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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的人不仅是王之臣,还有满桂,他也被御史弹劾。表面上,满桂是受了王之臣的牵累,实际上还是因为袁崇焕。
袁崇焕现在是当朝第一红人,谁都想讨好,大臣们弹劾王之臣,就免不了捎带上满桂,因为人人都知道满桂和袁崇焕不对付,所以就把满桂和王之臣拴在了一条线上。
袁崇焕对满桂的心思很复杂,满桂是一员难得地虎将,但这人性子太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他对着干,而且因为之后生的种种,辽东诸将大都对满桂有所不满,心结已成。
最终,没有挽留,袁崇焕送走了满桂。
袁崇焕去了辽东,陈海平也离开了归化。
老太爷过世了。
老太爷是很有福气的人,一辈子吃喝玩乐,不干正事,但不仅高寿,而且身体一直很好,是在睡梦中过世的。
陈海平没有张扬,只是最近的几个人知道,而且他也没有让大家都跟着回去。
陈海平一向不喜欢形式地东西,对于过世,他认为无论多大的哀荣对于死去地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那都是为活人做的。
生前为老人洗一次脚,比给老人过世后搭十里灵棚要有意义地多。
虽然和老太爷没有什么感情,但陈海平依旧很哀伤,他想起了那一世,那个父亲。
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永恒的遗憾,只要他活着一天,那种遗憾就永远在,在心底。
陈海平很想把丧事办地低调点,但不行。不过,好在有那么多哥哥在前面顶着,他也就没什么可烦的。
老太爷过世了,集团内的人自然是要过来表示表示的,但都被陈海平拦阻了,他特意派人通知各家,派个人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兴师动众。
五七过后,陈海平又上路了,目的地是州。
这次王仲然也跟着来了,因为没有女眷,所以众人都是骑马,一路狂飚,不几日就到了秦家大院。
早就派人通知过了,他们抵达时,申万雨已经到了。
陈海平来得正是时候,他们一到,申万雨就报了个喜:冶炼厂的工人有了新明,他们明了更高效的炼铁法。
炼铁都是用>;炼地,也就是立炉。>;是用耐火粘土烧制而成,内里再砌以耐火砖。显然,制造>;很是费时费力费银子。而且,>;是消耗品,用一段时间就得报废。阳城有个润城镇,他们竟然用废弃的>;建筑城墙。由此可见,制造>;是冶炼中的一个很大的成本。
人地创造力真是无穷的,申家的工人们明了一种称为“地下土圆炉炼铁法”。
所谓地下土圆炉炼铁法,就是在干燥的平地下挖六尺深的土坑,不再使用锅冶炼,设备和方法都很简单。
显然,用这种方法不仅可以节约大量
而且还可以使冶炼的效率和产量都大大提高。不仅种方法炼出的熟铁,富有伸展性,可拔铁丝制钉,质量比此前的要好上很多。
陈海平很高兴,及至听申万雨说仅仅奖赏了工人们五百两银子,他不由在心里骂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也好提地太高,陈海平又给加了两千五百两,凑了三千两。申万雨笑眯眯地同意了,他为此又组织了一个盛大的仪式。
陈海平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及至气氛沸腾到极点的仪式结束后,他才意识到,这是申万雨故意的。
这个马屁拍的好,陈海平照单全收,对申万雨的好印象又大幅提升。
马屁就得这样拍!
接下来就是听报告,陈海平一切都不避着申万雨和秦钢,听报告时也让他们俩在场。
作报告地人是暗部的,是王仲然在铁货行会安排的总负责人王玉成。
王玉成也是训练营的人,只有二十三岁,他既然能被王仲然相中,又派到荫城担当重任,其人的能力自然是没有问的。
听了王玉成地报告,陈海平沉思不语。
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行会,固然是保证了依靠铁货生存的人的整体利益,但同样,剥削是难免的,而且极为严重。
受剥削的自然是那些在食物链最底层地人。
王玉成进入行会之后,在秦钢等人毫无保留的支持下,对整个行会进行了彻底地改造。
铁货行会的管理层有三级。最低一级是村,每个村有一个头;然后是依地域不同,由十个至二十个不等地村子为一个单位,再有一个头;最后就是秦钢他们这些人。
铁货行会牢牢控制着数以十万计以打铁为生的匠人,王玉成对铁货行会地改造实质上就是利益的再分配,就是把利益往广大的匠人身上倾斜。
这么做,自然要损及很多人的利益,可以说除了秦钢之外的极少数人,铁货行会的绝大部分的既得利益都是极力反对的。
实际上,这次变动触及的不仅仅是真金白银的利益,更严重的还是权力,因为至少七成的人都被边缘化了。
但还是那句话,一来王玉成没有做绝,只是做了适当的调整,所以在一些冥顽不化的家伙消失后,总的来说,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陈海平对这件事极度重视,可以说王仲然和王玉成需要什么,他就提供什么。
经过这两年的经营,现在的铁货行会里至少有六成是他们的人,这些人每日里走村串户,对负责的区块,每一户的情况都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对那些经年累月都受到压榨的普通人,任何一点微小的帮助他们都会点滴在心头,何况这两年,这些新来的人对他们何止是帮助能说的。
现在,训练营的每个人,在他们所负责的区块都有巨大的威望。
这些陈海平都清楚,他还建有另一个路,完全与王仲然的暗部平行的人马监察各方的情况。只要从双方面得到的讯息吻合,那一般就不会有问题,说明双方都是尽责的。
陈海平很满意,鼓励一番,他让王玉成下去后,对王仲然点了点头。王仲然出去后,不一会儿,他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这个人一进来,申万雨和秦钢都很吃惊,他们都认识这个人,此人就是申家在冶炼厂地工人申喜仁。
陈海平找申喜仁来做什么?
陈海平也没解释,申喜仁行过礼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申喜仁,我要你做件事。”
申喜仁大喜,立刻抱拳躬身,慨然道:“只要是少爷吩咐的事,小人万死不辞!”
轻轻摆了摆手,陈海平道:“先不忙,你听听是什么事后再决定也不迟。不过,话我要说在头里,不论你做与不做,我都会重用你。”
申喜仁大喜,道:“谢少爷。”
与对其他人不同,陈海平对申喜仁一点都不客气,他没有给申喜仁座位,就让他站在面前。
看着申喜仁的眼睛,陈海平道:“我要你去做乱匪。”
“什么?”包括王仲然在内,谁都不清楚陈海平找申喜仁来做什么,现在听了这话就更糊涂。
陈海平道:“我要你去陕西,去投奔那些杀官造反的人。”
最初地惊讶之后,申喜仁这时已经镇静下来,他静静地听着。
陈海平继续道:“现在陕西,绥德人王自用、安塞人高迎祥和府谷人王嘉胤都已举事,声势已经非常浩大。我要你去投靠他们,去闯出一片天来。当然,我会给你个方面的支持。”
别人申喜仁不知道,但东家申万雨和秦钢他知道,对他而言,这两人就是天。现在见他们两人都毫无惊容,显然早就知道这位少爷想要做的事。
穷人有什么?不过是有条命而已,现在机会来了,申喜仁毫没犹豫,他立刻道:“少爷,小人愿往。”
陈海平点了点头,道:“你的家人我会妥善照顾,这个你不用担心。”
申喜仁躬身道:“谢少爷。”
遣走了申喜仁,就到晚饭时间了,席间,陈海平道:“二为东家,你们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让申喜仁去陕西?”
两人都已经很了解陈海平的性情,他们闻言都点了点头。
陈海平道:“天下大乱之势已成,但我们动手的时机还没到,可又得为此做准备。而在所有的准备之中,把这些匠人组织起来进行必要的训练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可训练就难免要引起官府地注意,所以就要有个好的借口。”
两人都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们立刻就明白了陈海平的意思,秦钢道:“少爷是想让那边的人来山西一游?”
陈海平轻轻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山西与陕西只隔着一道黄河,进来出去都很容易。一旦那些人进来,民间就可以乡绅的名义组织村民训练,进行自卫。
造反是炒家灭族的大事,但申万雨和秦钢都没怎么犹豫。他们是商人,看天下事比那些官老爷更敏感,更准确。他们都清楚这个朝廷现在腐烂到了什么程度,而更重要地是他们对陈海平有信心。申万雨和秦钢都去过归化,那可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即便退一万步说,他们失败了,但仍然有万无一失的后退安身之地。
晚宴结束后,陈海平和王仲然回房安歇。就剩他们两个人了,王仲然问道:“少爷,这等大事为什么不派我们自己的人去?”
默然片刻,陈海平道:“做这种事血腥气太重,而且不干净。”
王仲然轻轻叹了口气,少爷还是心太软,对手下人太好了。确实,他可以想象那些人
会是什么样,因为那些东西也曾在他的心底燃烧过。好,少爷只是对自己人心软。
八月初的沈阳,阳光灿烂,佳木葱茏,正是鸟兽肥壮的季节。
纵马驰骋在山林间,皇太极不再仅是大金地大汗,他也是亲自统帅儿郎们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围场射猎,对汉家天子而言,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消遣而已,但就是这种还能多少展现些生命意志的消遣也早已少有人问津。但对皇太极而言,围场射猎也是一种消遣,是他最喜爱的消遣,但又绝不仅仅是消遣。
利用围场射猎来练兵,是女真人的传统,皇太极更将它地功用挥到了极致。每年春秋两季,他都要将兵马轮番拉入山中结营,也不管有没有收获,不到将士们筋疲力尽,不累个半死地程度就决不肯出山。
此番围猎,随皇太极进山地是他的本部人马正黄旗。对自己地本部人马,皇太极要求地更是严上加严,每次进山,不许带一粒粮草,不管人吃马喂,全都就地解决,没本事、偷懒地就饿着。如此一来,这就不仅仅是肚子的问题,更是面子的问题,于是每次出猎,将士们无不卯足全力,各个奋勇,拼力争先,结果也就当然是满载而归。
八月初十,这一天骄阳似火,天上没有一片云,地上不见一丝风,山中就跟个大蒸笼似的闷热无比。
闷热的天气让一切都失去了生机,树枝有气无力地垂着,听不见一声鸟鸣,看不到一丝走兽的踪迹,够沟壑壑全都静悄悄的。
皇太极焦急地从这个山头窜到那个山头,早已人困马乏,却还是一无所获,看来他也要挨饿了。规矩是他定的,打不着猎物,他也得让肚皮难受难受,这不仅是为了军纪,更是为了面子。
立马在溪边,等马饮饱溪水后,皇太极正要催马继续找寻猎物,就见一个信使跟头把式地滚鞍下马,大叫道:“大汗!大汗!……沈阳有急信!”
信是范文程写地,只有一行字:“大汗速速回宫议事!”
看着信,皇太极不由沉吟起来,如今蒙古和朝鲜都还老实,这两方面不大可能出什么事;三个兄弟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的权力虽已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闹事;难道,难道……,难道辽东兵变的事闹大了,可以乘机出兵了吗?
想到这,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