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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不救,不想终归是高估了娘娘的觉察力。娘娘想了一宿,竟以为我是来糊弄你嘲笑你呢?”
这下换我呆了。
岳彤扶了扶那根快抖落的簪子,笑道:“我原以为娘娘聪颖,一点就透,眼下看来,倒是自个儿自作聪明了,你说好不好笑?”
我没心思再听她打马虎眼:“这些都是皇上跟你说的?”
她撅了撅嘴:“皇上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呢?倒是你身在顾府一事,还是当日我去跟皇上报的信呢!”
我立时大惊。当日逃入顾府,又被顾炎所获,一直秘密得很。唯一的知情人便只有顾氏夫妇,而那时候还在宫里的顾家人,便只有顾茗。
我吓得后退几步:“你果真是顾茗?”
虽说早就怀疑过她的身份,但今日确认起来,却仍是吃惊不小。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就险危危地呆在陆澈身边,犹如一匹随时反扑的恶狼,太可怕了。
忽而阴风大作,吹得眼前的女子衣衫乱舞。
岳彤冷冷一笑:“娘娘总算聪明了一回。”
这个笑容在我眼里形同鬼魅。我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你如今回来做什么?你爹娘是自己作孽才被处死,跟旁人没有半分关系。”
她又是一笑,这个笑容却饱含苦楚:“那我呢?我又何罪之有?当日我一知晓你被困府中便跑去跟皇上报信。至爹娘的生死不顾!至家族的荣誉不顾!没想到皇上不仅没有半分感动,事后还将我流放到偏远的粟敖。你可知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是如何在那里活过去的?”说着,她突然抽开腰间的锦带,轻薄的衣衫瞬时滑落至臂弯处:“你看看,若不是他无情无义,我又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眼前的女子赤条条地暴露在天地中,白皙的大腿上瞩目地落着一道疤痕。疤痕上是新长的生肉,肉质发皱迂回着,布满了扭曲的纹路,竟与被烧伤的模样很是相像。
我皱眉:“怎么回事?”
她仰着头,似要维持眼下唯一的尊严,但眼泪不听话,还是顺着脸颊滑下来。风一吹,便将额前的细发粘在脸上:“怎么回事?”她笑得很是难看:“一到粟敖,我便被管事的几个官兵捉了去,说什么以往受了我父亲的关照,今后定当好好待我。我那时天真,竟将那些话信以为真。却没想到,所谓的关照便是要我充当官妓供他们玩乐!”
我呆了一呆。
听她又问:“你可知道被烧红的铁钳烙在身上是什么感受?”
我条件反射地摇摇头,不自觉地捂住了在严府被烧伤的手臂。
她缓缓将衣裳都搭回肩头,眼神望着远处,似在回忆很遥远的事:“就如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又如被无数张嘴撕咬,我痛得尖叫、踢打,又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回忆里满是痛苦:“我疼得快要死去,他们却绑着我压着我,在一旁大声地笑……”
我捂着嘴巴,觉得有些听不下去。
她抱着自个儿的双臂,声音沙哑颤抖着:“我又恨又怕,于是……”她眼神一凛:“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吓得连连后退,万万没有想到,过往柔柔弱弱的顾大小姐竟被逼得疯狂至此。
生怕她情绪不稳,我赶忙一边捧着肚子往门口的方向倒退,一边小心地安抚:“你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倘若告诉皇上和太后,他们定会为你做主。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她觉得好笑:“我之所以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不就是拜你们所赐!帮我?少假惺惺的!”她两步走到我跟前,用力握住我的手腕,咬牙道:“我不要你们任何人的帮助,我要的,总会依靠自己拿到!”
我深深害怕她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儿来,瑟缩地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岳彤嘴角一勾:“我要你的皇上,要你的后位,要你如今拥有的一切!”
我试图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冤有头债有主,你被流放是因为受了顾炎的连累,盯着我恨做什么?”
她摇摇头,眼神像在俯视一只挣扎的困兽:“因为我不甘心,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被一个市井来的土包子抢走?”
左右也挣脱不出,又知道她尚不会明目张胆地伤害我。我干脆放弃挣扎,停下来与她分析:“皇上何等聪明,你以为你换了个身份回来他会不知情?”
她不慌不乱:“那皇上如今为何待我亲近?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是明知我是顾茗,所以心生怜惜?”
陆澈明明说过容不下顾茗,眼下怎么可能忽然转变态度心生怜惜?
我摇摇头:“我不信。”
岳彤讥讽地深看了我一眼,忽的面色一转,将我的手高高举起。还不等人反应,她便霎时猛地退出去好几步,紧接着脚下一滑,踉跄着扑在了地上。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却见她伏在地上开始抽泣:“请娘娘放过妹妹,妹妹真的无心争斗,只想好好侍奉皇上啊!”
我盯着她的模样傻了好一会儿,直到见着陆澈就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方明白过来,一不小心,倒又是被她摆了一道啊!眼下这个场面,像极了是我杀上岳彤的住处打骂撕扯,再加上她半开半露的衣衫和梨花带雨的面容,一切就更加逼真了。
我连解释都无从解释。
干脆遥遥地望着陆澈,直愣愣地与他对视。
我与他在民间拜堂成婚,又一同经历了诸多艰险,今日这场面,我总还是期许他能相信我的。
可他只是失望地看我一眼,都没有问我一句为什么,便身子一侧,快步擦肩去扶地上的顾茗了。
而先前被安排在外头把风的小玉这才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瞧着眼前的场面,很是傻眼。
总归还是陆澈先开口:“盈盈,你过往贪玩些也便罢了,不想今日竟如此胡闹!”他搂着岳彤瞪着我道:“堂堂皇后,身怀六甲,不好好在宫中养胎,却跑到这里来与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我晕了一晕,瞬时有些站立不稳。
一旁的小玉眼疾手快将我扶住,小声道:“娘娘,方才皇上来的时候不让我出声,自个儿就进来了,我这才没来得及通风报信。”
我了然点头,斜眼看了眼陆澈怀里瑟瑟发抖的岳彤,又看看满是怜惜的陆澈,心下一片荒凉。起先还不能置信陆澈会放任我被困顾府,如今回想,帝王就是帝王,他利用你、哄骗你、抛弃你、不信你,样样都是□□,容不得你辩驳半分。
我语调平稳地道:“臣妾失仪,这便回宫反省。”
语毕再不讲话,拉着小玉直奔行云阁的大门。
路上心中纷乱,越走越快,只想尽早离开这个污秽之地。
我不恨岳彤,只觉得她可怜得很。为了跟陆澈通风报信,竟不惜赔上整个家族的命运,而最终陆澈并没有感动,反将她流放到粟敖受尽苦楚。不想,她不仅不怨不憎,反将一切的仇怨都转嫁到我的身上,实在悲哀。
如今陆澈或许悯她饱受磨难,但过一阵呢?帝王无情,她又能霸占到几时?
回到宫里,我满腹悲怆,同时觉得他此前待我的温柔也尽是假象。亏得一开始见到他与顾茗卿卿我我时还顾他信他,如今想来,不过是痴傻天真罢了。
小玉立在一旁,许久不出大气的她终于讲了第一句话:“娘娘,您当时怎么不跟皇上解释啊?”
我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他一进来便认定是我在打骂岳彤,我还有解释的机会么?”
小玉想了想,只能宽慰道:“娘娘,您别难过,今日定是被岳彤那个贱人给算计了。皇上一时糊涂,还能糊涂一世?娘娘怀着小殿下呢,她有什么?无权无势的,咱们还能怕她不成?”
好歹还有个肯信我的,我长舒一口气,心中宽慰不少。
是啊!我如今怀着孩子,陆澈即便再不信我,也还是要顾忌着我肚子里的骨血。我即便对他再失望痛心,也还要在这个宫里存活下去。
我虽生长在民间,却还是听说过不少宫中的故事。
说是不得宠的妃嫔产下孩子,皇上会将孩子送到得宠的妃嫔宫中养育,叫人母子分离,很是残忍。
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步上这个后尘。
为了这个孩子,哪怕顾茗再是毒辣很绝,我也必须要与她斗上一斗!
☆、念云丫头
隔日,宫中的传言渐盛。
一说:“乡野来的女子就是泼皮,竟然跑到其他妃嫔的住处去撕衣裳砸东西,简直闻所未闻!我前儿怎么说来着?皇后就是容不下顾氏!连太后都保不了自家侄女,这个长得像的还能蹦跶多少日子?那日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一说:“倒是这个岳才人顶会做人,昨日到御花园遛弯时撞见我的裙子破了洞,硬是塞了我银子去置办新的!旁的不说,就说那念云郡主,往日谁也不近,不就只跟在皇后后头吗?这阵子也转投岳才人那边儿了。”
又一说:“可见连五岁的娃娃都分得清丁卯,咱们皇上还能任由皇后胡作非为下去?要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才只叫她回宫反省,多半是看着龙嗣的面儿上。”
再一说:“所以要在宫里吃得开嘛,还是得尊上下懂礼教。这岳才人甭看她柔柔弱弱的,每日太后宫里的晨昏定省却一日都没落下,偏生咱们皇后娘娘,没事从不踏进琼华殿不说,每回去了,还惹得太后一肚子气。一比较起来,谁不往岳才人身边靠啊?”
流言纷纷日上,大多都传我在陆澈跟前失了宠,在整个后宫失了人心。若不是我尚还怀着龙嗣,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怕是连我这鸾鸣殿也不想进了。
但既是所有人都忌惮我怀着龙嗣,那便拿皇嗣当做筹码,赌一赌陆澈究竟是要我还是要她。
回想顾茗中暑那一回,我千方百计地想装个病将陆澈留下,但钻研许久硬是没想出个合适的病症。如今怀了身子,倒是方便得很。
小玉也很是上道,待我捂着肚皮往椅子上一歪,她便清一清嗓门,大喊道:“太医!快请太医!娘娘忽然肚子疼!”
这一声洪亮的嗓音出去,鸾鸣殿中霎时炸开了锅。
宫女太监纷纷冲进来架着我,稳婆刘麽麽又是摸手腕又是摸肚子,生怕我尚不足月便提前早产。摸了半天发觉并无早产的迹象,方战战兢兢地将我扶到床上歇着。
一时间,鸾鸣殿内乱成了一锅粥,我却只管做出柔弱的模样捂着肚子喊疼。
不一会儿,萧太医便提着吃饭的家伙上门。屏着气息凝着神,隔着床帏诊了好半天也没敢下定论。
我心中了然,一个没病的人非要诊出点病来确实困难。但身为皇后,我若说有病他却说没病,此人多半是不想在宫里混了。
然而就在这个诊出和没诊出的当口,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陆澈又领着一啪啦的人进来了,萧太医顷刻间吓得脸都白了。
许是着急,陆澈开口便训:“让你们好生照看皇后,就是这样照看的?”
话音一落,屋里的婆子宫人跪了一地。
他指着小玉:“你时时跟着皇后,你说,怎么回事?”
小玉颤抖着跪起来一些,答道:“这几日娘娘本就吃不下睡不好的,精神头也不是很足。尤其是昨日……”她稍稍放低了音量:“尤其昨日从行云阁回来,娘娘便更显郁郁。今日奴婢正给娘娘梳妆呢,娘娘就说肚子疼。”
听她一顿诚惶诚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