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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王公公匆匆找来了御花园,见到云迟和花颜正在采摘桂花,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面上都带着微笑,在桂花枝叶相间中如一幅画一般,让人不忍打扰这份美好,他愣了愣,但还是不得不出声打断,“太子殿下!”
云迟闻声不瞅王公公,“嗯”了一声。
王公公气喘吁吁地说,“太子殿下,不好了,禁地着火了,皇上请您立即过去。”
云迟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树下跑得满头大汗的王公公蹙眉,明知故问地问,“禁地着火了?为何会着火?”
王公公摇头,“奴才不知,就在不久前,大火突然着了起来,皇上和太后都已经去了。”
云迟闻言颔首,偏头看向花颜,温声说,“禁地着火了,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花颜点头,没有去的打算,温柔地说,“嗯,我在这里一边采摘桂花,一边等你。”
云迟握了握她的手,下了树干。
王公公偷眼看了花颜一眼,见太子妃抬头望向禁地方向,似也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他收回视线,跟在云迟身后,匆匆走了。
小忠子也跟着云迟离开后,花颜身边只剩下了天不绝和安十七,今日将采青留在了东宫。
花颜在云迟离开后,从禁地方向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采摘桂花。
树下的天不绝忍不住了,见四下无别人,立即压低声音问花颜,“那两本古籍,当真是无用?没有记载魂咒?”
花颜摇头,手下动作不停,淡声说,“没有魂咒。”
天不绝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怪不得你那么放心地将两本古籍递给太子殿下,连皇室里传承保留下来的古籍里都没记载魂咒,那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找破解魂咒的法子?”
安十七怀里揣着那两本古籍,此时拿出来,翻开看,怀疑地说,“当真没有吗?少主中的魂咒,既然有人下了魂咒,就该有考究出处才对啊。云族一脉的传承,除了我们花家,再就是皇室,还能哪里有?真是闻所未闻了。”
天不绝点头,“普天下,据我老头子所知,是再没有了。”
花颜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就没有了,能活多久算多久,我也没抱能解的希望。”
天不绝瞪眼,“那怎么行?你说得轻巧,但不说太子殿下,只说公子和我们,你若是出事儿,我们哪个人不会疯了?”
花颜手一顿。
安十七立即说,“是啊,少主,您若出事儿,我们所有人都会疯的,不单单是太子殿下。您不为自己,也该想想我们花家的人。”
花颜抿唇,扔掉了手里刚摘的桂花,坐在了树干上,浅淡随意地说,“五年后,我死了,兴许又是一个轮回,那时候,我们花家哪个婴儿出生,也许就是我呢,也不是不得见了。”
天不绝恼怒,“那能一样吗?”
安十七哆嗦了一下,白着脸说,“少主,这……实在难以想象。”
花颜看着二人笑起来,“跟你们说着玩呢,一次轮回,已经是上天厚爱了,哪里还能那么便宜地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生生世世?”
二人看着他,一时没了话。
花颜揪了一瓣桂花含在嘴里,满口的桂花香,她嚼了一会儿,似累了,歪躺在桂树枝干上,望着桂花缝隙露出的天空,幽幽地低声说,“今日踏入这禁地,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我知道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天不绝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立即问。
安十七也盯紧花颜,心忽然提了起来。
花颜望着枝叶缝隙透出的蔚蓝天空,低低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底笑出了眼泪,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身上的魂咒,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
“什么?”天不绝猛地睁大眼睛。
安十七浑身一震,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花颜,“少……少主……您怎么会?”
曾经,无论是花灼,还是天不绝,都曾猜测过,会不会她身上的魂咒与她自己有关,但她们都熟悉花颜,又都给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花颜曾经都觉得是怀玉帝恨她,所以,才让她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他,最可能的原因,大多是怀玉帝有关,或者太祖爷有关。他们没想到,今日从花颜口中说出来,魂咒是她自己下的。这实在让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花颜不看二人,依旧望着树顶的天空,斑驳的树影落在她身上,她眉眼染上浓浓的雾色,“四百年前,我随怀玉死后,云舒厚葬了怀玉,却没有让我与他合葬入后梁皇陵,而是将我用冰棺镇住,安置在了温泉宫里。当年,他登基后,大肆招纳天师道士做法,意图招回我的魂魄,让我死而复生。因他本身就得云族一脉的传承,又知道我是花家的花静,自小也传承云族一脉的灵术之根。所以,他相信,是能让我起死回生的。”
天不绝和安十七静静地听着,大气也不敢出,怕打断花颜的话。
花颜继续轻声说,“的确如他所想,他拦住了我下九泉的路,为我设了重重壁垒,也就是我记忆中所记得的浓浓的白雾迷障和一眼望不得尽头的路,没有怀玉,谁也没有,他为了聚我的三魂七魄,将我的灵识先困了起来。”
天不绝和安十七一时间呼吸也不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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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二更)
太祖云舒若真是如花颜所说是利用淑静对天下撒了一个弥天大慌的话,他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复活她,可见太祖云舒对她不是利用那么简单。
花颜顿了一会儿,继续轻声说,“她的确是成功了,祛除了我身体里饮下的剧毒,将我的三魂七魄都招了回来,但也就是因为将我的魂魄重新凝聚招了回来,我的意识也随之复生了,自然就冲破了他的禁锢,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天不绝和安十七听到此处,心中齐齐又是提紧。
果然,花颜继续轻声说,“我恼恨他为我聚魂,阻我随怀玉入九泉之路,但我又没有法子,而他知道我魂魄聚齐,大喜,但又怕我醒来后念着怀玉再赴死,于是,就对我用了毁灵术,要毁了我记忆。我不想复生,更不想忘了怀玉,所以,在他用毁灵术时,我发狠地对自己用了魂咒,不求复生,哪怕覆灭,也要生生世世记得他。”
天不绝和安十七惊骇不已,没想到,她身上魂咒的由来原来是有这样的内情。
花颜又笑起来,笑中含泪,“魂咒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只有我最知道,魂咒无解,因为,我下咒时,下的就是永世无解,所以,你们都知道了,我在没踏进温泉宫的禁地,没激发记忆想起来这些事情时,心里便认定魂咒无解,那也是因为,我虽忘了,但感知仍在。所以,如今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魂咒就是无解,且永世无解。”
天不绝和安十七闻言心中齐齐生起绝望来,一时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花颜闭上眼睛,低声说,“我没想到四百年后,我会遇上云迟……”
是啊,她是真的没想到四百年后她会遇上云迟,也没想到她会爱上云迟。
四百年前她不悔的要生生世世记住怀玉的决定,下得果断决然,是半丝没给太祖云舒留余地,也是半丝没给自己留余地,她彼时根本就没想过四百年后,她的天定姻缘是云迟。
四百年沧海桑田,怀玉早已经成了她灵魂里印刻之深化不去的存在,她的魂咒也是一个永世无解消弭不去的存在,可是偏偏,她如今所求与四百年前所求背道而驰,她想和云迟天成地久长长久久,她想忘了怀玉……
自己种的因果,反而回头餐食的是她自己。
就在她碰触了那冰棺,碰触了那牌位,碰触了那两本古籍,她开通了尘封的灵识,恍然记起时,那一刻,站在他身边的云迟不知道,她当时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心情。
大梦一场后,是可悲还是可笑,算得上是造化弄人了。
都说前世因有今世果,她面对这因果,只有无奈和无力。
天不绝到底是年长,惊骇恍然过后,深吸了一口气,问,“还是不准备告诉太子殿下?”
花颜摇头,轻声说,“告诉他什么呢?魂咒永世无解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五年是我的命,他爱我之深,若是得知,是毁了他。我不想毁了他。便就这样吧。”
天不绝也觉得云迟若是因花颜而毁,实在可惜,南楚四百年了,到如今,这江山已经走到了一个砍上,表面上看着是风平浪静,但有心人都知道,若再不整治官场朝纲史治民生,那么,南楚也许就会从现在起走下坡路。
云迟身为太子,看这南楚江山比谁都看得明白,而花颜自小就游历天下混迹市井百姓中,也更看得明白。
云迟是南楚江山转折的一颗明星,他有才华有本事,胸中有乾坤,腹中有丘壑,若他依照自己的志向,一定可以让南楚江山再延续四百年,那么,在千秋史册上,便是他真正的丰功伟绩。
安十七此时难受得不行,知道这件事儿,比找不到魂咒是谁下的更让他难以接受,他看着花颜,哽声问,“少主,要告诉公子吗?公子近来一直在云雾山。”
花颜点头,轻声说,“告诉哥哥吧!传信给十三,让他回临安,亲口告诉哥哥,让他别费心再找了,赶紧和秋月给我生个大侄子,我想在有生之年,抱上侄子。”
安十七眼睛发红,“今日出了皇宫后,我便去找十三哥。”
花颜“嗯”了一声,将篮子伸手够下来,扔给安十七,“你们俩闲着也是闲着,赶紧帮我采桂花,待云迟回来之前,最好采摘满了。”
安十七接住篮子,默默地去另一颗树上采摘桂花。
天不绝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跟着安十七去了。
花颜躺在树干上,御花园静静的,依稀可以听见远处温泉宫禁地的方向传来的喧闹声。
云迟随着王公公折返回了温泉宫的禁地,此时整个温泉宫笼罩在火光中,熊熊的火焰冲天,已经救无可救。
皇宫的侍卫们提着水桶,尽管知道无用,但依旧依照皇帝太后的吩咐在灭火。
皇帝和太后被人簇拥着站在最远处,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皇帝的脸色焦急得发白。二人见到云迟走来,都齐齐地向他看来。
云迟面色平静,看了一眼被熊熊大火包围的温泉宫,火光映红了天空,距离得远都觉得烤得慌,他想着里面的那两幅画和那两身衣服应该此时都烧毁了。
花颜没有半丝的舍不得,让他的心里好受些通畅些。
花颜这是用这种方式,在毁灭四百年前的一切,也让他清楚的感知到她待他的爱重之心,她拿自己的记忆没办法的同时,舍不得委屈他。
他盯着大火熊熊燃烧的温泉宫看了一会儿,开口沉声吩咐,“所有人都撤下!不必救了。”
小忠子扬声高喊,“传太子殿下命令,所有人都撤下,不必救了!”
他这一声喊出,所有人果然都齐齐停下撤退,呼啦啦地退到了远处。
皇帝蹙眉,白着脸看着云迟,“都撤下做什么?为什么不救了?那里面有太祖爷的骨灰和牌位!”
云迟淡淡道,“父皇,青天白日,这一处禁地无风自燃,也许就是太祖爷在天上示警也说不定,如今既然已经救无可救了,何必徒劳无功再救?”
皇帝一愣。
云迟转过头,寡淡地说,“四百年了,这一处禁地,这样毁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