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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想到顾纳、蔡氏来访时,带来的小孩子,她又觉得早些娶嫂子进门也好,早点生下几个侄儿侄女,往后府里也能热闹些。
她却忘了,自己又哪里能在家里留一辈子……
二月里的喜事,似于不间断。
十七阿哥升亲王那几日,二十一阿哥允禧添了庶长子。
允禧尚未迎娶明日福晋,可先前已经有两个庶女,现下又有了庶长子。皇家讲究开枝散叶,其实不忌讳庶子先生,因此这也算是喜事。
以曹颙与二十一阿哥的渊源,即便比不得与其他几位阿哥的往来亲近”可也欠好怠慢,否则曹颙就成了势利眼。
初瑜这边,自是得了消息就预备了一份礼。
到了三月初十,小阿哥满月前一日,正赶上天估当值,初瑜便叮咛天估下班后将小阿哥的满月礼亲自送往阿哥所。
天估因进侍卫处将近一年,同二十一阿哥也比早年要相熟许多。
轮完值后,他便去了阿哥所。
二十一阿哥比天估大一岁,因还没有开府封爵,所以每日上午依旧在上书房,跟着其他弟弟、侄儿念书,下午则在阿哥所书房”随着一位翰林学画。
天估是晓得他每日作息的,本没筹算担搁他学画,想着将满月礼送到就告辞。
二十一阿哥却叫人送出了翰林师傅,留着天估要长谈之意。
天估见状,只觉得心里纳罕,面上却是不显。
二十一阿哥先是问了曹颙身体如何,又问曹颙新宅,又提到南下的李氏,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的,尽是闲篇。
天估虽觉得古怪,可依旧是一一答了。
许是二十一阿哥也觉得这话问得没滋味,清咳了两声,道:,“承益可是听说过板桥先生?”
天估眨了眨眼”道:,“二十一爷说的,就是这两年以画竹闻名的那位郑先生?”
二十一阿哥忙颔首,欢喜道:,“正是正是,听说板桥先生与曹颙有旧”承益与他相熟不相熟?”
天估似乎有些明白二十一阿哥今日另眼相待的缘故,谁不晓得二十一阿哥自打懂事开始就爱拿画笔”长大后又是爱画成痴。
记得父亲的告诫,天估斟酌着说道:,“郑先生与我们府的蒋先生有旧,早年进京时曾客居曹颙一些日子,而后谋官外放,再如何却是不知。”
郑燮入曹颙为西席时,天估已经十来岁,早已懂事。
父亲早早打发郑燮外放,而后又有意无意断了两家往来,其用意羊没有瞒着天估。
郑燮爱娈童,在曹颙教书时,天估他们几个又是这今年纪,若是宣扬开了,到底与他们兄弟几个名声有碍。
不管旁人怎么看娶风之事,天估是受不了这个,对郑燮心里亦没午好感。
至于郑燮与父亲的同门之谊,天估也就隐了下来。二十一阿哥除爱画,还爱字,要是引得他求曹颙的字,就不美了。
究竟结果仕途凶险,字迹翰墨之类的,能不流在外边还是不流在外边为好。
二十一阿哥似有同情道:,“他早在康熙六十一年就丢了官,客居扬州,贩画为生,以善画竹名扬江南。”
除同情,二十一阿哥提及郑板桥时还带了向往,似乎很是懊恼自己无缘得见郑板桥。
他生母是江南绝色,他又肖母,朱唇皓齿,端得起俊美少年。
看着这样的二十一阿哥,想着郑板桥的嗜好,天估只觉得心里古怪得紧。
二十一阿哥见天估没有应答,以为他不喜郑板桥。
以郑板桥秀才身份,以秀才身份补官,没有曹颙助力是不成能的。若是郑会做人,当收狷狂,小心做官,才是会做人,也不会给曹颙抹黑。
可他仗着性子,获咎上峰,被寻由子罢官,丢的不但仅是自己的前程,还有曹颙的好意。
若是懂事的,当尽力解救,请罪赔不是,弥补两下关系。
可听天估的意思,郑燮丢官后,就断了京城往来,如此有点太小家子气。
曹颙不爱再理会这人,也说得过去。
不过,二十一阿哥正迷郑燮的字画,自然想的都是郑燮的好。
在他看来,郑燮不阿权势,敢于顶撞上峰,是刚正不平的品格:又不失傲骨,不像其他官员那样攀附权贵之家,正是可亲可敬之处。
因此,他少不得为郑燮分辩一番:,“文人多傲骨,板桥先生利益不在仕途,到底辜负了曹颙人的提点之恩。比及爷开府,便请他北上。
到时候,再让他给曹颙人赔不是。”天估摆摆手,道:,“家父哪里会计较这个,二十一爷没必要放在心上。”
在这么长的开场白后,二十一阿哥终于提到正文,那就是想求一哥郑板桥早年的字画。
既是郑板桥曾客居曹颙,又同蒋坚有旧,想来总有墨宝留下。
这今天估所知不详,倒欠好立时应下,便道:“时隔这些年,还真的不知有没有,究竟结果郑先生早年进京时才名还不显。”
二十一阿哥也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见天估没有直接开口否决便觉得有了指望,满脸真挚,道:,“那就麻烦承益,只要是板桥先生的墨宝,不拘字画,帮着寻一哥就好。”他这般恳切,天估便只能说尽力。
待回到府中,天估同初瑜回禀送满月礼之事,便提到郑燮的字画。
请郑燮入府为西席之事,是曹颙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碍着儿子们的名声,连初瑜对郑燮也无好感,随口说道:,“说晓得你父亲那里有没有?若是没有,向蒋先生问问。二十一阿哥第一次开口,总要合了他的心意。”
待曹颙落衙回来,听说二十一阿哥想要求郑燮的字画,就带着天估进了自家珍宝库。
这里有祖传之物,有御赐的宝贝,还有李氏与初瑜的嫁妆。
在角落里,有一个三尺多长的檀木箱子,看着漆色年代不算久远。
曹颙先在一处暗格中,取了一串钥匙出来,随即挑出其中一把,打开了那檀木箱子。
待檀木箱子打开,里面满满一下子字画卷轴。
曹颙也不展开看,随手拿出两幅宽幅不大的,递给天估。
天估展开一看,却是惊诧不已。
正是郑燮的字画,用的是上等的装裱。
待看了另外一幅,也是郑燮的字画,天估望着那檀木箱子,不由地咽了。吐沫:“父亲,莫非这里都是郑先生的字画?”
曹颙满意地笑笑,道:“既是遇到了,又是个有才华的,总要留平点墨宝做念想。”
说话间,他又将箱子上锁,重新放好钥韪,交代儿子道:,“没必要着急将字画送去,拖了几日功夫再说,也没必要全送去,你留着一昏赏玩。”说到这里,又指了指那箱子道:,“这个既在库房收藏了数年,就继续收藏下去若是想要换成金银,也不要早出手,五十年不消,也得等上三十年若到时不缺金银这些,也可留待后世子别”
天估听了,一方面佩服父亲有识人之名,一方面也有些游移,问道:,“父亲就笃定郑先生会成书画大家?”
曹颙道:“早年他外放时,我还不敢肯定他是否能成一代大家。若是官场磨去他的狷狂,那士林也就少了一代书画大家。可从郑燮这几年境遇看,同做官相比,他更适合做个文人……”
天估颔首道:“客居扬州,名声都传到京城,若是没有真本领,也不会得二十一阿哥如此推崇。只是儿子觉得,郑先生品性与蒋先生不合,不像是甘于平淡的,估计还是要走科举仕途”
委实是历史名人见过了,对曹颙来说,郑燮不像是史书上所记那个写下“难得糊涂”的板桥先生,而是早年在江南见过的那个大脑门孩子。
即便他不肯郑燮的名声累及到儿子身上,可也没有真的狠下心来撤手不管,而是借着蒋坚之名,送了几百两银子,又同扬州程家那边打了招呼。
郑燮虽依旧是扬州贩画为生,可境遇还算不错,不会再为贫困落魄丧亲丧子……@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美少年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美少年
数日后,二十一阿哥终于得尝心愿,从天佑手中接过了郑燮的一副字画。
从字画上留着的时间看,正是郑燮早年在京城逗留时所作得意之作。
欢喜之余,二十一阿哥不免有些讪讪。
郑燮虽说现下只是小有名气,可看着这画装帧上乘,保持簇新完好,可见曾被珍视收藏,想来也曾是曹颙的心爱之物。
他一个无爵阿哥,母族不显,前程有限,曹府这些年却从不怠慢。
长子满月,曹颙夫fù又送了重礼。
他在收礼的时候开口讨画,委实有些得寸进尺。
他只是痴mí字画,又非全然不晓得人情世故,自是晓得自己一时心热,做事有些欠厚道。
不管曹家诸人怎么看,他自己也过意不去,便想着怎么回一份重礼。
可曹颙夫fù两人生辰尚远,天佑的婚期也是在中秋节后。
随即,二十一阿哥想去年皇上赐宅之事,便使人去内务府打听曹府的乔迁之期。
听着是定在端午节前后,算下日子,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二十一阿哥便吩咐瓜尔佳氏预备一份重礼。
他尚未迎娶嫡福晋,阿哥所女眷有一庶福晋两格格,那庶福晋是前年选秀后皇后指的秀女,另外两个格格则是从小服shì二十一阿哥的大宫女收房的。
其实庶福晋瓜尔佳氏亦出自名门望族,只是家族旁支,父祖品级不高,指婚时才只是庶福晋。她有个姐姐,是十五阿哥侧福晋,也是以庶福晋身份嫁过去,生了儿子后请封的侧福晋。
原本阿哥所内务由格格赵氏打理,赵氏便是大格格生母。等到另一个格格吴氏产子,二十一阿哥思量一番后,还是让瓜尔佳氏接手内务。
一方面是庶福晋管家比格格管家更名正言顺一些,另外也有敲打两个格格之意,不要以为生下长女长子就失了恭谨的xìng子,上面还有正经主子。
也正是因这个缘故,瓜尔佳氏对二十一阿哥与曹府之前的人情往来并不熟悉。
听说是给二等伯曹家回礼,又是贺乔迁之喜,瓜尔佳氏不由心中微动。
“爷,可是在户部任尚书的那位曹大人?”瓜尔佳氏问道。
二十一阿哥抬眼看看她,道:“你听说过曹颙?”
瓜尔佳氏笑道:“爷忘了,奴婢阿玛在户部当差,顶头上司正是这位曹大人。奴婢姐姐那边也曾提过,贝勒府往来的几家人家里,太妃娘娘待曹家最是不同。”
听她提及她姐姐,二十一阿哥不由皱眉。
他虽在宫里,尚未分府,可对外头的消息也知晓些。
十五阿哥虽不至宠妾灭妻,可宗室里都晓得,自己庶福晋那位姐姐在贝勒府过的端着风光无比。
十年之内生育七个子女,除去中间给圣祖爷守孝那两年,差不多年年都有生育。
虽说早夭了几个,可十五贝勒府现下的几个阿哥格格,除了一个是庶福晋所出,剩下的都是侧福晋所出。
宗室女眷提起这位侧福晋,都是又羡又妒,自然也就没了好话。
二十一阿哥虽也是庶妃所出,可因重汉学,骨子里极重礼法。
他眯了眯眼,想到自己出自名门的十五嫂,早年未开府前,在宫里待他们几个小阿哥也极为照顾,如今却是面老憔悴。
想到这里,二十一阿哥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瓜尔佳氏浑然不觉,揉着帕子道:“曹大人定是不晓得我阿玛身份,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