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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画上绳节,清晰明了,谁都能认出来!
徐元佐听说过书画不分家,这才真心佩服起来。他看了一眼海瑞,暗道:你读书没人读得好,才艺也没人出众,就是作死折腾这条没人能比得上你啊!
“然后呢?”衷贞吉悬腕问道。
徐元佐当即叫他画了推车,画了绳箱,画了转轮和联动轴。
这便是万历初年为了丈量天下田亩而开发出来的丈量步车。
徐元佐解释了用法之后,道:“廉宪可以用蔑卷来替代绳卷,都是一样的。关键是要在衙门里定下度量,严苛把关,不能叫尺码大小偏差太大,有失公允。”
推动车,拉扯出卷起来的绳尺,自然可以量出田亩的周长。以长宽算面积,这对于明人而言实在是送分题了。
海瑞微微颌首:“你果然有些偏才。”
“廉宪这话说的,若不是我答应了宗师在二十岁前不下场,说不定后年琼林宴上也有学生的一席呢。”徐元佐昂首道。
海瑞斜眼看着徐元佐,道:“你这是怎么叫我不舒服怎么来是吧?”
徐元佐呵呵笑道:“学生还有一桩事要讨教廉宪。”
“说。”海瑞一点好脸都不肯给徐元佐了。
“诚如学生之前说过的,廉宪的困顿就在‘无人可用’四个字上。廉宪回到苏州,这办事的人从何而来呢?”徐元佐问道。
海瑞脸色就像是涂了墨一样。
这一刻,包龙图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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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滴水不漏
据后世历史学家推测,大明在万历时代人口过亿。这个推测缺乏直接史料证明,因为大明官方只登记丁口,也就是纳税人口。卫所的人口数据又是保密的,就连兵部尚书都不能查,为此还在崇祯朝打过口水官司。
相对于实际人口,知识分子的统计数据就靠谱多了。生员入学之后,必然造册;举人名额是各省确定,三年一考,没听说过哪个省有缺额;到了进士就更明确了,每一科都有登科录,非但有人数,还有人名和人物小传。
按照考据数据,全天下的生员估计在十万左右,姑且算大明人口是一亿,那么生员在人口比例中只有百分之零点一。
江南这边人民生活水平略高,读书人口也就略多。郡县城和外围的市镇、乡村平均一下之后,差不多四五十个读书人可以取中一个生员。
这个数据也符合徐元佐辛辛苦苦从朱里、唐行挤出几十个学徒的现状。
徐元佐将这笔账仔仔细细算给了海瑞之后,看着海瑞一脸黑光,颇有些知识上碾压带来的愉快。
“廉宪,您打算上哪去找这人呢?”徐元佐最后以补刀收尾。
海瑞看了看衷贞吉,心中暗道:这知府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衷贞吉躲过海瑞的目光,望向徐元佐,暗道:把他哄走就行了,你出这难题到底算几个意思?
徐元佐其实就两个意思。
第一,伏低做小太久了,遇到个不会轻易咬人的老虎,捋捋虎须,摸摸虎头,颇为有趣。
第二。降伏老虎之后,还可以借着虎威做点事嘛。
“你既然如此说了,想来胸腹之中已有了主意吧。”海瑞道。
徐元佐面带微笑:“新主意也没有,故技重施还是可以的。”他顿了顿,又朝天拱了拱手,道:“太祖高皇帝生怕官吏扰民。所以衙门吏目定额有限。当时天下萧条,尚且够用。如今世事变异,人手不够是很正常的,所以才有了白役啊。”
海瑞微微一愣,犹记得刚刚自己还拿着白役的问题发作了徐元佐,想想还真让人觉得脸红。
徐元佐却像是毫无芥蒂一般,道:“廉宪若是不嫌弃,仁寿堂多少能抽调二三十人出来。若是再从松江其他商户借调些掌柜、伙计,廉宪要凑一百人略有些困难。不过六七十人应该没问题。”
“这些人……”
海瑞心中暗道:没人时烦恼,真要有了人,食宿工钱怎么办?
徐元佐看着海瑞欲言又止,心中暗笑:现在知道小金库的重要性了吧?
大明终究不是大唐,随便征调民役毫无压力。经历了宋朝的文化积累之后,官方不能与民争利,不能随意役使百姓,该给的工钱不能拖欠。已经成了通则。官府要用白役,只有两条路:默许他们从百姓身上捞油水;给他们工食银。
没有白吃的午餐。这话对官府也一样适用。
“仁寿堂这边就不提工钱的事了。”徐元佐大方道:“就我们自己承担吧。不过食宿方面,总不能再压在我们头上了吧?”
从松江到苏州办事,又不是一天来回,二三十人的食宿不是一笔小数目。徐元佐已经提供了人手,难道还得自备粮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海瑞心中挠得发痒,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他自己不留存办公经费。觉得那样不合祖制。可是祖制没有教他一个大饼养活一千人的秘法呀!
徐元佐躬身道:“廉宪请慢慢斟酌,学生还要去县里回禀差事,先行告辞了。”
海瑞支吾两声,让他自便。
衷贞吉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你别弄巧成拙。到时候海阎王不走了怎么办?
徐元佐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朝他行礼,便退了出去。
“啊,下官正有事要问他,告罪,告罪。”衷贞吉坐不住了,起身也要走。
海瑞同样没留,一心在盘算能否从苏州公帑之中寻到这笔开支的立项。可惜白役白役,便是白身役夫的意思,地方官用白役都是自己掏钱,另立名目从公帑里支出。这手法类似后世找发票报销抵充奖金,逻辑简明,操作上却有难度。
海瑞偏偏没有这个技能。
衷贞吉追到外面,叫住了徐元佐。
徐元佐早知道知府老爷要追出来,并不意外。
“你刚才大包大揽,偏偏又在银钱上卡他,可是别有图谋?”衷贞吉板着面孔。
徐元佐嘿嘿一笑:“学生哪有什么图谋,就事论事而言。”
衷贞吉也是一任任做到知府的,前后贯通一思量,便道:“你是想包揽黄浦吴淞的河道工程?”
徐元佐笑了笑:“要送走海青天,总得给他点人马。要养活这批人马,终究得给仁寿堂一些利润。或者阖郡上下单独凑一笔送神银,学生并无不可。”
衷贞吉立刻将这条锁链联络起来,心中不免佩服:果然滴水不漏。他仁寿堂出面做好事,其实还是地方富户出银子。只是这笔银子又是花在河道疏浚上,他包揽工程从中牟利,人情法理全都说得过去。
“朝廷未必肯批这么大笔银钱。”衷贞吉道。
徐元佐道:“这总比花钱雇白役方便。府县留存一些,朝廷拨发一些,地方捐献一些,林林总总合起来,够人吃口饭就行了。”
衷贞吉早就向上面呈交了疏浚河道、开挖新河的申请。
理论上松江府是归南京六部直隶的,不过南京六部说白了备用朝廷,手里并没有实权。所以同样的东西还得送北京一份。北京那边管着全国,着眼点要比南方大臣全面,这么大的工程实在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更何况如今实在是个多事之秋。
九月初六,俺答率数万骑入犯大同右卫镇川堡,东西分掠山阴、应州、怀仁、浑源等处。地方守军不堪一战,能自保者寥寥,以至于从总督陈其学、巡抚李秋、总兵赵苛、胡镇数十人降职、降俸、夺俸、下御史逮问。
这些遭了鞑靼侵袭的地方要安顿赈济。另外还有黄河在沛县决口,从考城、虞城、曹、单、丰、沛到徐州全都受害。漕船在邳州受阻,无法北上。淮水跟着溢出河道,吞没周围良田、民居。
这时候江南又要留存又要拨款,真是雪上添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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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年末
海瑞有时候真的挺招人恨,不过这里面又有程度上的不同。
有些人家是的确吃了海青天的亏,偏偏人家是巡抚一方的封疆大吏,要想扳倒这个层面的高官,怎么也得内阁首辅或是六部正堂出面。大明有这样面子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
次一等是厌恶海瑞破坏潜规则的利益集团。潜规则是一种对规则的变通和补充,是最贴近人内心**的规则。破坏潜规则,说明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既然不是一路人,讨厌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种人没有切身之痛,顺水人情没问题,真要他们出面却是不能够。
再次一等就是墙头草了。这类人没有什么主见,亲友团怎么说,他便怎么想。大家都说海瑞海阎王烦人讨厌,他也会跟着喊两嗓子,丝毫不会去思考海瑞的作为对他有何影响——甚至海瑞还是站在他这边的呢。
徐元佐很清楚群体无意识的威力,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对海瑞打一棒子又给颗糖。海瑞对此只能囫囵吞下,外人不知所以,还以为徐元佐真是铁骨铮铮不畏强权的好男儿。
因为驱逐海瑞已经成了官(富)民共识,所以徐元佐开出的价码并不算高。何况他也不是单枪匹马吃独食。
海瑞不是还要从别的商贾人家借调掌柜么?这些人家自然也能分上一段工程,或是自己做,或是分包出去,终究不会吃亏。
那些不出力的人家,便得出钱。
名目也很好听啊:为了造福乡梓疏浚河道,开挖新河。
这些都是衷贞吉和下面两位知县的工作。他们能够募集到的资金越多。问国库拿的就越少,压力也就越小。户部为了安抚他们,同意留存的银子也就更多。如果能够有所结余,那么留存下来的税金就可以转入小金库。
这个小金库在贪官手里,多半是私下吞没了。在清官手里,却是方便日后做一些小的利民便民工程。或是作为骨头扔给胥吏差役,叫他们咬百姓的时候稍微轻些。
有海瑞的前车之鉴,衷贞吉和郑岳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隆庆三年十月廿七,松江河道工程正式立项。
按照之前官府的通论,只有登记在工商册上的企业才能竞标,所以徐氏工程队——建设社夺得了绝大部分的河段工程。没有资质考核,没有技术标、商务标那么复杂的程序,衷贞吉带着两位县令就决定了竞标结果。
剩下的河段则是其他出人出钱的人家分摊。出了人的商贾之家多少能赚点,出钱又承包河段的。只能说是真正热心乡梓。
无论如何,按照传统习惯,但凡是工程就要立碑。碑上要记叙这桩大工程的主导者,碑后要刻上捐款者的姓名籍贯。这也是古今如一,并未变过。
……
……
每年冬天农闲都是劳动力过剩的时节,也是兴建工程最多的时候。
往年老严头要到处带着儿郎们混饭吃,今年却是拿了个怎么看都做不完的工程。这就像是半饥半饱一辈子的乞丐,乍然间拿到了一座吃也吃不完的米山。真是欣喜得令人发憷,生怕恍然间做了一场美梦。
“不要紧。慢慢做。做不完可以包出去。”徐元佐道:“关键是锻炼人手,日后基础建设还很多。”
老严头头一回听说基础建设,不过大概能够猜到是一些修桥挖河、官府给钱的活计。
“您老放心,疏浚河道开挖新河看似只要卖力气,其实也有讲究,儿郎们做了这个。日后干什么都有个底子。”老严头顺着徐元佐的话保证道。
徐元佐道:“这条黄浦江——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