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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主说得理直气壮,齐半灵心里一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哪知刚说完这句,八公主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问:“皇嫂,你能不能和师父说说,这几日就免了我练剑舞呗。”
齐半灵听了哭笑不得。
方才还被感动了,转眼就知道,合着这没良心的丫头还藏着这么个私心。
不过,见八公主是真的不喜欢练剑舞,齐半灵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她想了想便点点头:“若你真不喜欢,我今儿晚上同你皇兄商量商量,往后咱们便不学了。”
“真的吗!”
八公主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围着齐半灵的轮椅拼命转着圈跳舞,弄得齐半灵眼睛都晕了,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停下。
八公主笑嘻嘻地蹭着齐半灵的脖子:“谢谢皇嫂,你最好啦!”
齐半灵又摸摸她的脑袋:“回去歇着吧。”
待八公主走了,她还要继续练站立呢。
八公主却摇摇头:“皇嫂,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不练剑舞才说陪你练习的吧?”
齐半灵一怔,就听八公主接着说,“皇嫂,你慢慢练习吧,我一直陪着你呢。”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渐渐的,齐半灵都可以在不需要人搀扶的情况下站立一盏茶的功夫了。
她心里越发高兴。
照这么练习下去,总有一天,她可以重新站立行走了。
一日下午,八公主陪着齐半灵练习完回了自己寝殿午憩,齐半灵则斜靠在寝殿的塌上看着宫中的账册。
倚绿放轻脚步进了凤栖宫,悄声对齐半灵说:“姑娘,郑大人又送信来了。”
齐半灵一听,心里不免激动起来。
现下郑绥隔了这么久才送信来,向来是父亲的案子有了什么大进展了。
她从倚绿手中接过信,信封比过去的厚了许多,想来是写了不少东西在里头。
齐半灵拆开信慢慢读了起来。
在信里,郑绥详细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调查和进展。
因为大宴开国太。祖定下的规矩,每个大案要案的关键证据必须在大理寺做五十年的留档处理,以便后续重审之用,避免冤假错案。
这是老祖宗的规矩,自然谁都不敢违背。但恰好就是因为这点,郑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菊说的那个伪造的账本。
根据刑部和大理寺诸位大人们的共同鉴定,一致确定,这上头的笔迹虽与齐靖元的很像,可模仿痕迹颇中,形似而神不似。
再加之账本上所载各类进项当年都未在齐家抄到,故而断定,当年必然是有人陷害齐靖元。
可当年参与审理齐靖元案子的官员都因为各种理由被下了狱,正巧可以审审。
酷刑之下,他们不少人承认了当年陷害齐靖元的事,几个人的口供都对得上。
郑绥和其他几位大人收集了证据,便联名上书,打算请求陛下替齐靖元平反。
想来,如今也算证据确凿,齐靖元还曾是陛下之师,陛下必然会答应。
郑绥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在信里还说,是齐兄在天有灵,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倚绿在一旁等着齐半灵读信,就见齐半灵读着读着,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她也跟着心里宽了宽。
看来,是老爷的案子有好消息了。
哪知道读完信,齐半灵却渐渐沉思起来。
见齐半灵这样,倚绿等了半天,忍不住问她:“姑娘,这信上写的什么呀?”
齐半灵这才回过神来,莞尔:“郑大人说,他和大理寺以及刑部几位大人找到了父亲当年蒙冤的证据,已经打算联名上折子了。”
倚绿也跟着眉开眼笑:“这是大好事呀!”
她试探着望了望齐半灵的脸色:“姑娘在想什么呢?”
齐半灵沉吟了一下,如实说了:“我在想,这件事未免也太巧合太顺遂了。”
倚绿愣住了。
齐半灵慢慢和她道来:“郑绥大人会查当年父亲的案子,是因为他与父亲曾有交。可大理寺和刑部的几位大人,与父亲,与郑大人都无甚交情,却皆同意替父亲翻案,这是其一。”
倚绿刚想说,这也没什么奇怪,弄不好几位大人都是心善的人呢?
却听齐半灵接着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当年涉及此案的那些官员,都被下了狱,甚至新菊也进了浣衣局。若说是巧合,可这也太巧了些。”
倚绿怔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这是什么道理?”
齐半灵舔舔唇,把自己猜测的答案告诉了倚绿:“我猜着,应该是有人事先已经查到了当年的真相,才会处置了那些人。”
倚绿立马反应过来了:“是陛下?”
若说能让几个官员一起下大牢,还能把新菊弄去浣衣局的人,整个大宴只有裴亦辞能做到了。
可这么一说,她更不明白了:“既然陛下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早些替老爷翻案?”
齐半灵方才一开始也不理解,可她再细细一想就明白了。
齐靖元是裴亦辞的老师,而齐折晖又是裴亦辞的伴读和心腹,若是裴亦辞直接出面替齐靖元平反,齐靖元必然会被人议论是靠着教了个好学生才能洗刷贪墨案的污点。
所以,他只能暗中处理这事。齐半灵拜托了郑绥帮忙后,一切都顺风顺水的,实则后头一定有裴亦辞出了不少力。
她心里沉沉的,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
倚绿听完了齐半灵的分析,也懵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裴亦辞竟考虑得那么深远?
“那姑娘,你打算……”
倚绿刚想问问齐半灵打算怎么做,却听外头一阵阵吵闹声传了进来。
她皱起眉头,见齐半灵也有些疑惑,便想出去问问情况。
凤栖宫门口,一群小太监正慌不择路地四处乱窜着。
倚绿拉了一个站定:“这可是后宫,你们瞎跑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那小太监级别不高,也不认识倚绿,看她穿着女官的衣服,也来不及行礼了:“姑姑快跑吧!有一伙贼兵闯进宫里来了,估摸着马上就要过来了!”
第六十三章
倚绿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大都城内; 宫门外,包括宫门内都有那么多侍卫,怎么会有贼兵进来?
她脸色白了白; 当机立断命人紧闭凤栖宫的宫门; 不准任何人进出,而后奔回寝殿。
齐半灵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怔了怔,转而听到外头更加嘈杂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倚绿,究竟出什么事了?”
倚绿咬咬唇; 轻声道:“姑娘,据说宫里来了一伙贼兵,奴婢已经命人把宫门关上了。”
“贼兵?”
齐半灵愣住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贼兵闯进来?
齐半灵只懵了一瞬; 立马蹙起眉头:“不好……”
她转头问倚绿:“冯许可在宫内?”
倚绿点点头。
方才关宫门的时候; 她就让守在宫外的冯许带着侍卫们都进来了。
齐半灵见状; 便让倚绿去把冯许叫去偏殿。
冯许很快被倚绿带进偏殿; 他单膝下跪朝着齐半灵行了礼; 便听齐半灵说道:“冯许; 你现在立刻去建章宫护卫圣驾。”
冯许微微一顿。
他适才也听说了有贼兵入宫的消息; 但他没料到; 齐半灵竟会不顾自己,反倒让他去建章宫。
冯许还没回话,倚绿已经急了:“娘娘!陛下那里自有侍卫保护; 您还是让冯侍卫留在凤栖宫护着您吧!”
“你糊涂。你想想,若是贼兵人数不多,他们第一个目标一定是陛下,随后才会有精力来处理我们这些女眷,我们只要禁闭宫门,不会有事的。陛下那边当然是有护卫,可万一不敌,陛下可就有危险了。”
齐半灵难得板起脸,对着倚绿严肃地分析了一通,又朝冯许点点头:“冯侍卫,有劳你了。”
谁知冯许依旧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卑不亢道:“娘娘,臣恕难从命。”
齐半灵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奉命,却听他接着道:“臣奉陛下旨意守卫娘娘安全,陛下尚未撤回旨意,臣不敢擅离职守。”
齐半灵无奈地叹口气,接着劝他:“冯许,现下贼兵入侵,陛下最为危险。你带人去建章宫护驾,是最好的选择。”
冯许依旧低着头:“臣奉圣旨守卫娘娘安危,不敢擅离职守。”
齐半灵噎在了那里。
看样子,不管她怎么说,冯许都是不愿意离开凤栖宫去裴亦辞那儿的了。
冯许离开后,倚绿推着齐半灵回到了寝殿。
外头乒乒乓乓的刀枪交战声越来越杂乱,想来是战况激烈。
倚绿脸色发白,低头问齐半灵:“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半灵也很茫然,她甚至根本猜不出那伙贼兵是谁引进宫的。
正当她和倚绿面面相觑的时候,寝殿南侧的床上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倚绿惊了一跳,刚想上去看看情况,却听啪地一声巨响,床板下的地砖被掀开了。
倚绿大惊失色,连忙拦在齐半灵面前,就见床下爬出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来。
“你、你是谁!”
倚绿横眉倒竖,想出去叫人抓刺客,却看见那女子抬起头来——竟是禁足多日的宜妃秦如月。
她掸了掸衣上落下的灰,不无得意地望了齐半灵一眼。
见齐半灵面色平静,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她一笑:“皇后娘娘似乎对臣妾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惊讶呀?”
齐半灵乜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喝起茶来。
被齐半灵刻意冷落了,秦如月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笑模样:“娘娘应该知道,贼兵闯进宫里来的事情了吧?”
倚绿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气得胸闷:“你来做什么?”
“哟,倚绿姑娘好大的脾气。”
秦如月悠哉哉地走上前,倚绿连忙拦住她不让她靠近齐半灵。
秦如月不以为意,笑望着倚绿:“如今本宫还是宜妃,倚绿姑娘见了本宫,不应该行礼吗?”
“呸!”
倚绿重重啐了她一口。
秦如月的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扭曲着脸,阴恻恻地看着齐半灵:“都快成个死人了,还这么犟啊?”
齐半灵终于开口了:“秦如月,你想做什么?”
秦如月冷冷一笑,身后的床下又爬出几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来。
她们看起来个个身材娇小,齐半灵猜测着,可能是她床下的密道过于狭窄,只能供女子通行的缘故。
倚绿退后两步,刚想出去唤人,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眼疾手快,已经牢牢制住她,把她的嘴捂上了。
秦如月满意一笑,从身后一个女子手中接过一盏酒壶,从桌上随意拿起一个茶杯将酒满上,递到了齐半灵面前:“齐半灵,他们很快就会进凤栖宫了。贼兵乱党,你是一个女眷,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我劝你趁早了结自己。”
她身后那女子沉声道:“费什么话,直接给她灌下去不就行了!”
秦如月回头凉凉扫她一眼:“他之前交代过,让你们都听我的吩咐行事。”
那女子还要再说,被身旁的同伴扯了扯袖子,还是闭上了嘴。
秦如月这才满意,复又将茶杯递给齐半灵,心中快慰无比。
她不仅希望齐半灵去死,还希望能亲眼看到齐半灵在她面前自己了断。
这比她亲手杀了齐半灵还会更叫她痛快。
如今,她就快如愿了!
齐半灵的手被秦如月扯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