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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此刻，他的背影，看上去那样萧条，那样沉重，那样令人心疼。
沈沁在房间里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言霄坐在亭子里，静静地听着深夜的凉风从耳边拂过，伸手传来的踟蹰的脚步声，让他缓缓睁开深邃的眸子，薄唇微微动了一下，“沁儿。”
沈沁行走的脚步，骤然顿了一下，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这个称呼，已经好久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了。
她记得她十岁之前，他还是这样叫她的，后来，她回到爹爹身边之后，再见面的时候，两人从来都只是谈公事，或者就直接开门见山交代任务，说话前从来不加任何称呼。
所以，再一次听到阁主这样叫她的时候，沈沁惊讶的同时，心中自是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暗喜。
“阁阁主。”
“过来。”
言霄转过身来，见沈沁站在雪地里，身上是一件红色的大斗篷，斗篷上的帽子，秀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站在雪地里，一红一白，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白皙了一些。
听到言霄让她过去，她赶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
“阁主。”
她又低低地唤了一声，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微微动了一下眉，对上她炙热的眼神，唇角似笑非笑地漾开。
“对我的身份不吃惊吗？”
他开口，声音比起从前似乎又柔和了许多。
沈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因为好奇，她看言霄的时候，眼神显得格外明亮清澈，眼底的疑问毫不掩饰地在言霄面前表露出来。
“坐下吧，有什么要问我的？”
沈沁觉得今天的阁主，格外得容易亲近，比起在天机阁的时候，他跟她说话时，虽然也亲近，可总是给她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沈沁听话地在言霄面前坐了下来，可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拘谨。
双手局促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就像个等着受训的学生。
言霄看着她这副模样，薄唇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道：“问吧。”
沈沁坐直了身子，轻轻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道：“阁主您真的是六王爷啊？”
“怎么？本王跟弟弟们长得不像吗？”
言霄挑眉，看着她充满好奇的眼睛，那如扇子一般的睫毛，一扇一扇，扇得他心里有些怪异。
第一次听到言霄自称“本王”，沈沁觉得有些不习惯，可是，又觉得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本就该跟他配得天衣无缝才是。
“像，挺像的。”
想了想，她又想到了还被关在牢里的言绝，又加了一句，“跟八王爷更像。”
言霄忽地轻声一笑，这笑容，在深夜里，仿佛能绽放出光芒，看得沈沁有些恍惚。
“当然像，本王跟他是一个母亲生的，能不像？”
说到这个，言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暗。
沈沁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可对上言霄，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问题，抿着唇，犹豫了片刻之后，道：“我前段日子找过您，可是，手下的人都说找不到您，我以为”
沈沁的话，到了嘴边，又因为心虚而咽了回去。
“以为什么？”
言霄挑了一挑眉，笑看着她。
沈沁动了动嘴唇，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些，声音低低地道：“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嗯？”
言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到，这个沉沉的“嗯？”不动声色地加长了尾音，仿佛在沈沁的心头，撩了一把，让她的脸颊，蓦地一烫。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言霄微微侧耳过去，似笑非笑地动了动薄唇，开口道。
“我我是说”
沈沁的眼神，有些闪烁，因为心虚，那睫毛扇动得更加快速了一些，脑袋也跟着垂得越来越低。
“阁主您怎么突然来了京城了？”
她直接无视掉了言霄刚才的问题，心虚地转移了话题，回想起自己刚才的那话，越想越觉得有些丢人和不怀好意。
言霄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沈沁更加心虚了一些。
半晌，他才动了动薄唇，说道：“前段日子收到消息，神机堂的活动频繁，我怀疑他们要趁春猎之行刺杀皇帝，便急着赶了过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言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色，好看的眉头，不经意地拧紧了。
沈沁这才明白，为什么阁主突然间不见了，以他的能耐以及对天机阁的运作熟悉程度，天机阁的人想要找到他，自然没那么容易。
亏得她这几日难过得连饭都吃不下，他竟然偷偷回了京城。
沈沁在心里嘀咕道，却没敢让言霄看出自己的半点心思。
“哦。”
她轻轻应了一声，视线朝皇帝的寝宫内看了过去，叹了口气，道：“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别担心，没事的，那小子没那么脆弱。”
言霄也顺着行宫的方向看了过去，又看了一眼沈沁脸上的担忧之色，心里有些异样。
“听说这几个月，皇嫂都在给皇上挑选皇后和妃子的人选，你怎么看？”
“啊？”
沈沁抬眼，一脸茫然地看着言霄，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她这个，太后给皇上选妃立后，她有什么资格提意见？
言霄似乎是看出了沈沁眼中的想法，有些不自在地掩嘴轻咳了一声，道：“我是说，你身为大学士的侄女，又是记在他名下的养女，也是有资格入选的。”
沈沁终于听明白了言霄刚才那问题的意思，心，蓦地往下沉了一沉，随后，声音闷闷地开口道：“后宫的生活不适合我，我不会进宫的。”
莫名的，言霄在听到沈沁这样的回答时，心情大好，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竟然难得八卦地玩笑道：“你今年二十了吧，换成别的女孩子，孩子都好几个了。”
第661章 661。柳若晴的矛盾
“”
什么意思？
沈沁心里对言霄这句话有些不满，可是，身为一个下属，她还是不敢对自己的主子明显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阁主您都而立之年了，不还是没娶亲么？要换成成亲早的男人，孩子都要开始说亲了。”
言霄嘴角的肌肉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丫头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知道用他的话来堵他了？
而他作为一个三十高龄还没有娶妻的男人，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沈沁见言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心里有些发虚，便在他开口之前，猛地在他面前站了起来，“属下先去休息了，夜里凉，阁主您保重。”
说完，快步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因为紧张，脚底猛地一打滑，差点就摔倒了。
她急急忙忙地站稳，也不敢有片刻停顿，甚至加快了步伐，跑远了。
言霄坐在亭子里，看着沈沁逃跑的背影，忽地莫名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敛去了笑容，缓缓收回了目光。
另一边，言渊陪着柳若晴回到房间之后，小世子依然睡得香，可柳若晴却因为今晚的发现，没有了半点睡意。
满脑子都是柳千寻，墨榕天，还是神机堂这三者的关系，一旦将这一切往深入去想，她整个人都害怕得心惊肉跳。
言渊见她脸色很不对劲，心中一紧，在她身边坐下，长臂将她肩膀揽过，柔声问道：“被今晚这场面吓到了？”
言渊的声音，让柳若晴陡然回过神来，对上言渊这双深沉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担忧，她的心里，猛然一阵刺痛。
眼眶隐隐地开始发热，她的鼻尖一酸，一言不发地伸手抱住言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言渊被她这副样子，惹得越发不安了起来。
伸手抱着她的身子，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没事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今晚的事情，别怕，乖了，我在这里陪着你。”
柳若晴在他怀里没吭声，只是抱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紧得让言渊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滴温热的液体缓缓落下，他心里一揪，赶忙推开了柳若晴，见她满脸泪水地看着他，心里更加慌了。
“怎么了，晴儿，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边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一边紧张地盯着她。
“言渊”
她声音哽咽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歉意。
如果皇帝真的挺不过来的话，她以后怎么面对言渊。
她视如父母的师父，她那般敬重的长辈，是刺杀他亲侄子的刺客，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如果告诉言渊，她就把师父给卖了。
师父把她养大，教她做人，教了她这么多安身立命的本事，她怎么忍心出卖他。
可是她要是不说，万一以后师父再对言渊出手，怎么办？
还有皇上
他虽然不是她亲侄子，却在她犯了欺君之罪时，不顾群臣反对，竭力保她，他现在生死未卜，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晴儿，你告诉我啊？”
她越是不说话，言渊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半晌，她才在他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在担心皇上，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真是因为这个？”
言渊的心里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刺客行刺皇帝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奇怪。
“嗯。”
柳若晴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伸手将眼泪擦去，道：“我没事，有点被今晚的场面吓到了，还有就是担心皇上他”
言渊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似乎想从柳若晴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可这会儿，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放心吧，阿朔是天子，天子怎么会这么轻易有事，你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
柳若晴听话地点点头，言渊蹲下身，帮她把鞋子脱了，又帮她将褪下的外衣放好，跟着自己也脱了鞋，合衣在她身边躺下。
柳若晴挨着言渊躺着，言渊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蹙着眉头，想着刚才她古怪的反应，柳若晴在他怀中躺了一会儿便睡着了，言渊侧过头来看向她的睡颜，她的脸色依然惨白着，眉头深锁，像是被什么事所困扰着，很不开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言渊看着柳若晴难过的睡颜，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比今晚这样的场面更惊险的，她都遇到过，他也从未见过她被吓成这样失魂落魄，甚至，他还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矛盾和挣扎。
她在矛盾什么？
言渊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却怎么都没有将今晚的刺客跟柳千寻扯上关系。
第二天天一亮，皇帝还没有脱离危险，整个行宫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皇帝的生死，牵扯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因为封锁了围场的每一个出入口，昨晚的刺客肯定还在山中没有成功逃脱，天一亮，郑卿封，童绍便带着侍卫开始大面积搜山。
“你们都给我搜仔细了，必须将昨晚那两个孙子给找到。”
郑卿封带着的侍卫出去的时候，在行宫门口碰上了同样要出去的卫韶。
卫韶看到郑卿封那心急火燎的样子，笑着上前，道：“没想到将军还能这般忠肝义胆，实在是让卫某佩服。”
“卫王这话什么意思？”
郑卿封眯起了双眼，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卫韶。
见卫韶轻声一笑，“大将军这都要起兵造反了，皇上这么一去，对大将军您不是最有利的吗？”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