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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基本的安保工作也没做,这太握了▲长江防线属于北清间谍的重点渗透目标,有间谍那是肯定的。在陛下深入官兵中的时候,至少得把下面的枪支都集中起来的。就算不收枪支,至少也得把子弹都收起来。
但是朱佑榕又出乎大家的预料,也没有提出要看望将士,而是径直地带着群臣进入了筑垒工事。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一大半了。进入了工事,即使是北边炮轰,那也安全得多了。和南京保卫战时候一度陷落的子母洲相比,江心洲要大得多,所以上面的要塞工事体系也坚固、完善的多。最薄的地方,钢筋水泥也有一米多厚。
朱佑榕悄声吩咐了要塞司令一句,要塞司令欠身遵旨了,在前面引路,朱佑榕便跟跟在后面。众人也都跟着朱佑榕,在厚厚的钢筋水泥通道内穿行,下了几道台阶,穿过几间地下的弹药室、燃料室、机电室、救护室、人员休弦等等,又沿着一道阶梯往上走。最后豁然开朗,进入一间宽大的房间。
这是一间临江观测堡,三四米宽,十几米长。一条不间断的观测窗也延伸十几米,外面就是一千多米宽的长江。七月份正是长江汛期、水量最大的时候。江面可谓是波涛滚滚,灰黄的漩涡一个接一个。
江的那一边,就是北清了。
朱佑榕和大臣将领们全部进来之后,要塞司令像朱佑榕鞠了一躬,然后把观测堡内的士兵叫出去了,自己也关门出去了。宽敞的观测堡里就事帝国最高军政会议的参加人员。
∪逍∷低在刚刚晚上七点,外面还没全黑,还能看见不少江景。但是观测堡内却已经开启红光照明了。这种观测堡虽然有十几米长的观测窗,但是观测窗的高度却很窄,只有30公分高,所以采光很差,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得依赖灯光照明。和潜艇里一样,观测堡里也有昼夜不同的两套照明系统∽天用普通白炽灯泡,晚上就用红灯泡。因为在晚上,红光不会影响人往外看的视力。
十几米的观测窗前,每隔几米就放了一架炮镜。朱佑榕径直走到观测窗前,先弯下腰来,用炮镜往对岸看了一阵,然后又直腰,用肉眼往外看着。
∪逍∷低小强和沈荣轩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现在是时候了,必须“逼着”陛下给大家一个交代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朱佑榕走过去,两边的群臣和将领都自动地给他们闪开道路。
朱佑榕背靠着大家,站在观测窗前,眺望暮色中的长江,仿佛已经知道他们过来了一样,开口说道:
“沈阁老,彤,还有诸位,朕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说着,她转过身来,面向大家,呵呵笑道:
“朕说带大家到一个特殊地方把会开完。这个特殊地方,就是这里。大家开了三天的会,朕也听了三天。大家有的主张北伐,有的反对北伐∞也一直没有表态∞知道,不管你们赞成还是反对北伐,都是在尽你们认为自己应尽的责任。尽管你们意见向左,但你们都是为国为民,都是为大明好的。
“其实,朕也是北伐派。这一点可能大家也早都知道↑括诸位反对北伐的大臣,在开会前大概也都知道。但是会上你们仍然大声说出不可北伐,没有违心的迎合朕。……为此,朕要感谢你们。大明帝国能有你们,真的很幸运。”
她这么一说,大臣们,尤其是那些反北伐派,反倒都有些讪讪的了。
朱佑榕兴一下,又说道:
“朕种北伐的原因,这三天来北伐派也都说了很多,引数据摆事实,涉及到政治、军事、经济、地缘战略……但是反对北伐派呢,也不甘示弱,也是引数据摆事实,也从政治、军事、经济、地缘战略等等逐条批驳。其实,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仅仅是政治、军事、经济、地缘战略……这些东西都不足以让朕下定决心北伐。真正促使朕决心北伐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包括向小强和沈荣轩,这两位和朱佑榕走得最近、最“知圣意”的近臣,也是一头雾水。面对众大臣询问的目光,沈荣轩低调地垂下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小强看了一圈大臣们,则是干咳了两声,抬头瞟着头顶的水泥板。
朱佑榕也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带着凄然的笑,淡淡说道:
“既然现在都还不知道,那就用你们的眼睛,看吧。……大家都还没吃饭,我刚才吩咐了要塞司令,很快就送完饭来。……当然,食物不会很精美,就是这儿官兵的寻常伙食。……朕不嫌弃,消大家也不要嫌弃。”
不得不说,朱佑榕这个关子卖的太有水平了,卖的一帮大臣一点脾气也没有◎小强低下头来,在心里狠骂了一句:
“我就日了。”
……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要塞司令就带着几个高级军官,亲自抬着饭箱进来了。他也知道陛下在这里应该有很机密的事情商谈,所以为了保密,就没有让厨房的炊事兵、勤务兵来送饭。
饭箱掀开盖子和笼布,里面是一只只的军用饭盒。几个军官亲手把它们发到朱佑榕和群臣手上。果然如朱佑榕所说,就是一般的盒饭,都是官兵的普通伙食。
众人都站着饭盒,齐齐的望着朱佑榕,等她先吃第一口。
朱佑榕拿着饭勺,低下头来,舀了半勺米饭,又舀了半勺菜,慢慢送进嘴里。虽然也是有饭有菜、有肉有蛋,但都是大锅菜。和她平时在宫里吃的精美食物相比,可算是粗糙无比了。
朱佑榕嘴里含着饭菜,慢慢咀嚼几下,然后咽了下去。努力的没有显出任何嫌难吃的表情。
好几个大臣都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要塞司令,意思是你怎么心里没有数,陛下跟你说“体验生活”也好,“深入群众”也罢,你怎么还当真了,还真的拿你们的粗糙饭菜给陛下吃!
要塞司令看着众人,目光也很是无辜:陛下来又没提前通知,厨房里只有普通官兵饭菜,另外现做也来不及呀!
但不管怎么说,在朱佑榕的带头下,所有大臣和将领们,这些平时锦衣玉食的帝国精英们,也都站着,端着粗糙的盒饭狼吞虎咽了◎小强也无所谓,反而因此回想起了穿越前的时光。在公司里,老板中午给大家订的那种十元一份的盒饭,通常还不如这个好吃呢。
正在吃着饭,忽然一个军官跑进来,对要塞司令大声报告道:
“大人,对岸发信号了!他们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抬起头来,大惊失色地盯着那个军官。“他们要开始了”,什么意思?难道对岸清军要炮击了吗?
朱佑榕放下饭盒,表情激动,大步走到观测窗前,弯腰趴在一架炮镜前,使劲儿往对岸望去。“呼啦”一下,几十个大臣也都扑到观测窗前,几个抢到炮镜的就用炮镜看,没抢到的就用肉眼,都在努力透过茫茫夜色,试图看到对岸。
朱佑榕命令道:
“关灯!”
观测堡里仅有的微弱红光也被关掉了,堡内一片漆黑,外面的景象也因此稍微清楚了些。
但是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即使关掉室内灯,也只能在借着月光,在江面上看出几百米去。再远就是一团漆黑了。
几个军官拿着一串望远镜,发给每一个大臣和将领。那些没有抢到炮镜的人,纷纷举起望远镜,试图找着朱佑榕口中的“他们”。
海军大臣首先受不了了,出言道:
“陛下,臣敢请陛下解惑,陛下到底是带我们看什么的?”
朱佑榕盯着炮镜,轻轻地说道:
“看那些人……那些想从对岸游过来的人……以前,他们对于你们,对于朕来说,都是报告中的数字而已……”
朱佑榕接着提高声音,大声说道:
“但是今天之后,他们将由数字重新变回人,变回活生生、血淋淋的人!……然后你们就明白,朕为什么愿意北伐了!……不是因为我们有空中优势,不是因为清军中买官卖官,不是因为我们能打得赢,也不是因为曰本不会趁火打劫……朕就是为了他们……为了他们今后不必再这样努力的游过长江……你们……都明白吗?这是朕北伐的唯一原因!”
……
黑暗的观测堡里鸦雀无声,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不过大多数人都听明白朱佑榕是什么意思了。少数一些人还没明白过来,还在低声互相询问着。
∪逍∷低小强也明白朱佑榕是指什么了。
每年都有几万名北清人从各自的居住地“无证脱逃”,投奔大明。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一路像兔子躲猎人一样东躲西藏躲避搜捕。最后能活着到达江边的,只有几千人。
然后,这几千人要冒着九死一生的握,从北岸拼命游向南岸。但是这些偷…渡者中十分之九的人,都会在清军的机枪下血染长江,或者因为力气耗尽、体温耗尽,被江水吞没,没能踏上大明的土地。最后成功逃到南明的,只有几百人。
那些被清军巡逻艇活着捞上来的,也会被作为“叛国者”受到最残酷的对待。一般是用粗铁丝穿过身体,穿成一串防止逃跑。这非常血腥。然后押着他们,在伤口的流血、化脓中让他们步行走回家乡,被当众处决。这样以恫吓同乡的人不要逃跑。叛逃者的家人和亲戚,也会被抓起来,送到劳动营去做奴隶。
尽管这样,每年仍有大批的北清百姓不顾生死、千方百计往南逃▲且南逃人数一年比一年多。
大明在北清组织了各种南逃组织,帮助他们有组织的南逃,提高成功率,争取让尽可能多的人活着逃过来。这种南逃一年四季都有。不过冬季是“淡季”。尽管这时候是枯水期,江面最窄,但是冰水刺骨,没几个人能活着游过来▲夏季虽然是丰水期,江面宽阔,但是水温有助于保持体力,所以是“旺季”。
今晚就有一次大规模南逃,是北边一个地下抵抗团体组织的,已经提前通知东厂,选择的具体地点就是江心洲对面。请南岸防线到时候接应,往江面上打烟幕弹,掩护南逃者躲避清军子弹,让尽量多的人活着过来。
这种行动经常发生。也就像朱佑榕说的一样,时间长了,这些人在大臣们那里就是“报告中的数字而已”。这些大臣、将领、还有朱佑榕自己也都是从报告中知道南逃者的事情,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但是今晚的偷…渡行动有一点不同。因为这次南逃者里面有一个重要人物,而这个人物对北清和南明都非常重要。因此这次东厂专门奏报了朱佑榕。
沈荣轩也是知道的。但他也没想到,朱佑榕居然借着这次机会,要带着大臣们亲自来看,让她自己、也让大明帝国的最高层们在北伐之前,都来亲眼看一次。
……
远处的长江一片漆黑,江风呼啸着,“呜呜”的灌进观测堡,倒是让堡内凉爽无比。每个人都端着望远镜,想努力看穿江上的夜色,看到隐藏在对岸芦苇中的那些南逃者,那些把自己后半生的消都压在今晚的人。
观测堡内很静,没有人说话。刚才就报告说“他们要开始了”,但这么一会儿过去了,对岸仍是没有动静⌒人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闪起光来,所有人都浑身一凛,几十架望远镜同时对准了那个方向。
那是一千多米外,清军的机枪火舌。但是,这里只能看到火光,听不到声音。
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