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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就是让他养好伤,好好休息的,不过今天,这名守备也是赶了过来,想必是有大事。
“大帅,跟着费德勒师傅一起出洋回来的人,这次回来的时候,在船上听到了些事情,私下里议论,一名盐帮主事也是跟着出去的,觉得事情大,卑职这才是急忙的赶了过来,跟大人禀报。”
孙传庭背对着屋中人,此时已经是摘下了铁面具,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茶,他那个位置,也不会有人特意过去看看这位“铁面人”的相貌。
李孟点点头,那名胶州守备却没有开口,躬身报备说道“卑职把那名听到的人也带来了,让他给大帅说明。”
招呼了声,外面一名小伙子恭谨的走了进来,虽说身上穿着的是胶州营的军服,不过肤色却是黝黑,这是在海上和南方呆的时间长,太阳晒出来的,不过这名小伙子却不是汉人,完全是一副欧洲白人的摸样。
进屋之后,先是磕头见礼,这礼数都是做的十足,规规矩矩,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帅,小的在回程的时候,一天在甲板上晒太阳,听到几名水手用福建话在议论,说是在胶州的港口出来后,还要去北面的清国。”
这洋人汉话地道,不过带着些广东的口音……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下不成 无力感 抓来问
闽地的方言和北方的官话区别很大,郑家子弟都是福建的土著,山东派去澳门的这些山东子弟,压根是两眼一抹黑,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这些船上的福建水手,也是知道对方听不懂,也是毫无顾忌的大谈特谈,这些山东人最多有会官话的,大多说的还是家乡土语,听着这些福佬叽里呱啦的说着方言,一副你听不懂,所以我敢大胆说的摸样,实在是气闷,看到对方说话,也就躲得远些。
不过夜路走多总要见鬼,跟着船的十几名洋人之中,还真有熟悉福建方言的,在这些福建水手眼中,洋人不稀罕,会汉语的洋人也不稀罕,但打死他们也不相信,会有洋人懂得福建的土语。
讲话的根本不避讳,结果有的话,丝毫不落的进了有心人的耳中。
今天被胶州守备领来的洋人,也是神甫费德勒从南边带来的十几名洋人之一,不过这人的确是有趣。
跟李孟见礼,那规矩是做的十足,官话是字正腔圆,自报家门的时候,名字也是有意思,叫做“张立普”。
西班牙在这个年代是世界帝国,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殖民地,从西班牙过去的白人,带过去的黑奴,还有当地的土著,这些人彼此联姻,产生各种混血儿,当时的西班牙采用了一种颇为让人不齿的手段来划分。
按照身上白人血统的多少,来划分这个混血儿的阶级高低,某某人种出生下来为高贵,某某人种出生之后即为低贱。
这张立普却是一名西班牙商人在澳门留下的后代,当年发生了什么故事别人并不知道,不过他这样的混血儿,白人的团体不会接受他,汉人也是不会接受,他从小孤零零的在广东福建,还有南洋各处讨生活。
或许是语言上有天赋。或者是生活所迫,这张立普的汉语和西班牙语自然不必说。就连粤地、闽地的方言都是精熟。
这次费德勒神甫招募洋人来这边,尽管具体的情况李孟还不了解,可从招募地人数来看,显然并不是那么顺利,没准这张立普洋人不是洋人,明人不是明人的混血,就是这么凑数而来地。
他精通各处地方言。在船上地时候。却整日里用官话和汉人说话。用西班牙语跟洋人说话。船上地水手。又不是什么谨慎地人物。说话也不避讳。却被这张立普听了个明明白白。
从小就是在大明长大地张立普。也是明白轻重。自然知道这郑家地商船北上清国。这件事可大可小。也可以成为自己地进身之阶。
结果临下船地时候。就和这一同来地船上子弟说了。下船之后。这些人中地办事人员又是急忙地把这些话传到了胶州城。
李孟地神色不变。只是把目光转向了站在边上地胶州城守备。郑家不管怎么说也是胶州营地盟友。光凭这洋人地一面之辞。实在是无法让人信服。
那名守备看见李孟看过来。连忙躬身地禀报说道:
“卑职已经是把信传到了信阳水营那边。加急快马传送。胶州私港那边也安排了渔船出海。登州那边地消息不知道。不过渔船回报。说是郑家地确是有货船都是离港之后又是朝着北面而去。”
去往北面,的确是还有一条去日本地航线,但李孟心里却大概明白,这郑家肯定和清国勾结了,这种带着地方割据色彩的豪族。是没什么民族和国家的概念的。郑家和满洲鞑子做生意,利润肯定是丰厚。
而且对于郑芝龙来说。和满清鞑子的打交道,也是一种下注和投机,将来不管天下如何变化,总有他一份余地。
这闯营想必是没有取得海港或者是海口,要不然,郑芝龙想必不会不联系。
李孟长吐了一口气,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总有一种无力感,当初他了解到华夏、蛮夷的说法,还以为这和后世地民族概念一样,通过激起民族的血性来激起和运作一些东西。
但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长,李孟就越明白,这华夏和蛮夷的概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蛮夷居华夏之地则为华夏,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野蛮民族,不管你进关以后如何的胡作非为,只要你在占据了华夏之敌就是华夏。
比如说,蒙元入主天下,中原之地原本是天下间最富庶的地方,但被蒙元破坏了灌溉系统之后,就开始一步步的衰弱下去。
还有把天下人分四等,把汉人不当人,以及种种天下亿万民奉养百万蒙古人的政策,种种穷凶极恶地手段。
就是这样地鞑子,传国也就是百余年,还被称为正统,也是华夏之君,大明帝国也要给他修元史,承认他们的地位。同样是这批蒙古人,在被逐出中原,重返草原之后,就成了蛮夷禽兽。
在这样地观念下,李孟心中所担心的,李孟所想要使用贯彻的,实际上是和这个时代完全格格不入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天下间的势力没有什么人把关外的满清鞑子当成什么可怕的威胁,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支同样在争夺天下的势力罢了,和大明朝廷、和李闯并没有什么区别,凡是有资格下注有资格投机的豪强势力们,所要做的,无非是选择其中一家决定投靠,或者是自己加入到这争夺之中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错,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三百年会发生什么,三百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满清鞑虏为了维持住自己的统治,维持住统治比他们本民族多百倍千倍更大的民族,会采用什么样子的高压和愚民的政策,会给这个华夏造成什么样子的黑暗。
的确是让人感觉到很疲惫,孙传庭、卢象升为代表的士大夫们,虽然意识到关外的满清部队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但认识也就仅仅到此,他们想不到,此时地战争,或许就是两个民族之间。文明和野蛮之间,为了争夺接下来这几百年的气运主导之战。更是决定华夏在世界民族之林中能走到什么位置地战争。
不过知道了这个事情,虽然让人无奈,但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解决就是。
跪在李孟面前的这个洋人让他感觉到很有意思,以他在前世的见识,倒是见过满口洋文,举止做派和洋鬼子一点没区别的中国人。这等二鬼子,见到国人则是眼睛朝天,见到洋人则是奴颜婢膝。
可面前的这位张立普却差不多是正好反了过来,虽说是个洋人摸样,但满口大明的官话,举止间丝毫看不出任何外国人地摸样。
如果这样的人在现代,怕是唯恐说一句汉语出来,可在这个时代,却完全不同,大明和欧洲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稍微拉开了差距,却还没有分出胜负,在西方人眼中。大明帝国所代表的东方,还是文明的象征。
或许是有些莫名其妙,看见这名客客气气,完全汉化的混血儿,李孟居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不过,换个思路来想。这郑芝龙能和他李孟这形同割据的军阀做那杀头的买卖,去和那满清鞑虏做买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张立普,你是把自己当洋人呢,还是把自己当明人呢?”
这张立普看起来也不会懂得什么专业的机械或者是军事技术,但这种伶俐圆滑地人物,自家的灵山商行正缺这样的人物,侯山也好,下面地掌柜伙计也好。做事都太过一板一眼。明明是商人,做事却更像是军人。
这混血儿还是要招揽的。听到李孟相问,这张立普果然是伶俐,在地上磕了个头,开口回答说道:
“大帅把小的当明人,小的就做明人,大帅把小的当洋人,小的就做洋人!”
他地这个回答,让李孟哈哈大笑,挥手叫胶州守备领人下去,这张立普还真是适合灵山商行。
等到胶州守备和这张立普一走出屋子,李孟的脸色已经是变得森冷一片,不过从头至尾,坐在一边的孙传庭始终是慢条斯理的品茶看书,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置一词,郑芝龙和满清有往来勾结,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山东可供大船停靠的港口,也就是登州府城和胶州的灵山私港两个地方,其余的港口都是在禁海地时候,为了防备倭寇填埋破坏。
登州府城地海港和灵山私港,都是修筑了海防炮台,并且各有兵马驻扎,凭郑家水军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攻上来,
既然是没什么侵害,信阳水营虽然人数和装备都是远远不如郑家地水军,在港口内防御,配合上炮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郑家的船队主力都是在南方活动,根基也都是在福建,也不会贸然把大批的力量投放到山东来,那样根本得不偿失,郑家的陆战能力实际上是个笑话,和广东海盗火并的时候,还要雇用倭国的浪人。
郑家就算是和满清沟通,最多也就是个通报消息,实质性的威胁时谈不上的,可这通报消息他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胶州营的在山东有严密的保甲制度,又划分出各处的军事禁区,戒备森严,想要打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难于登天。
结合种种原因,郑家勾结满清,对山东没有什么危害,孙传庭自然不会当成什么大事来对待。
事情不是大事,但李孟的心情却并不好,不多时,山东盐帮的统领黄平急匆匆的赶来,李孟派遣亲兵召见自然要速来,不过却也有来自河南的紧急军报。
分轻重缓急,河南朱仙镇一带的事情当然要当做头等的大事,孙传庭也是把铁面具带起,从茶几那边转过来一同倾听。
这消息可以说是有些匪夷所思,也有些骇人听闻,袁宗第和田见秀率领的五万闯营兵马兜了个***之后,出现在朱仙镇官兵的后方。
听起来,像是在抄截官兵的后路,但这五万闯营兵马所做的事情却是挖掘壕沟,那种掉进去就爬不出来的又宽又深的壕沟。看起来就好像是要把这四十万官兵圈起来一样,断绝水源和粮草补给。
从这个壕沟开始挖掘。后续的闯营兵马就不断地跟上来,李自成的闯营以“善攻”名闻天下,所谓地善攻,就是善于攻城拔寨。
闯营士卒擅长土木工程,其中多有矿工,对这等挖掘构筑之事,更是擅长。据说一天之内就颇有规模。
从挖掘开始,后续的兵马就不断的出现,壕沟也是越挖越长,这样的壕沟,如果想要跨越,恐怕就只有攻城的云梯横放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