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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都不懂，凭什麽跟我说这些话？……没成熟的人就不要说这种成熟的话！！”
被言飞大声的吼叫吓得一颤，下一瞬间，言笑用力推开言飞，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
那天言笑没去学校，老师打电话给言飞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帮言笑请了病假，言飞开始担心儿子起来。早上他就那样跑出去，情绪那麽不稳定，要是遇到什麽突发状况怎麽办？要是心事太重，走路时没注意看车怎麽办？笑笑长得这麽漂亮，要是被坏人盯上趁虚而入怎麽办？
无数不好的可能性在言飞脑海里不停的翻滚，他必须用全身的力量才能压制住立刻冲出去找人的冲动。不行！不能去！孩子已经长大了，得学会自己面对困难，自己解决问题。如果他现在去了，找到他，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那麽，早上忍著心疼，做的那些事情就全部白费了。希望他能好好的考虑自己说的那些话，希望他不会辜负他这个爸爸的用心良苦。
言飞的心一直悬著，担心言笑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迷路，一天下来什麽也做不了。晚上回家也没看到孩子的影子，於是便坐在客厅里等著，一直等一直等，知道半夜两点锺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言飞才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
自从那次以後，言笑加入了学校的篮球队，每天训练到8点锺才回家，周末偶尔会和刘丽媛或者其他同学一起出去玩，手机里除了言飞的电话号码以外还增加了许多其他的号码，晚上经常会接到同学打来的电话或收到短信息。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吻言飞，也不再靠他的肩，拉他的手，枕他的腿……
言飞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有用了，儿子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可是，却疏远了自己。当他看到言笑和其他正值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对自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的时候，他心里那复杂的刺痛感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21
言笑的学习成绩依然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名，不用言飞操心，但同时也使言飞少了能和儿子交流感情的机会。上了高中以後，言笑便搬到张远那里去住，说是以後想读医学院，提前到他那里去见习。可言飞觉得他是不想和自己呆在一起，这几年，言笑和他说的话越来越少，就算言飞再迟钝，也知道儿子正在疏远他。对於这点，言飞除了心痛还有些许的不能理解。没错，是他让儿子多和同学接触，多和外面的世界接触，也预见到了这样势必会导致儿子和自己接触的时间变少，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也预见到言笑会因此疏远他，甚至讨厌他……有时言飞会想他那时用那样的方法把儿子从自己身边赶开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当时说的话有多重，但毕竟孩子还那麽小，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在他的心上造成了伤害，他想知道答案，可是却无从知道。
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言笑会回家一次。在家里他的话也不多，总是看看书，看看电视，上上网，虽然没有刻意和言飞保持距离，但也没有和言飞多聊的意思。言飞总是试图找言笑说话，可是面对这种气氛，他总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斟酌了半天最後也只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话，最後总是在言笑的爱理不理中尴尬结束。
言飞很珍惜和言笑可以短暂相处的时间，尽量不去说他不喜欢听的话，不做他不喜欢的事，有时只是和儿子静静的坐在一间屋子里他也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和言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两道强烈的视线正盯著自己，可是当他抬头看言笑的时候，後者却正专注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往他这边看过的迹象。
那天下了班，言飞约了张远去喝酒，说是老朋友很久没聚了，其实主要还是想打听一下儿子的消息。
“嘿，你小子最近很大方啊，总是请我喝酒。”张远舒服的靠到沙发里，对著言飞讪笑，“什麽‘老朋友很久没聚了’，你上周不是才请过我吃饭吗？哼，想问儿子的事就直说，还学会了拐弯抹角咧，你什麽时候变性了？”
“去去，你才变性了，你就是一人妖！”看著粗放的好友，这些日子一直积压的郁闷感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是人妖？”张远立刻坐直身子，满脸正经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有老子这麽有男人味的人妖？操！要说人妖也是你那个儿子！明明是个男人却长了张那种德行的脸……”
“喂！”言飞一拍桌子喝止好友对儿子的人身攻击，“你小子不想挨打就给我闭嘴！”
“啧啧，瞧你那样，一提到你儿子你就激动，”张远示弱的小心看著言飞的表情，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不过说实在的，你那儿子可是真厉害……”
“你这话什麽意思？”言飞挑起一边的眉毛。
“那可真是魅力无穷、男女通吃！”看著言飞深深皱起的眉头，张远立刻发现自己的话有歧异，连忙解释，“我说的男女通吃是指男的女的都喜欢他，我跟你说哦，诊所外面经常有人排著队等著想见他一面，那阵势就跟粉丝追明星一样，一点都不夸张。可是他每天晚上一训练完就回家，看都不看那些追他的人，只有偶尔和关系好的几个朋友出去玩一下，够酷！”
听著好友的话，言飞在心里小小的自豪了一把，想当年淑平也是学校的校花，身後的追求者用铲子都铲不完，如今言笑不光继承了他妈妈的美貌，更是多了分英挺、帅气，再加上他那与众不同的忧郁气质和那份酷劲，会这麽受欢迎绝对不夸张。
犹豫了一下，言飞说出了今天请好友吃饭的真正目的，“笑笑……最近学习是不是很忙？……都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张远看著言飞很少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软弱表情，像看到宝一样眼睛都亮了，“哇哇！稀奇啊稀奇！我们言大少爷竟然会有这种小媳妇表情，哈哈，今天赚到了！”
在耍宝的好友头上使力K了一下，“少废话，我问你什麽你就给我答什麽！”
“哼！你就只会对著我凶，在你儿子面前八成温顺得像绵羊……”张远揉著被敲得生痛的脑袋，斜著眼瞪著言飞，“肯定忙啦，人家都快高考了，能不忙吗？”
高考？是啊，不知不觉就要高考了，儿子已经搬出去两年多了，自己一直盼著儿子回家的日子，这次盼到了再盼下次，不停的这样反复著，时间却比想象中过得快多了……真的好快，从孤儿院里把言笑接回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就快8年了，感觉所有和儿子一起快乐的回忆都停留在了前4年，而後4年……笑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自己了吧？
言飞用力甩了甩头，甩开不开心的记忆，耳边传来仍旧叨念著的好友的声音。
“……我说你还真是恋子情节，才一个月不见就心心念念的，孩子一长大了就都不想和父母呆在一块了，嫌他们唠叨，你我都是过来人，还不知道？”
听到好友的话，言飞愣住，呆呆的看著他，“你是说……笑笑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了？”
张远有趣的看著好友难得的呆脸，发现眼前这位对自己儿子的话题极没免疫力。
“废话！孩子长大了怎麽可能一直呆在父母身边？他自己还要成家立业呢！”
这句话和当年自己对笑笑说的一样，可如今听别人说出来，却觉得无比的惆怅。
22
七月中旬，高考的成绩出来了，言笑和预期的一样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查到分的第二天，言飞便约言笑回家吃饭，为了奖励他取得好成绩。
事实上，在这之前，言飞已经有5个月没有见到儿子了，想念得不得了，有几次做梦都梦到儿子回来看他，言飞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寂寞，他现在八成就是这种状态吧。
早早起床出去买菜，把所有言笑喜欢吃的菜都买齐了，回到家里一边做菜一边等著门铃响。明明儿子是回来吃晚饭，他却从早上就开始等，真是有点发疯了。
当言笑终於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要说什麽好，只知道呆呆的看著儿子的脸──足足有5个月没有见到的脸，心脏微微的揪了起来。
“笑笑，你瘦了。”看著上高中以後就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言飞的心情复杂无比。
“嗯。”言笑点点头，“爸爸也瘦了。”
看著儿子难得的和颜悦色，言飞的心情顿时高涨起来。
“呵呵，是啊，太久没见到笑笑了，想你想的。”
言笑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我要搬回来住。”
“啊？”言飞难以置信的看著儿子。
“想读的大学离这里很近，回家住可以省住宿费。”
言飞正准备说钱不是问题，突然一想，儿子现在是要回家来住呢，这麽好的事情自己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那可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是得节约用钱了。”言飞憨憨的陪著笑脸。
言笑微微皱起眉，“最近家里很拮据吗？”
闻言言飞一愣，随後就只想咬断自己乱讲话的舌头。
“也没有拮据啦……那个那个……你爸爸我也四十多岁了，年纪一大病痛就会比较多，存点钱也保险一点嘛……”胡说八道一通圆谎，没想到言笑还认真了。
“你身体不舒服？”眉头皱得更深了。
言飞装傻的猛笑，“没事没事，人年纪大了总有一点的。”
看出了言飞的敷衍，言笑冷哼一声，“哼，要是真老了倒还好了。”
言飞一愣，努力的思考了一下儿子说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无奈自己的智商终归不能和言笑的比，最後终於放弃似的抱怨道：“哪有儿子希望自己爸爸快点老的，真是不孝。”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什麽话说，言飞受不了这种沈闷的气氛，便随便找了些家常扯了起来。
“听说你们学校的篮球队得了省里的第一，全国第二？”
“嗯。”
“你有上场吗？”
“嗯。”
“张远说你很受欢迎……”
“嗯。”
儿子简洁的回答让言飞觉得有点尴尬，看来得找他感兴趣一点的话题。
“交女朋友了吗？”
这次言笑连一声“嗯”都没有了，冷冷的看了言飞一眼，低头一心一意吃饭。
知道自己说了他不爱听的话，言飞连忙找其他话题补救。
“你说你去张远那里见习的，学到些什麽东西没？”
良久的安静，当言飞正要以为儿子又不想回答时，听到言笑没有情绪的声音。
“学了很多……学会了医学常识，学会了交朋结友，学会了谈情说爱，学会了逢场作戏……所有你希望我学会的，我都学会了……”
言笑抬起头，眼神深沈的看著言飞，声音低沈而清晰，“还学会了伦理道德……知道了父子原来是不能相爱的。”
“！啷！”一个没拿稳，言飞手里的瓷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言飞一时无语，只能一脸无措的看著儿子。
放下手中的筷子，言笑静静的盯著言飞的脸，表情认真而诚恳，“可是我的心不是这些无谓的东西可以束缚的。”
言飞无措的表情被震惊所替代，用力的盯著儿子的脸，像要找出破绽一般的盯著，却只看到满脸的严肃和认真。
伸手握住言飞的手，言笑的表情透著痛楚的坚定，“我爱你，爸爸，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去证明我对你的爱，四年前你说的那番话让我无法反驳，我想了很多，甚至开始怀疑我对你的爱真的就如你说的是种错觉，所以我用了四年时间去想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我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