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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夙放在桌下的手差点没把袖子给扯烂。
她微微垂着头,视线擦过上眼眶,瞅瞅康王,又瞅瞅总是不停看向自己的君鹤阳,平静的眼底带着诡异的深幽。
和突然静下来的夏夙不同,一向温和从容的夏媛媛突然便慌了起来,甚至还差点打翻了碗盘。
君鹤阳也慌,他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突然就说要过来这边,他疑心是和他喜欢夏夙的事情有关。
因为他曾在前几天和父母说过想要娶夏夙,之所以挑在这个时间说,就是希望父母能趁着书院大比来看看夏夙,结果……结果他一向好脾气的母亲发了很大的火,父亲也罚他去静室跪了一夜。
自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在父母面前提起过夏夙,当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而是因为他害怕。母亲在听说自己喜欢夏夙之后的那个眼神,每每想起便叫他感到害怕,因为那眼神中带着杀意。
他怕夏夙会因为他出什么事。
唯一如常的也就只有夏衍和林歇了,因为就连康王,都表现出了异于平常的热情,显得十分奇怪。
就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夏衍突然说了一句:“林歇替琴社一位姑娘,参加了琴试”
夏媛媛:“什么?”
夏夙缓慢地转头,看向夏衍:“为什么?”
夏衍就把柳妍的事情说了。
夏衍说完后,林歇接了一句:“也不知那女的是谁,行事如此嚣张。”
夏夙也稍稍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起身道:“等着,我去问问。”
君鹤阳在人际往来这方面向来厉害,就想帮忙,于是说道:“不如……”
夏夙理都没理他就跑了。
君鹤阳也起身:“父王,我去……”
谁知话还没说完,康王就一反先前对夏衍等人的热切,冷声道:“你给我坐下!”
君鹤阳不得不坐了回去。
夏衍照常给林歇布菜,夏媛媛则是因为夏夙的离开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都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直到他们这一餐饭吃完,夏夙都没有再回来。
离开食堂后,康王带着君鹤阳走了,走之前还问了不少夏衍夏媛媛兄妹俩平日里生活如何的问题,夏衍一一回答,并心照不宣地捎带上了夏夙。
夏媛媛还要准备下午的第二轮画试,便提前去准备了。
夏衍则带着林歇去报名的地方报名,到了地方,登记的先生说了句“怎么来得这么晚”却还是把他们的名字给写上了。
之后他们便又去了教场等候。
路上夏衍问了林歇一句:“你知道夏夙的身世吗?”
林歇:“我知道。”
作为前长夜军统领,林歇对皇室的辛秘可谓是了若指掌。
夏衍握紧了林歇的手:“那就好。”
他们到了教场,没过一会儿夏夙便又来了,她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你们跑这里来干嘛,害我好找。”
夏衍就把他们一块参加带人骑射的事情给说了。
夏夙丝毫不见先前在食堂里的反常,一脸震惊道:“夏常思你没病吧,要伤着林歇我砍了你信不信?”
夏衍:“你刚刚不是去打听消息去了吗?打听到什么了?”
夏夙怒道:“你别想扯开话题!”
夏衍听而不闻:“我去牵马,你带林歇去换衣服,她不上骑射课没有骑服,你拿媛媛的给她。”
夏夙满是气愤地朝着夏衍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然后才带着林歇去换衣服,顺带把刚刚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林歇:“那个人叫温苏苏,在心斋书院也算风云人物,听说她人品虽然不好,但是琴技非常不错,不少人都说这次琴试魁首非她莫属。”
林歇听了,只道:“那就好。”
能在四天后的决赛遇上,就好。
书院对骑服没有规定,所以学生在骑射课上穿的基本都是自家带来的骑服,也有人嫌换衣服麻烦,直接用攀膊束了衣袖就上场了。
但穿骑服总能安全些,所以夏衍看到夏夙,就让夏夙带林歇换衣服去了。
夏媛媛的骑服是白色的,仿了东境游牧民族的服饰,翻领束袖,下裙左右两片交叠,内着长裤,筒靴。
夏夙怕林歇的头发会在马上被颠乱,索性替她重新把头发梳了一遍,将所有头发都高高束起,用发带固定。
利落的发式搭上林歇这一身衣服,显得格外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夏衍牵着马在外等候,听到动静回过身,便被这样的林歇给惊艳到了。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林歇,哪怕是在最初发现林歇身份的那次,林歇穿得也是一身轻飘飘的衣裙。
但想想记忆中未央杀阴楚国公主时那一身利落的黑衣,又觉得这可能才是林歇最初的模样。
夏衍的马是一匹黑马,夏衍带着林歇走到马边,握着她的手去抚摸熟悉这匹陪伴了他多年的落燕。
落燕这个名字听起来挺秀气的,可林歇触碰之后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甚至还可能陪着夏衍上过战场。
林歇小小声问夏衍:“你这算不算欺负人啊?”
夏衍理直气壮:“就欺负了,反正我不换,换了马把你摔了怎么办。”
林歇乐得不行。
带人骑射还要许久才开始,夏衍怕林歇冻着,就替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大氅,两个人牵着马,围着教场散步。
夏夙又一次感受到了孤独,二话不说就跑去了教场边找位置,势要离这两个人远远的。
……
林安宁中午是和萧蒹葭一块吃的饭。
萧蒹葭上午有事,中午才到的书院,且她不止是一个人来,还带了这次趁着年末赴京述职的几个地方军营的将领。
这些人与萧蒹葭交情不错,知道萧蒹葭今日要去书院看她侄女的大比,都说要凑热闹,就来了。
所幸林安宁也是个开朗不怕人的性子,叔叔伯伯叫得十分痛快。
午饭后,得知林安宁要参加带人骑射的萧蒹葭与那一群将领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书院教场,很是引人注目,也让过来与林安宁碰头的萧瑾晚紧张不已。
这些人可都是实打实从军营里出来的!
萧蒹葭跟林安宁和萧瑾晚说话,萧瑾晚丝毫没有因为萧蒹葭是个女的就有所轻视,反而因为萧蒹葭战功累累而感到无比的敬仰与钦佩。
那些将领们则在一旁说说笑笑,东张西望。
突然,他们中有人“嚯”了一声。
“快看那匹马!”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是一匹极其漂亮的黑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
在高大的黑马上坐着一个身披大氅的女子,马旁一个众人都熟悉的身影正牵着缰绳,拉着黑马散步似的走着。
“那马是落燕?”
“是夏常思那小子?”
“可以啊,都知道拿自己的爱马来讨姑娘欢心了。”
“等等,那姑娘是不是有点眼熟?”
此话一出,众人默契地转头看向了还在与萧蒹葭说话的林安宁,随后又猛地转头去看马上的姑娘。
几个来回后,终于有人说道:“我是不是太久没见着姑娘了,这才看谁都一个样?”
有人提醒他:“你军里不是有个女主簿吗?”
那位闻言震惊:“有嘛。”随后反应过来:“哦对,有一个。”但是天天待一块,比男的还能吃苦,时间一长就把对方是女的这件事给忘了。
“所以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还有人直接就嚎了:“萧将军!那姑娘怎么长得和你家侄女一个模样?”
萧蒹葭闻声望去,就看到了林歇与夏衍。
于是回了句:“那也是我侄女,安宁的姐姐。”
“诶?”林安宁看向萧蒹葭,发现萧蒹葭见到林歇,居然是笑着的。
夏衍这边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看过去后发现都是熟人。
夏衍问林歇:“陪我过去?”
林歇:“好。”
夏衍就这么牵着马过去,并在马停下后扶着林歇从马上下来。
“许久不见,少将军别来无恙?”立刻便有人说了句。
不等夏衍回答,又有人说:“你小子可以啊,在京城一歇就是两年,哦不,这都快三年了。”
还有人好奇至极,问了句:“这位姑娘是谁?你媳妇?”
军里说话没那么多规矩,夏衍早就习惯了,应道:“嗯。”
嗯?!!
顿时所有人都朝一旁的林歇看去,好奇这位姑娘是何等的本事,竟能把曾经谁都搞不定,如今更加没人能搞得定的夏衍给收入囊中。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这位姑娘的眼睛似乎……
从后头走来的萧蒹葭朝着林歇问道:“你也是要参加带人骑射?”
“婶婶。”林歇唤了一声,随后点点头:“嗯,和常思一块。”
和夏常思一块?
也就是说,夏常思也参加带人骑射?
众人顿时顾不上去管这位姑娘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立刻七嘴八舌道——
“诶诶诶,我觉得吧,书院这点比试让少将军来太没意思了,不如加上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也不欺负人,带人是吧,我们就随手抓个文弱的来带,也公平得很。”
“就这么说定了,诶,那个书院的先生在哪呢,快把人叫来商量商量。”
一个个兴致勃勃,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搞事情的气息。
萧蒹葭自然是不肯的,他们上?开什么玩笑,她两个侄女可都是要上的,这群混账东西伤着她侄女了算谁的?
然而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此事甚至惊动了书院的院长,院长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奈何各个书院的学生们都初生牛犊不怕虎,起着哄地表示没问题,瞎了心地希望能让这群威风凛凛的将军们也参与到他们的比试中来,甚至还有没参加的学生趁着比试没开始,临时跑去报了名,说什么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迫于无奈,院长只好同意。
萧蒹葭听院长同意了,就劝林安宁和萧瑾晚,让萧瑾晚换个人一块上场。
萧瑾晚很犹豫,他看向夏衍,发现夏衍身边站着的还是林歇,丝毫没有要换人的打算。
于是他问林安宁:“你上吗?”
林安宁也看到了林歇那边,第一次这么果断地忤逆了自己的婶婶,对萧瑾晚说道:“我去换衣服。”
萧蒹葭看拦不住,就又去了林歇那里,希望夏衍能换个人上场,别带林歇,免得把林歇伤着了。
谁知林歇笑着说道:“他一定能护好我。”
萧蒹葭算是拿自己两个侄女没办法了,只好也叫人给自己牵了一匹马来。
原先参与人数不多的带人骑射瞬间就成为了武试中参与人数仅次于武演的一项。
其中有男有女,每一个都为自己能参与进来而兴奋不已。
人数飙升,先前的规则自然也是不能用了。
书院武师傅们那个苦恼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让他们抢旗帜。”终于有人提议道:“从一头到另一头,期间能互射,把箭头取了,绑上带颜料的湿布,头部沾一点颜料即为出局,四肢则是沾五点出局,躯干三点出局,如何?”
“行!就这样!”
简单干脆,还不危险。
此时,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人已经多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定好新规则之后,所有人便都去了起始点。
夏衍替林歇脱下大氅扔到一边,扶着林歇上马,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夏衍从背后抱着林歇,俩人离得很近,所以他能看到,林歇从自己脖子上,抽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