉,说税务所的人太多,生生排了一下午队。
我让服务员拿来一瓶冰镇啤酒,为他斟上一杯,趁他解渴的功夫,我点了一桌子的菜。一瓶酒下肚后,我把家门钥匙交给他,他问我现在住哪,我说老厂长的别墅,有空带他去认个门。
聊了一阵儿,我忽然说:“我也要离开工厂了。”
孙岷佳的酒杯僵在嘴边,他惊讶地说:“为什么?”
“徐强志没告诉你吗?”
“他什么也没说。”
话语间我始终盯着他的眼睛,我看到的是坦诚的眼神。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告诉了他,包括今后的计划。
孙岷佳一直在听,没有打断我。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问。
“因为我信任你。”
孙岷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举起酒杯,说:“我打算把个人简历交给你。”
“简历就不必了。”我也举起酒杯,说,“欢迎你的加盟。”
窗户纸被捅破,我和孙岷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