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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这种放松并无伤大雅,毕竟只是身心上的,而不是整个军事行动上的。再者,满清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起码在关内已经败局已定。
一场大雪,使明军追击的困难增大,也使清军前后夹击,突破阻碍的机会变得渺茫。
人尸、马尸、刀枪、旗帜,横七竖八地布满雪地。红的血,黑色的弹坑混杂其中。而用雪堆起拍实所构筑的胸墙依然是坚不可摧。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明军用火枪、手榴弹、火炮、火箭组成的三道阻击线依然难以逾越。
不是清军不够拼命,光看雪堆成的胸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被明军重新堆砌的清兵的尸体,便知道战况的激烈。但明军的火力太过密集而犀利,特别是火器的威力,在阵地战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野战难以取胜,阵地战更加没有把握。清军终于发现,他们骑射在全火器装备的明军面前已经没有什么优势。或者说,尽管能够利用机动和速度想战则战,避战则走,但要与明军硬碰硬地较量,则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可现在,清军必须与明军进行他们曾极力避免的堂堂正正的战斗。否则,他们就无法突破明军的阻击,没法尽快回家。从人数上,清军不占优势;从装备上,火器更有威力;进攻和防守,显然后者要更占便宜一些。
寂静猛然间又被打破。呐喊嚎叫声,猛烈的火枪射击声,中间夹杂着火炮的怒吼,数百支燧发枪射击,六门火炮喷出七百枚散弹,奔涌的冲锋人潮如同突然撞上一面隐形的墙壁,溅起无数的血花,无数清兵翻倒,呐喊转眼就成了哀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惊雷一般,空中掠过的火箭带着慑人心魄的尖啸,耀眼的火焰密集得数不清,顿时将清兵的疯狂击得粉碎。
明军的火力更猛烈了!都统葛褚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是的,在开始的进攻中,明军主要依靠火枪和少量的火炮。但在他得到援军,重新组织进攻时,明军显然也没闲着,重武器在不断地运输而来。
葛褚哈已经看出了明军的一些特点,那就是明军更注重火炮的机动和便携性,几乎没有笨重的红夷大炮。显然,这样的装备使明军的野战火力大大加强,攻坚能力则有欠缺。但这样的欠缺,对于急于突破明军阻截的清军来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且,从明军的数量上来看,比突围的清军是只多不少。葛褚哈的信心正在沉入冰窟,即便突破了面前的三道环形防线,那条河呢,又要用多少人命来填?
…………
第九十六章死地难脱
“陆战一团已经调来,可以随时增援战场。”
“陆战二团正开赴海阳,那里的防线可保无虞。”
“背牛顶的第二师第一团今天将侧击清军,如果成功,可一战击溃当前之敌。”
听着参谋们报告的情况,马自德轻轻点了点头,阻击成功已经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清军的疯狂劲头也逐渐衰弱,今天的进攻中便有很多满人精壮,而不是士兵。看起来,被困的满人已经全族动员,但这样的举动除了说明满人的穷途末路外,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效果。
等背牛顶的明军到达位置,与主力完成夹击,当面清军就将被击溃,明军也就摆脱了两面作战的不利。留下少数兵力固守,主力转而向东面的海阳运动,又可能重创从山海关赶来增援的清军。
自从破朔军由天津登船迂回后,整个战略布局也随之倾斜改变。前线总指挥马宝立即下令,将其余的水师大部用于向洋河、戴河口运送人员和物资,并通知东北军区出动兵力,以觉华岛为基地,对辽西走廊进行牵制扰袭。
这样一来,不用等杨彥迪所部返回运输,又一批物资装备及一个团的兵力,已经前来增援。解决了最可能招致失败的物资困难,明军的阻截行动便几乎没有了失败的可能。即便因为大雪的关系,魏君重所率领的追击部队要迟缓两天方能抵达目的地,但对大局已经没有什么影响。
而苏克萨哈的决定也并不能说是全都错误,是拼死一搏,还是千里迢迢、徒死于途中,这样的选择本来就无所谓对错,只不过是多活少活些时日的区别罢了。
调兵遣将。动员族人,等待友军增援,疯狂进攻……在这一系列的行动后,被堵住的满清集团已经没有了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生机。
清军的冲锋再次被爆炸和弹雨所击退,留下一地的尸体,似乎也打掉了他们的最后一点希望。退却。退却,清军远远地退离了战场。
短暂的观察过后,明军阵地上走出上百士兵,拉开一线横过狼籍的战场,挨个给倒在地上的敌人补刀。没有怜悯,没有饶恕,不管是伤兵,还是装死的俘虏,只是冷冷的捅去刺刀。
惨叫声不断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满语、汉语的咒骂,但很快就归于寂静。打扫战场的明军士兵一直走出去很远,方才停下脚步,戒备着周围的动静。
“快点,他娘*的。”伴着斥骂和鞭打,上百名满人被驱赶上来,脸上带着凄惶和恐惧,剥脱着死尸身上的衣甲。
那名戴罪立功的包衣奴才此时趾高气扬。带着十几个监工,挥舞着鞭子、木棒。督促着这些满人。
一具一具赤条条的尸体被码放起来,横一排,竖一排,一直撂到一人来高,才重新又起一堆。
对族人的怜悯和哀伤几乎全被冻饿占据,染血的衣服也毫不嫌弃。打扫战场的满人匆忙地穿在自己身上,宁肯为此挨上两棍,踢上几脚。
几天下来,被俘的满人冻饿而死的已有一半,幸存的或者是身体较好。或者是明军有意留下的有价值的俘虏。砍柴、抬水、掘壕、打扫战场……每天都有不少人倒在劳作的路上。
其实,这样的凄惨景象只是刚刚开始,涉及的人数也不算多。迁安,此时的景象也不比这里强多少。
前面的疯狂进攻,这里的物资也被限制使用。不得随意出城,肚子既吃不饱,取暖的柴草亦是不足,那些跟着出逃的汉官和家眷最是遭罪,终于尝到了身为奴才的滋味。即便是呵手呵脚,拥挤躲藏于陋所之内,仍然耐不住刺骨的冰冷,每天天亮之后,都有冻饿至死的尸体从窝棚、草房等处抬出,如死狗般被扔于城外。
这些天来,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各人也就越来越麻木,原本的兔死狐悲之感荡然无存,反而有人就手儿将死人身上的保暖衣物扒将下来,能穿的便穿,不能穿的,就点火燃烧,用来取暖。活着的人越来越象行尸走肉,只是凭着一股求生的劲头,继续苦苦煎熬。
等到丰润的败兵窜奔回来,消息便象长了翅膀般传开来,死亡的阴霾重重笼罩在各人的心头。明军已经攻占丰润,截断了西退遵化的后路,如果前面无法突破,他们只能是灭亡这个下场了。
完了,全完了。苏克萨哈裹紧皮裘,也挡不住身上寒意的蔓延。重伤未愈,加上费心劳神,他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现在这个噩耗则给了他最后一击。
前方的战事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因为濒于绝境而使清军爆发出非凡的战斗力,一举击败阻路的明军。传来的消息令人绝望,明军火力强大,兵力雄厚,而且作战坚决,在不能发挥骑射优势的阵地战中,清军损失惨重,仍然是难以突破。
泰必图咬牙切齿,不时用怨毒的目光扫向苏克萨哈,悔恨之情不断涌上心头。如果不是他心存侥幸,如果不是慑于辅政大臣的威严,如果刚刚受阻于抚宁时便转道遵化,哪能陷入今日的绝境。就算走边墙、漠南是九死一生,也比现在十死无生要好吧!
前方的讷谟战死了,葛褚哈是完全没有了信心,正带兵回返卢龙。有个屁用,前堵后追,聚拢到卢龙,还不是要被明军一勺烩了。
“攻打丰润的明军——”苏克萨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喘过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过是数千骑兵,其主力尚需些时间方能赶到。等葛褚哈带兵回来,咱们全力向西,重夺丰润,然后走遵化出关吧!”
泰必图冷哼了一声,对这样的安排表示篾视。早就应该这样做,要不是迁延数日,哪能让明军追上来?现在呢,又是异想天开,焉知明军的主力是不是落后很多,焉知重夺丰润不会是撞上明军的铜墙铁壁?
第九十七章唯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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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丁与精壮都拼光了,若是还无法突破,怕是连最后的生机也没有了。”泰必图用冷淡的话语,不屑的表情,回答了苏克萨哈的安排。
苏克萨哈有些惊讶地看着泰必图,这个时候起纷争,绝对是大忌。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互相掣肘的结果都是自取灭亡。
“只要有人有马,凭满人的武勇,就是走漠南,还怕了那些蒙古人不成?”泰必图不在意苏克萨哈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抚宁是过不去了,丰润呢,明军骑兵向来不单独行动,即便是走在前面,其步兵也必然离之不远。等到葛褚哈领兵回来,明军的数量也便不会是区区数千骑兵。”
“泰必图,你是个什么章程,直说吧!”苏克萨哈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问道。
“什么章程?”泰必图翻了翻眼睛,冷哼了一声,说道:“直接向北走,翻山过林,走龙山(现青龙满族自治县)、宽河守御千户所(现宽城满族自治县),然后经热河上营(现承德市),进入漠南。”
“翻山过林,那里可能没有路,这么大的雪,怎么走?”苏克萨哈对泰必图这长距离的逃跑线路嗤之以鼻,“冻饿死于山野,倒不如拼死一战。”
“死于山野?苏公过于悲观了。”泰必图鄙视地看着苏克萨哈,“爬冰卧雪,咱满人还怕了不成?只带着族人走,还有不少粮食,沿途可以打猎,总是可以逃出生天的。拼死一战,嘿嘿,那才是自取灭亡呢!”说着,泰必图的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满人王公官员,慨然道:“前堵后追,如今只有这一条存生之路,诸位以为如何?是与明军战斗到底,以致全军覆没,族人尽丧;还是从风雪山野中闯出一条路,返回辽东故地?”
一片沉静之后,有人表示赞成泰必图,更多的人开始同意,纷纷附和泰必图的说法。环境恶劣,道路艰辛,可还有存生之望。如果继续孤注一掷地作战,恐怕都要死在此地了。
通常来说,类似背水一战、绝地死战这样的事情,确实会让人产生临死前的疯狂挣扎,但被围住的满清集团似乎始终没有到达这个程度。刚刚在抚宁遭到堵截的时候,他们可以选择突破,也可以选择后退,转道遵化由漠南返回辽东;到了现在,他们突破无望,后退无门,依然可以选择通过荒山野岭来避免全部灭亡的命运。
这也就是苏克萨哈的提议难以得到通过的原因。但凡有一条生路,即便是希望渺茫,也会让无路可走的人去尝试。毕竟这不是马上就去死,而路途的艰难也只是在想象之中。
泰必图是鳌拜的亲信,都统葛褚哈也是他的心腹,又有王公大臣赞成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