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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号令。擅动者军法处置!!”
各级的军官声嘶力竭的维持着阵型,可看着身边血肉模糊的战友,那些残肢断臂,还有那些重伤在那里等死的伤员,再坚强的士兵也会心神震动,不能在按照操典来正常的列队和战斗。
如果现在不是这般危急的局面,赵能拿刀抹了自己脖子的心思都有了,从一开始,貌似自己组织战斗就没有正确过,一步步的被对方算计。白白地赔上了登州军大好儿郎地性命。
这样的炮击。不光是杀伤了登州军,把正在外围游弋地蒙古骑兵都是惊吓的远远跑开。除却满清的满八旗蒙八旗还有汉军士卒见识过这等火器的厉害,而那些在草原上的蒙古牧民们可却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火器轰打,还以为是什么神奇的武器,生怕被波及到,都是远远的躲开。
“炮队,炮队,还击,你他娘的还击啊!!”
参将赵能已经是有些失态了,对方的二十门炮是正对这边的中央,而登州军的火炮也是这个位置,结果一轮炮击,尽管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可还是有两门三磅炮被波及,炮架炮身直接被打的崩坏。
这两门火炮边上的士兵都是非死即伤,整个的炮阵都是受到了影响,现在能发射的也就是五门火炮。
炮队统领正在那里手忙脚乱收拾和稳住,听到主将赵能的大声命令,炮队统领也是大声的吼了回来:
“大人,射程不够,打不到!!”
“那你就他娘的把炮推近了轰,怕死了我换别人上来!!”
炮队统领被赵能这么一骂,先是一怔,接着狠狠的抹了一把被血色和黑色涂满的脸,冲着赵能一抱拳,回头和剩余的炮兵大喊道:
“弟兄们,咱们上前和鞑子拼了,别让人当成咱们是个孬种!!”
炮兵们都是咬着牙答应,但就在这一刻,又是地动山摇,鞑虏的阵地打出了第二轮的炮击,炮弹呼啸着飞来,有一发的角度或许不对,落在炮阵的周围,跳弹直接是飞入了登州军的阵列之中。
可冬日被冻的结实的土地被砸的泥土四溅,刚要推炮的那些炮兵都是下意识的趴伏在地上躲避。
第二轮的炮击过后,登州军的阵列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如果不是外围有鞑子的骑兵虎视眈眈,恐怕很多士兵就要丢下武器逃走了。
刚才的散开阵型,倒是降低了一些伤亡,可仅仅是降低而已,伤亡依旧是不小。
看见对面的旗号,和不断汇聚到火炮后的队伍,赵能心中知道,对方恐怕是继续再轰打几轮,大队的骑兵就要冲过来了,等到这个时候,想不溃散也难。
“各营在骑兵引导下向预设营地撤退。前阵的火铳兵留下,撤退时间就是火铳兵发动攻击的时候,即刻传令,骑兵队去左翼策应断后,不要离开。留在这里听本官调度。”
赵能知道自己没有太多地时间来迟疑,稍作考虑之后,下了这个命令,他身边的亲兵护卫都是知道,自家的主将恐怕要去冲锋陷阵了,这一去凶险异常,可赵能的命令斩钉截铁,他们都不敢有什么反驳。
“火铳兵横排列队。对齐!”
收到了传令的火铳兵迅速地按照命令向前对齐。还是那句老话,此时的火炮实心炮弹都是线杀伤。火铳兵在前线这么单薄的三排队列伤亡反倒是要小一点。
他们也都是惶恐异常,对面的二十门火炮好像是二十门择人而噬的怪兽,不管是蒙古骑兵、汉军士卒还是女真的马队都是远在射程之外,火铳兵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来应对这样的场面。
听到了这句命令,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对齐之后。混乱的队伍虽然是得到了整饬,可同样是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接下来地每一名火铳兵都是睁大了眼睛,登州军参将赵能已经是下马,走到了队伍地中央,他手中拿着斧枪,身边跟着一名旗手和四名鼓手,参将赵能只是保留了上身的板甲,带着头盔,下半身地护甲都已经拆掉,便于行动。
第三轮的火炮又是轰然的大响。就在赵能所在位置的左侧和右侧。都有火铳兵惨叫着倒下去,不过看见自家的主将站在那里。火铳兵们本来已经是消沉下去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而那惊慌则是一扫而空。
主将身先士卒,这是下策,因为一军的主将应该去指挥和调度,但主将身先士卒,同样是可以让下面的士兵士气振奋,在这么危险地场合中,一军的主将都是和我们在一起,面对危险,士兵们都可以很坦然。
“全体立正!!”“目标敌军炮阵,向前齐步!!”
赵能斧枪放平,大声的下达了命令,用来控制步伐节奏的鼓声也是跟着响了起来,火铳兵们按照平日间行进的要求,把手中斜端在胸前,大步的向着前面行进。这差不多是一千五百名的火铳手,在列队行进的时候拍成了四排,就在鼓声的节奏下,大步的朝着前面走来。
步伐很稳定,每步迈出都是差不多地距离,队列以那面战旗和稍微走在前面地赵能作为基准,保持着整齐。
虽然只有一千五百人的阵列,可这时候却给人千军万马般地感受,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向着鞑子炮阵的方向走去。
除却登州军的骑兵和这个火铳兵保持着一段距离之外,后排的长矛方队和残存的那些火铳兵已经是开始整队撤离战场了,面对骑兵的游动威胁,步兵应该保持不动才是稳妥之道,可胶州营的长矛方阵发现自己即便是在运动中,对方的骑兵也未必能把自己如何,对方弓箭的射程、登州军严谨的队列训练,都可以保证在受到骚扰之后,随时可以稳住阵型去和鞑子的骑兵进行搏杀。
在登州军后面游弋的蒙古骑兵因为兵力的调整已经无力阻止转向的登州军大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大队的步卒聚拢整队之后,开始朝着南边撤退。
匀速的默数从一到六十,鞑子可以打出一轮炮击,从一默数到一百七十,对方一共打出了两轮,差不多从一轮炮击,赵能要数八十下到九十下,这是胶州营一种简单的测量单位时间的土法子。
这六十个数肯定比六十秒要快或者慢,但总是有个测算,面对这样惊天动地的炮击,登州军居然有这么一支军队压了上来。
是不是疯了还是傻了,鞑虏那边的炮阵稍微迟疑了下。
“按照正常的训练,匀速数六十个数,胶州营的步卒大步行进可以走七十五步,但因为战场上的尸体和障碍,六十个数应该可以走六十步到六十五步,此时距离对方的炮阵大概是五百步左右,应该会经受六次或者是七次的炮击。”
赵能心中在默默的算着这么齐步走地距离和时间,以及可能承受的伤亡。但脚步却是丝毫不停,依旧是大步的向前走着。
第四轮炮击又是轰鸣起来,惨叫就在赵能的边上发出,赵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又被溅上什么湿乎乎地碎渣,他也没有去理会。斧枪仍然是坚定不移的指着前面,看见他的表现,鼓手也是心思安定,鼓声的节奏不变。
火铳兵们按照平日间的操练,保持着齐步走的姿势,倒下的同伴没有人去顾得,只不过他们倒下的缺口,却有人默默地补上。
“这伙明人疯了吗?”
在阿巴泰地本阵那里。所有人都把“明狗”“汉狗”这种称呼变成了明人和汉人。几次都要把对方打的崩溃,几次这明军都是反过劲来。要知道满蒙大军地人数要比对方多不少,而且大多是骑兵,可却如此的难打,心中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把对方的地位和评价抬得很高了。
本来众人都是抱着玩笑的态度来看冲上来的这支部队,心想正对面的被炮阵轰击,倒要看看你们在什么时候垮掉。
可是在第五轮炮击的时候,阿巴泰和身边的诸将脸上都是变色,对面地鼓声节奏不变。队列整齐不变,士兵们前进的速度未变,就这么大踏步的越靠越近。
鞑子带来的火炮是攻城炮,在野战中不是那么适合,几轮炮击,虽然是声势惊人,可对于面前不断逼近的登州军火铳兵队列,每一轮炮击仅仅能杀伤不到百人,因为火铳兵队列单薄,这个阵线正对的火炮也就是十门而已。
鞑子的十二磅炮筑起炮台和炮与炮之间的安全距离。二十门炮的阵线可是不短。而且有个很致命的弱点,就是这炮很难调整方向。炮座差不多是固定在哪里地,要不然这炮怎么会主要用于攻城而不是野战。
第六轮炮击……
那些不停装填弹药地乌真超哈也就是三顺王带来的火器炮兵,都是在那里手忙脚乱地装填火炮,他们没有胶州营的那种操练制度,自然谈不上效率和一板一眼,而且面前那逐渐接近的队列和越来越大的鼓声压迫,愈发的慌张起来。
他们想用这个他们以为威力最大的武器来压过那个鼓声,摧毁这个队列,可这时候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一点的用处。
鞑子的炮兵愈发的慌乱,发炮的速度却越发的慢起来,第六轮炮击之后,在赵能的估算中,距离炮阵差不多还有三百步左右,人的目测总有误差,实际上已经是快要走进二百五十步的距离了,而对方的火炮才打了两轮。
事实上走进二百步之内,火炮就有个问题了,炮座都是有个仰角的,走进二百步或者再靠近一些,炮弹只能从他们的头上掠过。
第七轮炮击……
看着还是默默向前的登州军火铳兵队列,那名炮队统领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阿巴泰的马前,连连磕头,惊恐万状的哭喊道:
“大将军,大将军,再让他们上前走,奴才的火炮就打不到他们了,再说,这炮也……”
“快开炮,这不是还能打吗!!”
脸色铁青的阿巴泰口中大骂,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这种牛筋和铁丝绞在一起的马鞭抽在人身上立刻是皮开肉绽,那炮兵头目脸上顿时被抽开了一道血口子,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再说恐怕就要被砍脑袋。
炮兵头目又是屁滚尿流的跑了回去,边跑边是带着哭腔发令:
“开炮,开炮……”
轰然大响,声势却比方才小了很多,但这声音却不是开炮的声响,一门将军炮在炮阵上走火了,为了确保发射的威力,而且这是在攻击对方前进的阵列而不是立在哪里的城池,发射频率过快也让装药不是那么均匀,而且发射的速度,对于鞑子在关外铸造的火炮来说,太快了。
过多的装药和过快的发射速度,在这第八轮的炮击之中,终于是到了极限,装填进火药之后承受不住。火药在炮膛内直接就是燃烧起来,迅速爆炸。
直接是把用来送弹药的棍子给顶了出来,把面前那名装弹兵穿个了通透,那装弹兵被粗棍穿透上身,活是活不了了。可一时半会又死不了,被穿透地那个血洞流血不止,那装填手在炮口前打滚,疼的大声惨嚎。
炮膛内部的温度过高,火药被填放进去就要着火爆炸,这和对面登州军遇到的事情一摸一样,只是登州军打了十炮才出现,而这边发射频率不如登州军。发射的轮数也不如登州军。却早早地发生了这个事情。
尽管都是手工作坊,但高下的分别却完全不同。武器的质量当然也有巨大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