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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原书有关的问题字句,重新刊行。吴之荣此计不成,即另购得初版告上京师。情报局追杀不及,事终闻于清廷,遂而案发。
但令朱永兴大跌眼镜的是,清廷的处理竟与历史大相径庭。告密者吴之荣被罢官流放,庄家被罚以巨款,其余涉及《明史》者不予追究。
而叶虎所怀疑的洪承畴。在长沙幕府时便有过类似的举动。当时,原南明长沙府役潘正先出首告密时,以陶汝鼐为首的二十多人被捕,受此案牵连的湖南各地人士多达百余人(或说三百多人)。
在湖南的很多清朝官员坚持“不可不重处以靖根诛”的情况下,洪承畴却一反原任地方官的政策,也改变了清廷过去处理类似复明大案的常态,对此案进行了出人意料的处理。因抗清活动而暴露的湖南士绅被全部无罪释放,而将告密者潘正先却被斩首。
“收买人心,却也是形势使然。”朱永兴听了叶虎的讲述。一语双关地冷笑,这番评论既是对洪承畴,又是对现在清廷对《明史》案的处置。
洪承畴初组长沙幕府时,对西南明军采取的战略守势,而湖广士绅则多倾向于明廷。洪承畴特别处理陶汝鼐案件,并非是他个人仁慈或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由当时的形势决定的。也只有缩小打击面,才能极力争取各方支持力量。
通过这个机会。洪承畴迅速改变了对清军十分不利的微妙形势,取得了稳定局势、争取民心的主动权。这才是此案特殊处理的奥妙所在。而清廷当时对此并无异议,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清廷战略收缩的力度和后劲。
现在的形势与当时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江浙处于明军攻击之下,民心动摇,极不利于清廷。若在此时再兴大狱,怕是雪上加霜。更激起民众反抗之心。
“此番倒是轻视了清廷。”朱永兴自失地一笑,说道:“清廷倒也不尽是无能之辈,对形势的变化也算敏感。”
“如此处理也是清廷心虚胆怯的表现,想尽量稳定士民之心,以便与我军作战。可见清军在江浙已感吃力。不敢再逞淫威。”叶虎也是这样的判断,对江南形势表示着乐观。
“不知那帮得蒙大赦的士子文人会有如何反应?”朱永兴若有所思,半晌后释然一笑,说道:“现今之形势,他们已经无关大局,倒是整编来投的郑家兵将乃当务之急。经此一乱,郑经实力大损,已不敢轻动,而我水师实力更为强横,可进行更积极猛烈的攻势……”
房门被敲响,得到朱永兴允许后,机要室文书匆匆走进,喜色难掩地呈上急报。
朱永兴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急报,笑得畅快,“江西大胜,魏君重干得漂亮,发谕令嘉奖。嗯,刚升了少将,军衔是暂不宜再加,便赏别的吧!“
…………。。
永历十六年(康熙元年)十月初六,由浙江衢州出动的清军参赞军务护军统领桑遏、副都统席布率领援军一万五千抵达横峰地区,与固守此地的征朔军一部展开激战。
而佯向昌都(现景德镇)推进的征朔军调兵一部急速南下助战,秘密驻于闽省浦城的灭朔军第一师则突然出动,迅猛无比地攻入江西,轻取广丰,再克广信(今上饶),切断了桑遏、席布所率清军的后路。
十月十一,明军发起了总攻,两师夹击,杀声震天。被困于上饶、横峰之间的清军大败,几近全军覆没。副都统席布没于阵中,参赞军务护军统领桑遏只率数骑得脱。
明军趁胜而进,克复玉山、常山,杀入浙江作进逼衢州之势。浙江清军紧急调兵增援衢州,明军却于攻克常山县后突然南下,攻克江山县,抄袭仙霞关。
十月十七,魏君重指挥第一师在炮火掩护下,从背后进攻闽浙要冲仙霞关。被切断退路的仙霞关守军军心已乱,在明军的猛烈攻击下只抵抗了两个时辰,便在总兵官祖宏勋率领下,弃械投降。
至此,闽浙要冲仙霞关、分水关尽为明军占据,攻守皆宜。而险关在握,闽省灭朔军只留两师防守,魏君重的第一师得以彻底解放,再整旗鼓进入江西,攻击饶州,清军饶州鄱阳营兵变,第一师轻取饶州,已经能够乘船由鄱阳湖直进长江,或是越湖攻击江西省府南昌。
得第一师相助,灭掉了江浙来援的清军后,征朔军再无后顾之忧,由抚州南下吉安,攻击目标直指江西清军主力的所在地之一——赣州。
一连串的攻击转向,使清军疲于应付。江浙清军丧失了一万多人马,仙霞关、分水关又尽在明军手中,防御的任务陡然艰巨,无法再抽调兵力赴援江西。
此时江西的清军主力大致分为两大集团,一是屯驻赣州,防御广东明军入境;二是陆续集结于南昌,守卫首府。江西腹地的兵力极为空虚,征朔军能够快速推进。只要与韶关的友军合力夹击,解决了赣州清军,则将又有一部明军腾出手脚,加入战团。江西战局,也将呈一面倒之势。
…………。。
第二百三十六章旗奴家丁、内政外交
国战,从广泛的意义讲,已远远超出某些个人的利益,它成为了汉民族同异族统治者的再次大较量。
满清入关虽已近二十年,但人们对这个新主人却仍存有疑忌,不愿接受这一无法改变的现实。当有人——一个有名望、有担当的人,敢于率先行动,他们就会随之而行动起来。朱永兴就是趁势而起,扮演了人们所希望出现的角色,他凭借自己的地位和实力,振臂一呼,天下响应。
明军攻势如风,参加和响应的,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其主要成员或骨干,都是原明朝降将、李自成、张献忠、郑成功余部及南明残余部属。兵士也多是绿营,并吸收了当地百姓的参加。
这些人或者跟现在的明廷有联系,很多人却丝毫无联系。但这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不喜欢异族建立的这个新政权便够了。
“绿旗军心已乱,江南民心已倾,如之奈何?”清廷辅政大臣苏克萨哈看着奏报,连连摇头。
这是一份较为粗略的报告,列了至今背叛的“逆臣”名单,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十八人是明朝降清的文官武将,其余五人未做过明朝的官,有一个竟然还是清初进士出身。
以后的数量还会越来越多吧?苏克萨哈偷看了一眼旁边铁青着脸的鳌拜,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江浙乃财赋之地,自然不可轻言放弃。然现之江浙却已成朝廷负担,困兵之所,既不能反攻制胜,亦难增援他省。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各地自为战。但有警讯便抽兵而剿,则落入敌毂中,被敌或牵或歼,个个击破……”
“当今之弊乃分兵征讨。分兵则势单,以次剿取,兵士疲劳。不堪驰使,岂能胜利?如今之计,当集大兵反守为攻……沿长江布防八旗劲旅,以湖南常德、长沙为聚兵之所,西可扼荆襄,东可与江浙之兵合击赣省敌军,而后由赣入粤,或直捣其巢,或切断敌东西联络。如此。敌势虽大,不难各个击破。”
鳌拜哼了一声,将条陈愤掷于地,骂道:“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军国大事,战阵凶险,岂是耍嘴皮子这般轻松?”
苏克萨哈犹豫了一下,上前拾起条陈看了起来。如果从军人角度看。这份条陈确有纸上谈兵之嫌,但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比如所分析的现状和弊端。便有几分道理。大江以南的各地清军岂不正是各自为战,哪里有警,全凭地方主官定夺。江浙困守,入敌毂中,倒也说得不错。战略主动权为明军所握,清军被动应对。岂不是正被明军牵得团团战?
但苏克萨哈却不想为此条陈说话。江浙不可弃,这是清廷的死穴。聚兵湖南,这个程度的战略收缩不可取。沿长江布防八旗劲旅,那需要多少人马,恐怕要把京师的人马全调过去。也不一定够呢!
“虽是书生迂腐之见,却也有其可取之处。”鳌拜突然缓和了语气,苏克萨哈有些惊疑地望过去,等着他的下文。
“处处防,处处难防,那便反守为攻。”鳌拜轻轻一拍大腿,说道:“征召在京诸王、贝勒、贝子以及旗主家奴,可得精兵三万。以此精兵,或攻闽,或入赣,或可扭转战局。”
苏克萨哈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低下头,不应也不答。
“苏公——”少有的亲切口吻令苏克萨哈起了鸡皮疙瘩,有些木然地抬起了头。
“苏公德高望重,此事要想办成,舍苏公其谁啊!”鳌拜的笑容很谦和,但在苏克萨哈眼里却是皮笑肉不笑,令人厌恶。
虽然从顺治开始,便用御前会议等形式,剥夺了亲王们的大部分权力,但这些亲王、贝勒们并不死心,还幻想着八王议政这个传统模式。征召旗奴家丁可是一件得罪人的苦差,那些亲王、贝勒们可不会乖乖听命。
那些旗奴、家丁当年确实大都在沙场上征战过,可是,现在不同了。常言说得好,有多大的主子,就有多大的奴才。这些旗奴的主子,在京城里当着王爷,公爷,奴才们便也跟着长了身价,长了威风。又都在京城里成家立业,安享富贵,谁还愿意为了那点饷银去卖命打仗啊?
“正是,正是。”没等苏克萨哈开口推辞,遏必隆也是笑得一脸真诚地帮腔道:“非苏公之威望,难以召齐旗奴家丁,难以令其听奉号令啊!”
“那就这么定了。”鳌拜一捶定音,“七日后于南海子阅兵出征,三万倒是有些过苛了,便以两万为准吧!”说完,迈步施施然走了出去。
遏必隆难得地向着苏克萨哈施了个礼,也转身跟了出去。
“两个混账王八蛋。”苏克萨哈咬牙切齿,对着鳌拜、遏必隆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然后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颓然窝在了椅子中。
……………。
不说清廷辅政大臣互相排挤,要征召旗奴、家丁南下反攻,长江以南的形势却正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急转直下。
荆襄。
提督董卫国屡攻香溪口不下,棉被之策无用,又死伤了不少官兵,得到明军沿江而下赶来增援的消息,立刻率军东返,直退到夷陵。
讨朔军与根据地已联络上,并探听到夷陵清军往攻夔东,马上弃了钟祥,过荆门,向夷陵杀来。而击退了董卫国后,李来亨所部和赶来的援军乘船东下,与讨朔军合击夷陵。
崇明岛。
破朔军休整完毕,物资也充分,便与杨彥迪的分舰队联合展开攻势,水陆配合,一举占领海门,并向通州(现南通)推进。
浙江。
灭朔军由仙霞岭中路而出,佯攻衢州。
江西。
魏君重率灭朔军第一师,连下万年、余干,接防抚州,做出北攻南昌的态势。
晋世子李嗣兴率征朔军主力攻势极猛,接连光复宜黄、乐安、永丰三县。进抵重镇吉安城下。
广东。
郑家再次内乱后,朱永兴立刻抽调广州周边部队,以五千人马赶赴韶关,加强了对赣州的压力。
抗清大潮汹涌难抑,各地烽火熊熊燃烧,急报连连。“贼势猖獗”、“土寇蜂起”、“营兵哗变”等词不绝,令清廷焦头烂额。
明军攻势不断,连连取胜,固然有民众支持,清军空虚,绿营不堪战等原因,但根本的变化还是来自于本身。以燧发枪、刺刀、火炮为主要武器的明军,经过初期的磨合改进,已经充分掌握了武器的性能。战场厮杀愈加熟练,排兵布阵也成形并日益发挥出火器的威力。
而直接指挥作战的前线将领对此显然比朱永兴更加了解,对敌我兵力对战的数量掌握更加精确。再者,这些将领都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