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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一刀毙命。”
君鹤阳:“那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君鹤阳不懂武功什么的,以为要伤口越多才越能看出端倪。
谁知夏衍摇了摇头:“从伤口判断,刀痕不是划上去; 而是压上去的; 可这样中间与两边的深浅应该不一样才对,可这道伤口的深浅几乎差不多。”
君鹤阳直接问答案:“所以?”
“杀人的刀刃应该是朝外弯的。”夏衍停顿了一下; 说道:“弯月刀。”
吐出这三个字后; 夏衍又折回去把其他几具尸体重新看了一遍,终于在卫齐海的后背找到一个掌印。
因死后平放; 尸斑也在背后,使得这个掌印变得十分不明显。
夏衍从袖中抽出一把薄刃小刀。
一旁的君鹤阳看后脸上做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随手藏刀是什么毛病?”
夏衍没应,而是将小刀,轻轻刺入这个掌印所在的地方,只听卡拉卡拉; 像是碎冰被切开的声音。
君鹤阳又把视线放到了尸体上:“虽然我见识少,但死人的皮肉被切开,不该是这个声音吧?”
夏衍用刀刃挑开皮肉:“皮下的肉化成了水,结冰了。”
君鹤阳:“这种天气结冰?”
夏衍跟君鹤阳要了条帕子把刀片擦干净,后又走到一旁的油灯前,将刀刃放到火上去烧。
君鹤阳拿回自己的帕子,满是嫌弃地皱了皱脸,学着夏衍把帕子拿到油灯上点了。
“接下来的话,只是我的猜测:”夏衍收回刀片,说道:“江湖上用弯月刀的不多,能使弯月刀,又能一掌将皮下骨肉化水结冰的,只有千镰山庄的庄主祁少阳。但是祁少阳的功力,能保证皮下大片结冰维持十日不化,卫齐海背后这一掌明显威力不足,皮下化水结冰的部分少,且短短一夜过去就开始融了,不像祁少阳的手笔,倒像是谁速学了这门功法便出来杀人。”
君鹤阳摸摸下巴:“虽说卫齐海与安肖扬都是冲着未央来的,但也有可能是有人知道长公主府与未央的关系,利用这点来杀害那俩孩子,但无论目标是未央还是长公主,那背后之人都该是与朝堂有关的人物。”
夏衍垂眸:“千镰山庄的老夫人姓袁,娘家是一年多前被长夜军灭门的琴川袁家。”
君鹤阳一愣,抬手拍了拍后脑勺:“果然还是冲着未央来的吗。”
。
形如弯月的刀刃勾上纤细雪白的脖颈,满是烧伤疤痕的手往后一拉,眼看着就要将林歇的性命收割。
林歇松开手中的玉葫芦,顺着刀刃的走势往后一退,撞进兜帽少年怀里。
玉葫芦落在地上摔出裂痕,林歇一手抬起擒住少年拿刀的手腕,咔嚓一下拗断,使得弯月刀掉落在地。另一只手别开少年从侧面袭来的一掌,打上少年的手腕,直接将其手腕震碎。
最后林歇抓住少年的脖子将人压到了窗边的墙上。
空出来的那只手朝着边上用力一挥,便用掌风把一旁的窗户给合上了。
随着窗户啪地一声合上,满室光亮减弱了一层。
被林歇压制的少年兜帽滑落,满是烧伤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但他死咬着牙不肯痛呼出声,咬得嘴巴鲜血淋漓。
少年双手被废,脖子被压着,忍痛挣扎之余还想提膝去踢林歇,被林歇用手摁住,又是一拧。
少年额头青筋暴起,疼得用自己的后脑猛往墙上撞。
不过短短瞬息,林歇便已经将来人拿下。
君蕤呆呆地站在原处,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林歇说的机会。
既然刺客的目标就是未央,那必然会守在长公主或者龙凤胎身边,等着未央在他们遭遇刺杀后出现。
只要她随着龙凤胎中的任何一个出来走一趟,将她视作目标的人说不定能认出她的身影,从而出手暴露自己。
结果比林歇想象的还要简单。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沉不住气,也可能是真的太恨她了,少年瞧准她走神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地杀了过来。
所幸林歇换衣服的时候就把身上的银针都拔掉了,对于少年的窥视,她自然是早有察觉也早有防备。
此刻将人抓到了手,身后又有个已然窥破自己身份的君蕤,林歇索性不再掩饰。
她拿起一根藏在指间的银针,悬于少年的右眼之上,问他:“你是谁?”
听到林歇这么问,痛苦的少年喉间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
林歇将针扎入少年的眼球,再在少年挣扎时稍稍松开抓住他脖子的手,任由少年挣扎扭头的动作导致眼球被银针搅动。
少年痛得浑身都抽搐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告诉林歇自己是谁。
林歇啧了一声,松开银针伸手去摸少年的脸,摸到的却是凹凸不平的皮肤。
林歇皱起眉头。
是烧伤。
少年又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不为别的,只为林歇此刻瞎掉的模样,哪怕现在痛死了,他也开心。
但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林歇说:“长夜军灭门后都习惯点火处理尸体,你是被灭的哪家?”
少年又一次挣扎了起来。
林歇不擅长审讯,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纠结,且她怕夏夙待会回来看到这一幕,于是收回手,将少年眼睛上扎着的银针,一推到底。
少年彻底没了声息,紧绷的肌肉也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林歇松开少年,任由少年的尸体滑落在地,随后她用脚踩上少年的脖子,固定好少年的头颅,抬起手臂用箭匣对准了少年被搅得乱七八遭的眼眶。
按下箭匣上的机括,一只袖箭猛地钉入了少年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林歇这才开始苦恼要怎么面对身后的君蕤。
林歇从没想过要在君蕤面前暴露身份。
就算利用了君蕤,她也在心里盘算过若那刺客按捺不住在君蕤面前现身,那她就在刺客道破她的身份前先把人杀死,只要尸体留着就不愁没有线索,君蕤那边她可以解释说自己的武功是在被接回北宁侯府前跟着亲戚家的武师傅学的。
谁知她的缎带上会挂着龙凤胎送给她的玉葫芦,导致她失了神,让那刺杀自己的少年先一步说出了“未央”二字。
这下该如何收场?
林歇的头隐隐作痛。
这时,呆呆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的君蕤也终于回过了神,朝着林歇声音干哑地唤了一句:“未央姐姐……”
林歇没有回应,也没转过头去。
说实话此刻她除了头疼,还有些害怕,毕竟她刚刚可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完完全全就是未央的做派。
联想到他人对未央讳莫如深的态度,君蕤也该知道,未央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那个曾经陪着他们长大的姐姐。
他会怎么想她呢?
林歇咬了咬牙。
就在这时,夏夙回来了。
夏夙人未到,声先至:“林歇我们回去吧,我的裙子被地上的污水弄脏了,好气呀。”
下一刻,君蕤像是猛然惊醒。他扑到门边,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林歇诧异地回过身,不知道君蕤要干嘛。
君蕤从里面插上门闩之后又朝林歇扑了过来,林歇忍住了自己下意识出手的反应,任由君蕤拉起了自己戴着箭匣的手。
君蕤抖着手将箭匣取了下来,然后戴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林歇:“等等……”
君蕤打断林歇,低声道:“他是我杀的。”
林歇愣住。
门外夏夙发现自己打不开门,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她一脸迟疑地走到左右两间看了看。
君蕤低着头,因为单手不好系箭匣的带子,他直接用牙去咬,等把箭匣系好,他才看向林歇,对林歇说:“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你是谁。”
君蕤已经通过少年疯狂的表现,对林歇身上所背负的他人的仇恨有了深刻的认知。
哪怕林歇用袖箭掩盖了少年正真的死因,可以骗人说她是靠出其不意的暗器杀死了少年,可还有少年断掉的两只手和腿无法解释,与其用少年一条人命把林歇推到他人的视野之中,倒不如直接把林歇摘出去,由他来承受所有的猜疑。
做完这一切,门外的夏夙也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弄错房间,她又推了推门,门依旧被关得死死的。
夏夙不敢大声叫喊,怕被人听了去对林歇名声不好,索性抬脚去踹门。
可这一脚刚踢出去,门就开了。
开门的人是君蕤,君蕤侧身躲开夏夙这一脚,导致夏夙一脚踏进雅间,看到林歇正一脸恍惚地站在雅间内的一扇窗户前。
雅间内不止一扇窗户,唯独林歇身后的窗户被关上了,因此那个位置的光线很暗。
夏夙下移视线,看到了一具倒在墙下,满脸烧伤疤痕,眼睛上钉着一枚袖箭的尸体。
眼眶内的眼球被袖箭捅破了……呕。
夏夙在短短两天内,被恶心吐了两回。
第30章
就像君蕤所希望的那样; 在长公主遇刺事件中,杀了两人的林歇成为了整个事件中最无辜,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
明明身处其中; 甚至就是事件发生的源头,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车轮滚过石板路; 悬在车檐上的挂饰随着车身微微晃动,车内林歇让夏夙倚靠在自己身上; 好让夏夙能舒服些。
夏夙这回是真的遭了罪,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吐得一干二净不说; 额头也有些发烫; 林歇追问之后才知道,昨天卫齐海断手断脚那一幕让夏夙一整晚都没睡好,只是她不愿摆出一副弱兮兮的模样; 这才没叫人看出端倪来。
夏夙一夜不睡还接连受到惊吓; 身子不出问题才叫奇怪。
可都这样了,夏夙还是坚持先送林歇回北宁侯府。
身体的不适丝毫没有减弱夏夙的牙尖嘴利; 林歇说不过她; 只好同意先让她送自己回来。
夏夙身体不适还要送她,夏衍理所当然就跟了上来。
君鹤阳心悦夏夙; 忧心夏夙的身体,自然也跟着。
倒是君蕤,刺客的尸体被移交至大理寺后,长公主府来了一位管事,一是长公主遇刺时他在场; 特来指认刺客,二是来接世子君蕤回府。
可谁知君蕤拒绝与这位管事一同离开,还莫名其妙地上了马,跟着夏夙的马车走了。
于是到最后,就变成了所有人一块送林歇回府的局面。
夏夙姑且不说,光这两位世子,一位少将军,对比林歇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侯府姑娘,那可真算得上大排场了。
这样的排场导致侯府管事不敢再怠慢林歇,特意叫了两个丫鬟来,送林歇回榕栖阁。
林歇此刻身怀内力,走至花园时,她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远处亭子里站着的林安宁。
因林安宁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她也就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对方,就这么从对方的视野之中走了过去。
而在亭子里,林安宁看着林歇离去的身影,心里特别、非常、极其不舒服。
就像管事说的,林安宁在去长公主府的路上绕了远路去买君葳爱吃的糕点,因此与君葳他们的马车错过。
之后到了长公主府,林安宁被长公主府的嬷嬷告知,君葳姐弟两个来了侯府,可却不是去找她,而是去找林歇的。
她这才知道林歇病了。
林安宁回想起昨日之事,虽然心里清楚林歇为君葳而病,君葳去看望她,无可厚非。但林安宁心里还是难受,有种“我最好的小姐妹,跑去亲近了我最讨厌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