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轮齐射过后,第二排士兵刚刚迈步走到前列,百姓已经涌到了近前,稀稀拉拉的枪声过后,百姓和明军已经面对面了。
唐季迟疑着,手中的枪没有击发,只是下意识地将刺刀向前一伸。他已拼杀了近两个小时,这几乎是随意的动作,却刺中了跑在最前的一个健壮汉子,眼见那人一脸惊愕,身子却慢慢软倒下去。
“嗡嗡嗡”的弓弦声响起,一片羽箭掠过百姓,射进明军的队列中,惨叫、呻吟、闷哼,扑通扑通扑通,很多明军士兵被射中倒地。
各种声音在唐季的耳边回荡,不需要扭头去看,便知道左右前后的战友不断的被迎而飞来的箭矢射中。他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顶,两眼赤红,将刺刀从百姓尸体上抽出,又向迎面的百姓刺去。
又是一片羽箭,卑鄙的清军躲在百姓身后,利用弓箭的抛射,杀死杀伤了不少的明军。
“杀,杀啊!”
“挡路者死,后退者斩!”
“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杀,向前杀。”
喊声响了起来,有各级军官,也有象唐季这样怒火高涨的士兵,既是命令,又是提醒和警告。
火枪又响了起来,醒悟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开罢枪,便将手中刺刀向跑上来的百姓戳去。停顿的战阵又恢复了活力,向前推进,箭雨不断射来,增加着明军的伤亡。
那些百姓原本以为明军会放开道路,让他们逃生,只顾着自己的性命,哪管明军战阵混乱后的结果。此时见明军如同凶神恶煞般逢人便杀,直推过来,吓得心胆欲裂。前面的人拼命向后,后面被驱赶向前的人却不知就里,仍是拼命向前,更何况清军已开始在后面大砍大杀,拼命射箭,将这群羊羔也似的百姓赶向前去。
眼前鲜红一片,尽是那些垂死挣扎却不知道生路何在的百姓。看着他们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挤开比自已瘦弱的同胞,寻找安全的地方躲避,那些更加孱弱的,竟直接坐卧原地,不管是明军的火枪刺刀袭来。还是清军的大刀临头,竟自端坐不动,就这么全无反抗的默然死去,便是连惨叫声,亦是那么软弱无力。
“杀,杀!”唐季怒吼着,眼泪却夺眶而出,模糊的视线中但见前面人影便是举枪刺去,机械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好男儿,赴国殇;头可断,不折脊梁;好男儿,赴国殇;不复河山,不回乡;好男儿,上战场;血可流,志昂扬;好男儿,上战场;为亲人。得宁康……”
歌声从后阵响起,越来越多的士兵随声而和。在血肉横飞、惨烈厮杀中显得慷慨悲壮。
顶着箭雨向前,踏着鲜血和尸体向前,向前,向前!
百姓没有了,除了那些躲藏至街道两旁不足两尺距离内的侥幸活命外,其余的都倒在了战场上。
两军相接。更加惨烈的厮杀又开始了。枪声响成一片,刺刀纷纷上前,明军士兵积压在胸中的愤怒和仇恨终于有了渲泄的目标,爆发出加倍的勇敢和暴戾。更有明军士兵不顾近在咫尺的危险,把手榴弹狠狠地砸向对面的人形畜生。
“顶住。顶住!”徐成功拼命叫嚷着,但却无法阻止丧失战心的士兵纷纷后退。
空中传来了尖啸,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进了清军的队伍,冒着青烟在地上弹跳,然后便是轰然巨响。
耀眼的白光闪花了清军的眼睛,震聋了他们的耳朵。地上出现了几个大坑,坑的周围是枕籍的尸体和无数的残肢断臂。刚才还在将旗下叫嚣的徐成功和他的将旗一齐无影无踪,消失在这令人震撼的大爆炸中。
这几发轰天炮的轰击彻底摧毁了清军的战斗意志,在明军士兵凶狠无比的攻势下,败退变成了溃退,溃退变成了逃窜,抛下刀枪,四下奔逃。
“杀!”唐季把刺刀从一个跪地投降的清兵身上抽出,一脚踹倒尸体,跟着战友们奋勇向前追去。
追上去就是刺刀乱捅,不管你是回身反抗,还是跪地求饶。在杀红眼的明军士兵面前,城南的清兵死伤累累,狼狈逃窜。嗯,没有伤员,没有俘虏,在怒火勃发、几乎丧失理智的复仇者眼中,只有杀死,杀死,才能消减心中的仇恨。
战斗虽然激烈,但却没有了悬念。明军人多势众,枪炮犀利,战阵严整,斗志昂扬;清军逐渐被分割,负隅顽抗,垂死挣扎,战意萎靡。
广东清军属尚可喜的藩下兵最有战斗力,但真正随尚可喜东征西战的“经战之辈”已经不足三千,这在数年前新会战役时,尚、耿二人便向清廷诉过苦。“可喜部下兵卒仅二千五百名,继茂部下仅二千三百名,加上绿营兵也不过二万之众。各处征战不无损伤,难以招募,顶补率皆南人,皆游荡之辈,俱非经战之辈。”
也就是说,目前的藩下兵马几乎全是后来招募组建的,从战斗经验到战斗意志,皆大打折扣。明军虽然也屡经补充,但火枪兵训练的周期短,刺杀也就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基本上一个月便能训练出一批。加上福利待遇的刺激,政治宣传的到位,抚恤善后的完备,新锐之师倒也战力甚强。
更主要的一点便是明军的扩充有独特的优势。为了更好地让新兵成长,贯彻以老带新的练兵方式,明军的扩充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补充。没有成建制的新兵,而是老部队不断地注入新鲜血液,膨胀到一定程度后再成建制地拆分。
有老兵带着,新兵能最快地掌握老兵的经验;有老兵带着,新兵在战阵上便有主心骨。这样拆分的部队,经过一两次实战,新兵也会很快成熟,甚至步入老兵行列,对真正的新兵蛋子开始言传身教。
经过这种形式扩充的军队,战斗力在初期肯定有所下降,但骨架犹存,下降的程度便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这种扩充对老兵来说,则是一个比较容易提升的机会,多数伍长、拾长都是经年老兵。如果你再上进,多学习,多识字,便可以申请去讲武堂学习,向中级军阶迈进。
即便身为老兵,又没有得到提升,但军饷待遇等方面也会有所不同。最起码,军饷和抚恤是按服役时间和军功递增的,退役后的土地发放也按年头和功劳有很大增加。
所以,不管你是热心报国,还是当兵吃粮,只要你好好干,总会有你的好处。当然,对于军人的违纪、怠战、怕死畏缩等的惩罚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恩威并重,赏罚分明,从来便是一支强军所具有的特点。
天已近黄昏,数万人还在城中厮杀鏖战。喊杀声、火枪声、爆炸声混杂在一起,在城池上空回响。
清军已经被分割包围在几处孤立的区域,虽然还在顽抗,却全无反击之力。乡民义勇成群结队,在少量明军士兵的带领下,或是在明军占领的大片城区内挨家挨户搜杀清兵,其间偶尔发生零星的战斗;或是收拾街上的死尸,用木板车拉出城去焚毁。
一门门轻型火炮被推进城内,向各个还在战斗的地区前进,已经到位的则拉开架势,向着清军踞守的高宅大院、街垒障碍猛轰。轰天炮则在明军阵地后发射出一颗颗炮弹,落地爆炸便是一片狼籍,或将清兵埋葬于残砖烂瓦之内,或将清兵炸得骨断筋折,伤亡惨重。
仗打到这个时候,不顾惜士兵的生命,胡乱冲锋才是愚蠢的作法。顽抗的清军已是砧上之肉,任人宰割了。
李嗣兴和吴三省站在城楼上,静静地注视着城内。夕阳西下,红光笼罩,仿佛是一座血染的城池。
“清军显是没料到我军能这么快破城,只注重了城墙防守,却并未做街巷战的准备。”吴三省幽幽地说道:“若非如此,我军的伤亡恐怕要大大增加。”
“今日的伤亡也不小。”李嗣兴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张国用所部伤亡最大,伤心得直掉眼泪。也属他们打得最狠,竟然没有几个俘虏。”
“俘虏嘛——”吴三省冷笑了一下,说道:“殿下纵是不想背杀俘的恶名,终身苦役也是最轻的惩罚了。只不过,最后的决定应是在攻克广州之后。那时由殿下定夺,便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了。”
李嗣兴好半晌没说话,最后才低沉地说道:“对于某些人来说,只要能活着,不管是什么活法,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能多活一时是一时。便如这城中的百姓——”
……………
第一百五十三章锋指广州
战争常常是非理性的,如果还要幻想能在非理性中寻找理性,那便可以称之为荒诞。用无辜平民作肉盾,进行攻守,并不是清军的首创,宋元时期战争中,蒙古军队便经常使用这招。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其实在朱永兴看来,在政治清廉的太平年月是这样,但在战争中,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打赢这场国战固然重要,但申张正义,重树人们的善恶观,重新建立起一套自强不屈的精神理论,使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兴许更重要。
上千人被几个鬼子押着赴死,几个鬼子便能占领一座县城……流毒数百年后依然存在,这难道就是汉民族的血性,难道这便是要传承久远的民族精神?
屠杀,屠城!上千上万人啊,有几个敢抗?都指望刀子落在别人头上,便是眼见亲朋兄长被杀,亦是不敢发一言,更别提冲上前去抗击,待刀子落在自已头上时,也只会默然承受!
多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一时算一时,多活一会儿算一会儿。就为了多喘几口气,什么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就为了多活几秒钟,便可以漠然看着屠刀落在别人头上而暗自庆幸。
新会之战的帷幕已经落下,但这样的问题,这样的纠结,这样的反思,这样的争论,却将会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在明军野蛮凶狠的打击下,龟缩的清军被一处处消灭,最后的据点则在冲天大火中化为灰烬。
徐成功被轰得尸骨无存,盛登科在厮杀中被乱枪打死,许尔显率残部投降,由云龙**身死。守城的清军战死八千有余。其余都是俘虏。俘虏中没有伤员,更准确来说是没有重伤员。哪怕是腿上只被划了个口子,只要显出行动不便的样子,明军充满杀机的眼睛也会盯过来。
这样算的话,真正战死的清军多说只有五六千,剩下的应该都是被杀红眼的明军不分青红皂白给干掉了。
新会城围得死,清军短期内也没有突围的打算,此一战可算是全歼敌军,无一漏网。为了给稳坐广州的尚可喜以突然的惊喜,明军一部连夜向东开拔。封闭新会至广州的通路,断绝清军密探的耳目。
总结滇省反击战的成功经验,那便是一个快字,攻城拔寨快得出乎敌人的意料,其所倚仗的当然是精益求精的坑道爆破。“掀翻巨城。如揭片纸”,太平天国时期令清军胆战心惊的“坑道爆破攻城法”提前百年大放光彩。并且比那时还要先进。还要威力惊人。
而东征也禀承着“快”的秘诀,复廉州,破高州,克新会,名镇坚城一一陷落。就在尚可喜还以月为单位计算着新会坚守的时间时,明军进攻的矛头已经指向了他的老巢——广州。
按照当时的信息传送方式。以及道路运输情况,除了福建的耿精忠,一个月内广州不会再有其他的援军到来;半个月内,连耿精忠也来不及救援。这便是“快”的厉害。这便是出乎敌人预料的好处。
兵法云:兵贵神速。光复新会的当天深夜,明军将领们便召开了紧急会议,由参谋长吴三省主持,制定出了攻击广州的作战计划。
说是投桃报李也好,说是将功折罪也罢,晋世子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