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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过要逃,因为这是她跟阿爹的交换条件。但是让她散散步会怎样,人老是窝在屋子里会发霉的。
她愿意回来当孝顺乖女儿,而爹爹承诺会将金创药送给程门笑,并且不为难他。
只要他平平安安,其它都可以忍受……譬如,这一早就到她房里来对她大眼瞪小眼的萧炎。
“出去!我跟小姐有话要说。”萧炎对仆役的态度从来都很不客气。
“老爷吩咐我要看住小姐,一步都不能走开。”答应也不是省油的灯,态度虽然恭敬,语气却不是那一回事。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能把你关回你几个月前住的大牢?”当小姐的难驯,连贴身丫头也这么不听话。
答应脸色一黯,努努嘴。
她为小姐下狱,是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但是那牢狱……想起来晚上还是会作恶梦。
“你真以为天下没人了吗?萧炎,答应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差遣,你有话快说,要不然从哪进来就从哪出去!”又恢复锦衣华妆的阎金玉最讨厌像萧炎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大小姐,过了明天你将成为我萧某人的妻子,你的气焰|奇*_*书^_^网|不应该稍微收敛一点吗?”
“那是你和我爹的一相情愿,我劝你别作白日梦的好!”在必要的时候她也能很齿牙尖锐的。
萧炎忍着气。
“给你脸,你不要脸!”
“萧炎,别人道你是才子,可是在我眼中你根本比不上我夫君的一只小指头!”
“夫君?”萧炎冷笑。原本该是英俊的脸闪过一抹狰狞。“大小姐,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寡妇死了儿子?”
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
“什么意思?”
萧炎玩弄着面前的茶碗盖,“程门笑不会有命看到今天的日出……我这么讲,够清楚吧?”
“你胡说!”阎金玉气得想拿东西丢他。居然咒她当寡妇!
“虽然你已是残花败柳,我还是会娶你,只要你安分的守着我给的名分,正妻的大位会一直是你的!”她美如天仙,即便做出一连串不堪入目的事情,他可以委屈把她娶进门。
这人要不是自恃甚高,要不就是无聊到极点,阎金玉实在懒得再跟他说下去。“小庙容不下大神,答应,送客!”
“是!小姐。”答应等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
都下逐客令了,要真好意思再赖下去,也太厚颜无耻了。
“我们后天见了。”萧炎不动声色的站起来。
明天后,天姿国色的阎金玉将落到他手中,慢慢的,鲸吞蚕食,阎瑟的所有也都将会是他囊中之物。
人走了,留下的是凝重的气氛。
“小姐,你太冒险了,萧公子会咽不下这口气的。”男尊女卑的世界,尤其像萧炎这样的世俗男人怎能忍受女子欺到他头上,就算只是语言上的冲突他也会记挂在心上,循私报复的。
阎金玉眄了门户大开她却一步也走不出去的大门一眼,干脆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两个小小的瓷瓶,又落坐。
“坐下。”她指指另一张椅子。
答应依言。
“把手伸出来。”
她伸出一只胳臂。
“两只一起啦。”
答应没有迟疑。
阎金玉把两个瓷瓶里的粉末全部倒出来搅拌混合,细细帮答应涂药。
“爹居然为难你一个奴婢,他在想什么啊?”
瞧她两只手臂瘀青红紫,女孩子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能看吗?
“小姐跑了,我又说不出来你的行踪,老爷当然拿我出气了。”
“你笨吶,不是告诉过你柜子最底层给你留了金元宝,拿了赶快走人啊?”她忍不住用力。
答应皱了下眉头却没喊痛。“我也说过不管小姐上哪去我都要跟,你把我丢下来表示答应没资格当小姐的跟班。”
阎金玉更用力戳她青绿的手肘部位。“我怎么会有你这个老奸巨猾的贴身侍女?”
“有什么样的主子当然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啊。”
“亏你有身好功夫,被凌虐成这样,也不会逃远点……”她眸中有泪……要问她她会坚持是被答应气哭的。
“小姐知道?”答应终于有动静了。
阎金玉重新把她的手拉回来。“你跟了我多久,我怎么会不知道!”即便她看起来是个松散的主子。
“你……从来没怀疑过我?”答应望进她照顾好几年的小姐眼中。
“怀疑你什么?你卖身进府一定有你的苦衷,我戳破有用吗?”一个从来不自称奴婢,我啊我自称的人根本不是当奴才的料。
答应以前就觉得这位小姐与众不同,在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气质中涵蕴着与众不同,这次,她更确定了。
“小姐……”
阎金玉收拾桌上的残局。“你要是感激我就帮我想想怎么逃出去,我要去见我相公。”
咦,马上讨人情。答应眨眼,毫无芥蒂的笑了出来。
果然!这才是她认识的大小姐啊。
“小姐知道我有办法?”
“你要是没有也可以。”
这是哪门子的对话啊?
“不过,我要亲眼去确定他是好好的……”
“好小姐,就求求你别再自作主张了。”
“我不应该拖你下水。”
“拜托你拖我下水吧……”
用巍峨壮观、富丽堂皇八字不足以形容丞相府的气派精雕,银子砸得凶,果然砌出一幢黄金屋。
美人左拥右抱,就连沏茶装烟壶的侍女也清新可喜。
白唇啜着美酒,不忘跟美女调情,脸偏,挑好皮的紫色葡萄由另一边纤纤柔荑喂进他忙不过来的嘴。
因为保养得宜,阎瑟丝毫不见老态,蟒袍金冠,浑身贵气,但是纵欲过度的痕迹却讽刺的挂在眼袋上。
一个面目端整的侍女端来茶水让他漱过口,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女儿看上的人,果然有点气魄,居然只身来见我,好大的胆子!”
被他晾在一旁起码超过半个时辰的程门笑不为他打动,明如镜的眼无纹无波。
“我想大人不会欢迎我称呼您一声岳丈,但是身为晚辈的我还是希望大人能网开一面,让我把金玉接回家。”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凭您是我妻子的父亲。”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银子吃饭都成问题,你们甜蜜能维持多久?”嫌贫爱富的他摆明看不起什么都没有的男子。
“我能体谅大人爱女儿的心情,只要我夫妻情真意切,粗茶淡饭也有滋味。”
“这是寒酸人才说得出口的话,程门笑,你在我门下当了多年食客别说贡献,如今还暗地拐走我掌上明珠,一个没钱、没地位,没梦想的男人想要我的女儿会不会……哼……太痴心妄想了!”有的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也不惦惦自己的斤两。
“大人不肯?”
“我要是肯才有鬼!”
“就算我手中握有大人通敌书信也不能让您改变主意吗?”
他说得轻巧,阎瑟却勃然色变,“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你想诬陷老夫?”
“大人也知道我在您这住了好多年,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也许都稍稍摸到皮毛。”说稍许……根本是客气的说法。
他完全掌握阎瑟贪赃枉法,想以下犯上的实证。以前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大家都在一艘船上,凿了洞,也淹死自己,没必要!
“程门笑……哼哼哼哼,这样就想扳倒我?你也太小看我阎瑟了。”
“我要是小觑大人就直接把人从府里带走了,可是我不想让我和金玉重蹈永无宁日的追杀,我只要她,其余的都好谈。”金玉是他的大原则,至于其它都是小原则,可有可无。
阎瑟用长指敲着瘦颊,精光四射的眼有着思索。“程门笑,老夫这些年似乎是忽略了你……”这般精采的人才居然让他暗藏在府中多年没发现,可惜啊。
看似无奇的相貌,他依稀记得此人跟萧炎是一同入府的。
多疑成性的他不禁瞄了一旁的萧炎。
萧大红人被他这眼看得心惊胆跳,他不会要由红翻黑了吧?
“我无德无能,借丞相府三餐一宿,无以为报。”多双筷子吃饭对阎瑟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会一生一世的对金玉好,当作报答阎瑟。
“为我所用就是报答我!”
“我刚刚说了,我不想报答你,可是我用生命保证我会照顾爱护金玉,一生不离不弃。”
“好个软硬不吃!”
“是你太固执!”
“既然不为本相所用,那就看你有没有命走得出这间大厅。”姜是老的辣,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他阎瑟的一贯作风。
“我既然敢进来,就没有怕过。”程门笑脸色如昔,从进来至今丝毫没变过。
阎瑟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心中居然也起了毛。这人看似无胆却是不然,语气如流水抽刀,断水水更流。
“你是天下第一个敢威胁老夫的人。”
离开舒适的座位,他背着手,行来踱去。
“我还有很多女儿,每个容貌都不输玉儿。”
在听过萧炎的报告之后,说实在的他对程门笑也起了一定的爱才之心,如今针锋相对,他字字绵中带针,即使丝毫不卖帐,阎瑟反而对他更是另眼相待,能拢络自然是最好,再者……七皇子日昨的“串门子”也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不要!”他拒绝得一乾二净。
“做人要知好歹。”阎瑟脸沉了下去。
“说不要就是不要。”
“没得商量?”
“把金玉还我。”
“你太嚣张了,这屋檐下没有人能跋扈得过我!”他看着一个个垂眉敛目的仆役,得意扬扬。
“我只是来讨人。”他对野心、权力这些玩意一点都没兴趣。
“你死心吧,两日后玉儿将改嫁萧炎。”阎瑟拂袖。
小蚂蚁妄想推倒大树,痴人作梦!
既然不肯为他所驾驭,那就毁了他。
“程兄,丞相的好意可不是人人都有,你别不识好歹。”用眼睛将程门笑拚命砍杀的人居然出来打圆场。
“你进丞相府是为了她?”将从前的蛛丝马迹连贯,原来拿着线头的人是一笑倾人城国的伊人。
“她就要是我的了!”不管是挑衅也好,愿望即将满足也罢,此刻的萧炎是志得意满,仿佛得到天下。
“我不信!”
“事实摆在眼前。”
他还是那三个字。“我不信!”
“程门笑,信不信由你,你尽管自欺欺人吧。”
“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自欺的那个人。”恩断义绝,竟也到此地步。
“那我们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吧!”
“恩义已还,今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相遇之情,知遇之恩,那些年少往事已随风去。
“我也无话好说。”萧炎鹰般的眼淡淡掠过少有的温情,也只是瞬间,瞬间无踪。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前途的自由,一旦抉择,毫不后悔的往前飞;即便路途不同,曾在交会时互放过光芒就是辉煌了。
无话可说,也就等兵戎相见了。虽然那绝对不是他想见的情况。
“我刚刚说过,你不会以为丞相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吧?”安静半晌的阎瑟阴恻侧出声。
握有不利于他证据的人岂能纵虎归山?这可不是他阎瑟做事的方法。
他喜欢斩草除根!
看准了程门笑只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卫兵只有意思意思的出来个小猫两三只。
但是每只小猫都拿长矛利刃。
“我既然敢来又何惧你的武力?”
“看不出你文弱书生,口气阔比天河?”
“金玉是我妻,下次我再来,我会光明正大的把她带走!”
阎瑟一掌拍桌。这辈子他平步青云直上,就连当今圣上说话也要对他诸多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