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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复地想着,想了好几个可能,但不到那一日,还是猜不透。
四个多月的肚子,已渐渐地显怀,只不过,因她身体不好,折腾的有些过,所以,她过于清瘦,穿了宽大的衣服,也不太显眼。
苏子折虽没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却隔三岔五都会来气上她一气,似乎想把她气死算了,她从最开始的与他针锋相对,横眉怒目,话语锋利不饶人,到如今,渐渐的心态平和了,任凭他说什么,她都当听不见。
他冷嘲热讽也好,心毒嘴毒也罢,总之,她都听不见。
苏子斩的涵养却到底不如上一辈子好,有两次,险些不管不顾与苏子折动起手来,还是花颜拦住了。
如今的苏子斩虽将伤势养好了几分,但到底他伤势有些重,那些日子又因为她不眠不休将身子骨折腾的有些狠了,所以,伤势十分难养。
但到底,难养也是在慢慢好转。
苏子斩只要不面对苏子斩时,心态似乎受花颜感染,也十分平和。
自从那日云暗送信回京后,他似乎又将花颜管了起来,花颜每日看画本子、下棋、在院内散步都被他安排了时辰,一日三餐,也是盯着她吃了多少。
除了这种常规管制外,其余时候,他对花颜倒是极为纵容的。
不过花颜也不怎么娇气了,至少,不总是孕吐了,随着她渐渐吃下东西不吐,显而易见的气色也好了。
二人相处,虽没有回归到前世,也没回归到以前不知苏子斩身份时,但又是另一种平和。言谈话语中提起以前,倒也坦然。
不过苏子斩和花颜越是这样,苏子折气怒中的暴躁和焦躁在二人对比下越是显而易见。
就如这一日,苏子折失去了耐心,又找来了这一处院落。
见苏子斩与花颜在围炉下棋,玉玲在重新给花颜的花瓶换新的梅花,他一脸煞气地进了屋,死死盯住二人。
二人仿佛无所觉,依旧下着棋,谁也没看他。
苏子折忽然拔剑,对着苏子斩的后背心刺去。
苏子斩腰间的软剑瞬间出鞘,挡住了后背心的一剑,他转眸,沉着脸看着苏子折,“你又发什么疯?”
苏子折阴狠地盯着苏子斩,“你告诉我,你怎么帮了云迟?”
花颜闻言“啪”地扔了手中的棋子,砸在了棋盘上,怒道,“苏子折,你还要不要点儿脸?别以为我们一再容忍你,你就隔三岔五过来嚣张找事儿。你他妈的看着人好欺负是吗?看着我们心软是吗?你真要屠城,你就去啊!我还就从今日起,不在乎天下百姓了呢。我他妈的不要仁善之心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苏子折猛地转头盯死了花颜,阴狠地说,“怎么?我说错了?若不是他身上有解万蛊之毒的血药,怎么能如今京中还没消息露出来?还依旧让云迟有恃无恐?”
花颜冷笑,“我看你每日都比前一日要疯上许多。他每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是怀疑自己的本事看不住他?至今没消息,我高兴着呢,怎么着吧?谁他妈的乐意被人休弃?”
花颜在市井中学的骂人的话有多久没用了?还记得曾经有一个杀猪的看她与夏缘两个小姑娘好欺负,讹上她了,那老泼妇指着她们鼻子骂,要钱不要,要让她们两个小姑娘给他丈夫做妾,以人抵债,因为那老泼妇生不出孩子,又没人乐意给那丑屠夫做妾,她便想了讹诈外地的小姑娘的主意,这多稀奇?
夏缘气的都哭了,从没见过那样的人,她当时若是拉着夏缘一走了之,也不是不能,但终究咽不下那口气,于是,她现学现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终什么难听的话也都砸给那老泼妇,直将她骂的先动了手,然后好好地收拾了她一顿。
然后,她又使了银子给府衙的县老爷,将那老泼妇夫妇给关了一年。
这才解了夏缘的气。
夏缘当初羞愤的不想认识她,但又十分解气地觉得这么治那泼妇似乎正对症。
如今,她看着苏子折,恨不得学了那泼妇,骂死他算。
花颜如今虽然还没说太脏的话,但语气却十分有泼妇的模样了,这让苏子折似乎对她重新长了见识。他不怒反笑,“他不休你,你正高兴?做梦!”
花颜气不顺,“拿开你的剑,滚远点儿。爱杀谁杀谁,别再我这面前碍眼。”
“爱杀谁杀谁?”苏子折眯起眼睛,猛地将剑转眼架在了玉玲的脖子上,“我杀了她,你也没意见?”话落,他阴狠地笑,“你可别忘了,数日前,你已经背了一条人命了,玉漱半夜里没来找你?”
花颜一瞬间沉默了,脸色十分难看。
玉漱的死,她多少有些难辞其咎,如今玉玲,虽是他的人,但到底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多有本事,他怕是也说杀就杀。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人。
这个人,他是从白骨山里爬出来的魔鬼,心里何等的扭曲。
玉玲则一动不动地跪坐着,面色平静,似乎苏子折杀了她,她也没有意见。
苏子斩忽然暴怒,伸手弹开了苏子折的剑,脸色森寒地说,“苏子折,玉家的人在你手里,就是这般对待的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苏子折哈哈大笑,嘲讽地看着苏子斩,“怎么?你开始心疼玉家人了?那有本事,你争天下啊!玉家人是因为你不争才投靠我,只要你争,玉家人就是你的。”
苏子斩也沉默下来。
屋中静静,只能听到火炉里劈里啪啦燃烧的炭火声,以及外面偶尔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苏子折又要嘲笑苏子斩窝囊废时,苏子斩淡淡地开口,“哪怕是玉家人都死了,不该是我的江山,我也不争,你乐意杀就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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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第三十七章 (二更)
苏子斩不会争江山,他的心思始终在恢复记忆后,哪怕有对感情的挣扎走不出放不下又拾不起心怀愧疚想要弥补却补不上,但却从没想过,要争这江山。
这江山天下,是云迟的,他了解云迟,比谁都知道,他适合坐储君,更适合坐这南楚江山的帝王宝座。
更何况,后梁早已经淹没在了历史里,早已成为历史,四百年已过,除了想复国的人,除了乱臣贼子包藏祸心的人,还有几个百姓记得后梁?
哪怕,后梁历史让人拜读唏嘘,但也不过是文人学子偶尔感慨那么一句半句。
百姓们早已根深蒂固地只知道自己是生活在南楚的江山下。
不管南楚藏了多少污垢,至少百姓们如今还算安稳。
以云迟的能力,早晚有一日,会开创南楚新一个盛世,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南楚四海升平。
可是多少人看不透!
尤其是玉家人看不透,以及,愿意追随他的那些人,都看不透。
他们只寄希望于苏子折或者他,颠覆南楚天下,复国后梁。
苏子斩说完一句话,不再看苏子折和玉玲,对花颜道,“你在屋中也闷了一日了,出去透透气,我陪你走走。”
花颜没意见,站起身,也懒得看苏子折,跟着苏子斩出了房门。
苏子折阴沉着脸看着二人走出屋,他收了剑,看着玉玲,“你一直跟在他们二人身边,当真没发现他们二人往外递送消息?或者,苏子斩有送血的解药进京给云迟?”
玉玲依旧跪在地上,摇头,木声说,“属下不曾发现。”
苏子折眯起眼睛,蹲下身,盯紧她,“苏子斩可有与你说过什么?我能相信你?”
玉玲依旧木着脸,“玉家人为着的永远是后梁江山,二公子没有争天下之心,只要大公子有,一日争天下之心不消,玉家人就会效忠大公子一日,绝无二心。主子若是不相信,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苏子折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你起来吧!”
玉玲站起身。
苏子折看了一眼散乱的棋盘,冷笑一声,“一个比一个平和的棋风,能做什么?说什么没有仁善之心,鬼才相信。”话落,他转身走了出去。
院外,苏子斩陪着花颜在散步。
花颜在这院中转腻了,对苏子斩道,“外面有一片梅林,能去看看?”
苏子斩点头,“自然能。”
他吩咐人打开院门,陪着花颜向外走去。
苏子折随后跟了出来,见二人出院门,倒也没阻止,而是阴狠地说,“如今京中没消息传来,想必云迟正在焦头烂额的想法子。”
花颜当没听见。
苏子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天下要解蛊王之毒的法子,不止我的血,你别忘了花灼。云迟没办法,不见得花灼没办法。”顿了顿,他又道,“另外,云迟也不是没有本事,你切莫小看他。”
苏子折脚步一顿,面色铁青,“苏子斩,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向着云迟?”
“我只是就事论事。”苏子斩面色平静,“所以,你别把什么都赖到我身上。”
苏子折冷厉一笑,“不是你出的手就好,若是让我知道你出了手,我就先杀了她。别以为我真不会对她下手。一尸两命,我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苏子斩眸子也渐渐染成黑色,“那你就先杀了我。”
“你若是与我作对,早晚有一日,我会杀了你。”苏子折转身走了。
花颜看着苏子折走远,心情被他这一趟破坏的极其不好,她手里握着手炉恼怒道,“这若是搁在以前,我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时,我一剑就能杀了他,让他再嚣张。”
苏子斩转过头,见她气的不行,他面色渐渐回温,“与他生什么气?他恨不得你气出个好歹来。”话落,蹙眉,“那一日,你能用枕头砸他,可还记得当时是怎么来了力气吗?”
提起这个,花颜就泄气,摊开自己的手,郁闷地说,“那一日大约是气坏了吧!一股冲劲,不知道怎么就将枕头扔出去了,那枕头其实也没多少分量。”
“虽是这么说,可是你如今还是连个枕头都扔不动,可见那点儿重量也不小。”苏子斩温声道,“别急,也许你体内的武功早晚有一日会恢复的,有这个征兆,也是不错。”
花颜攥了攥手指,还是绵软无力,她惆怅地点了点头,对苏子斩低声说,“其实,我是有点儿后悔了的。”
“嗯?后悔什么?”
“后悔在北安城那般不要命地救百姓维护云迟仁爱百姓的名声,将自己折腾到这步田地,受人拿捏钳制,半丝反抗不得。”
苏子斩停住脚步,知道花颜心中有多憋屈,这些日子,憋屈到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质疑后悔的地步。他看着她的眼睛,问,“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来,你如今再仔细地想想,可还会那样做?”
花颜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又对自己无奈,“谁也想不到将来事儿,那会儿哪里知道我会落到这步田地,若是重来一次,还是会做的吧。”
“这就是了,哪怕后悔,也要做。这才是你。”苏子斩看着她,摘掉她头上一片梅花瓣,“别气了,气大伤身,对孩子不好。”
花颜点点头,将手放在小腹上,这个孩子刚怀上,就伴随着她折腾,但愿,他的所有苦都在她怀着他的时候受了,待生下来后,他一生都平安顺遂。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陪着他长大,她只知道,哪怕不要她的命,也要保他平安出生。
她抬眼看着苏子斩,见他眉眼温和,目光落在她身上小腹上,阳光打了一圈的光晕,将他的目光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