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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营的骑兵也不是一窝蜂地猛冲,几队人还是勉强的拉开了距离,归属于“老当当”地马队已经是冲在了前面,那副官说得有些晚。可这距离还是慢慢的拉开。
别傻乎乎的冲。可不是不冲,只要看看对面的局势。骑兵冲锋,若不是重甲骑兵,轻骑还是讲究个迅猛,最前面的那些骑兵照此做,后面的可就未必了。
偌大个战场,每个兵队从自己的位置上,来到交战地所在,都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双方地目前选定的战场就是火炮推进地方向。
闯营的马队已经是开始加速,郭粱的火炮才朝前推进了三十多步,但已经是能看到对方骑兵的衣服样式了。
“炮兵趴伏,在火炮两侧。”
郭粱下了这个命令之后,看到炮兵都是趴下,他也是趴伏下来,双手抱着头。
在郭粱的身后,则是已经排列成队形的火铳兵,闯军用来夺炮的马队,冲在最前面的差不多有三百骑兵,气势汹汹,阵线拉的很开。
王海已经是下马,腰刀出鞘,刀背靠在肩膀上,跟着火铳兵的大队缓缓上前,每列队伍的右端的火器统领都是在瞄着王海的动作。
“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
他的嘴里不停的在念叨着,这是王海目测估计对方骑兵靠近的距离,看靠近到一百二十步的时候,王海把手中的刀高举起来,各排的火器统领齐声的吆喝着:
“准备”
火铳兵都已经是装填完弹药,举起了火铳,王海的刀很狠的朝前劈下,口中大喝:
“开火!!”
他这个动作一作,在第一排的火铳统领大喊:
“开火!!”
几百支火铳齐齐的打响,“砰砰”的声音瞬时大作,整个战场上立刻被白色的硝烟弥漫。
郝摇旗整个人差不多都从马背上站起来了,想要看看几百步外战场上的情况,但黑火药的发烟量实在是太大,根本看不清楚。
只能听到人的惨嚎,马的嘶鸣,对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敢动用火器开火,这等违犯常理的事情就让他极为的惊讶,听到这惨嚎,就知道射击很有效果,脸上更是黑了下来。
好在他事先命令,后排已经是拉开距离的,见到前面不对,纷纷打马转向,朝着两侧回转。
马匹还没有跑起来,转向倒也不用太费事,可毕竟是临阵变向,马队还是发生了不小的混乱。郝摇旗还在那里皱眉,边上有几名军将却在大骂:
“直娘贼,凭什么我们大队的骑兵冲过去,后面这些人却临阵脱逃。”
叫骂的人都不是郝摇旗的嫡系,而是从其他的河南流寇大队的头目,郝摇旗脸色更是难看,不过却没有出声。
第一排的火铳打完,这几百只火铳地威力不小,不过精度上也不能要求太高。尽管硝烟弥漫,可还是能大概的分辨出对方正在朝着这边冲锋,最起码有一半的马匹没有打中,这些闯军的精骑确实是不差。
在马匹受惊的情况下,还能控制住坐骑,继续的前冲,这比大部分的官兵强的太多,但胶州营的火铳是三段射击。
“第一排,落!!”
在第一排右端地火器统领大喝。第一排的士兵们立刻是用火铳拄地,身体半蹲,第二排的统领在第一排喊话之后,就在盘算着时间。按照操典,五数之内。前排士兵若不蹲下,则为犯军法。
日复一日的队列训练,让胶州营地士兵们对口令都有了机械化的反应,第一排地士兵在发令之后,听得见的就蹲下。那些因为声音过大,没有听见的。却紧跟着自己身边战友的反应。
“开火!!”
第二排的火器统领扯着嗓子大喊,第二排地火铳也是打响,那些流民的骑兵实在是悍勇异常,被迎头痛击之后,却不逃跑,依旧是整理队形继续冲上,他们却是知道。对方地火器这么强劲。若是背对逃跑,恐怕死伤更大。
只能是继续冲锋。对方火铳发射一轮之后,装填会有间隙,刚刚压住马匹,整理队伍冲上,第二轮的火铳也是打响了。
“第二排、落!!”
“开火!!”
紧接着第三派的火铳又是打响,“第三排,落”前三排的士兵都是蹲了下去,后面的那些没有开火的火铳兵则是举起了火铳等待着命令。
在西方的战场上,自从火器出现之后,开始有战场迷雾地说法,黑火药地发烟还有骑兵步兵在地面行进掀起的尘土,都足以遮蔽众人地视线,第一轮火铳射击之后,接着河边风大,开能看清对面。
等到三轮连射之后,对面有些什么都是看不清了,各级统领和王海都是凝神静气的听着动静。
连续的大响,和战场之中的惨嚎,还有弥漫不散的烟雾,让郝摇旗的阵前也是鸦雀无声,郝摇旗的心腹亲卫低声的嘀咕说道:
“就是当日卢象升领兵追咱们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官
郝摇旗冷声的命令:
“各队戒备,不得混乱,违令者斩,各将回归本队,等待号令!!”
原本把这个战斗看得比较轻松的将领们都是听令,朝着各自的本队散去,郝摇旗低声和副将说道:
“把马队聚过来,等下是打是跑,听我的号令!”
那副将急忙去了,郝摇旗这边的目光也是盯着战场的中心,春季的开封一带,特别是黄河附近,风力还是不小,不多时,硝烟和烟尘都飘散了。
三段连击,上千发的铅丸次第打出,果然是效果不小,三百多骑兵倒伏在那八门火炮之前,也有些伤重未死的,人马都是在尸体堆里艰难的挣扎。凡是见到这景象的闯营士兵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火铳兵们则是站起开始装填弹药,郭梁站起身来,晃晃脑袋,身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方才火铳连续的射击,让他们这些趴着的炮兵可是提心吊胆,一边是怕流寇的马踩过来,一边是怕这边的火铳打不到。
看着眼前的战况,郭梁心中也是一阵兴奋,冲着身边的人大吼着说道:
“弟兄们,现在看咱们炮队的了!!”
他这里话音刚落,在胶州营的阵列中就传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炮队的士兵们士气高涨,就连推着火炮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不过也不会走太远,因为方才火炮停下的位置,再往前十步,就是人和马匹的尸体。
可见方才那闯军的骑兵冲的多近,这火炮很重,包铁的轮子在平地上都有些苦难,更别说有人马尸体的阻碍,但按照双方的距离,火炮必须要再靠近二十步左右,才能轰击到对方的本阵。
郭梁一咬牙刚要下令,身后马蹄声响,传令兵已经是赶了过来,迅速的说道:
“大帅军令。就地发炮,不必向前,发射后回转大营即可。”
这军令并不是专门给郭梁,王海也收到了命令,火铳兵除却两排继续上前之外,其余的人开始回转阵中。
留下的火铳兵就是留着护卫炮队,不过既然不用前行,也省却了很多的麻烦,反正弹药也已经是装填完毕。几名炮兵上前拿着木棍夯实了弹药,郭梁一声大喝之后,八门火炮齐齐地开火。
在那几百名夺炮的马队被山东的火铳兵杀了个干净之后,闯营阵中已经半天拿不出什么应付的方略。只得是等待胶州营那边先动作。
方才那八门火炮的射程的长度已经是让人咋舌,不过郝摇旗的大阵所在。却距离这火炮足有四百步有余,看着对方开炮,只是正当面的人稍微散了散,几万兵马倒是没有什么混乱。
虽说最大射程是三百多步,河滩地面上土质松软。铅弹沉重,跳弹的幅度不大。但李孟大营背水,郝摇旗却是在反方向上来,距离这么远,土质却谈不上什么松软了,八枚铅弹,有一枚炮弹地落点极佳,直接是弹射了起来。
这炮弹正好是弹进了闯军的步卒阵列之中。立刻有不下十人被铅弹扫倒。周围人都是吓了一跳,一看对方的八门火炮炮口还是对着这边。立刻是朝着四处闪避。
大家一直有个误解,实心炮弹的杀伤只有在落点那一处,被砸中了算是倒霉,然后迸溅起地土石也会伤人,但实际上,实心炮弹呼啸飞出,动量巨大,落地后,基本上都会有反弹,反弹变向,这才是最大的杀伤,实心炮弹不光是点杀伤,他也有面地效果。
闯军这些人之中,就是被这反弹的跳弹伤到了,当然,目前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要指望每炮都有这个运气也不可能。
郭梁看到这炮有了效果,心中大乐,心想今天这个表现,想必在大帅面前搏到了头彩,后面那些牵着马的炮兵跟了上来,把又是手脚麻利的套上车,拉着炮就朝着回转。
但在他套马回转的之前,郝摇旗看着有些压不住地队列,再看看对方一直是井然有序的队列,眼角禁不住大跳了几下。
这官兵怕不是自己能对付地了,郝摇旗扬起手臂,想要命令阵列退些步,但迟疑了下却没有出声。
郝摇旗在闯营大将之中,算是有城府的角色,闯王在患难时不去说,现在这势力已然涨的厉害,真真正正的有逐鹿之望,将来每个人在闯营之中会有什么地位,会有什么利益分到,这已经是每个人应该考虑的问题。
闯王麾下,刘宗敏为武将之首,这个位置众人都无法撼动,但田见秀、郝摇旗、刘芳亮、高一功、李过等人的位置却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完全是看每个人的表现,谁立下大功,交给他统属地兵马也就多些,地位也就跟着高点。
郝摇旗被任命为此次出征地大将,他心中极为的高兴,这可是大好地机会。
而且他也是知道,闯王围攻开封正急,单独一路山东的援兵还不足以让他撤围,在平贼将军左良玉还有保定总督杨文岳来援之前,抓紧围攻,打下开封,自己这边拦截在整个大略之中是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何况,闯营打破洛阳城,杀了福王之后,心气变得极高,两万精锐对远程来援的官兵,若是不胜,那就是他郝摇旗本事不够。
退不得,可看眼前这兵马,那里是轻易战胜的了,郝摇旗心中苦笑,心想恐怕不是战胜,不败就是万幸了。
李孟手中拿着单筒的千里镜,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阵列,方才打的虽然是激烈,但郝摇旗那边最多也就是伤了个皮毛,大阵有骚动却没有乱。
对面领兵的大将郝摇旗并不冒失,若是和从前那些对手一般,猛冲猛打,或者是仓惶撤退,胶州营总会有趁势破之的手段,但这么稳重,彼此的小心试探,却有些难缠。
双方各有大军对峙,但战场上却出现了短暂的平静。郝摇旗深吸了口气,越发的琢磨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心中也是极为地忐忑。
“后军缓退……“
郝摇旗冲着亲兵下令,有心腹上前刚要说话,郝摇旗却明白他们要说什么,肃声说道:
“咱们自家的兵马不动,马队押在这里。”
若是他们本队撤离的话,整个的大队怕是就要溃散了,郝摇旗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形势简单,但还没有到不能收拾的地步,这等大战,可不是一时一刻就可以决定胜负的。
在战场的中间倒伏了一片人马的尸体。推炮已经是推不过去,要是炮车被尸体堆卡主。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