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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的怪人真是中了血蛊之毒吗?苏青从未见过,阿软当时也没具体跟她描述过毒发的情形,这一时半会的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依稀间好似记得当时好似跟她提起过破解之法,若要死马当活马医,现在越是急切地回想却越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正焦躁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她感到身子一轻,却是被顾渊一把提起扔到了玉绯珏的怀中。
他的话语甚淡:“玉公子既已兑现允诺,就不留你下来一同犯险了。但请行个方便,把闲杂人等帮忙带走,免得让我们无故分神。多谢。”
柳芳华这才留意到苏青的存在,凉飕飕的视线微微掠过。
一听要送她走,苏青不由面上一慌,挣扎着就想扒拉回顾渊身边。但等不及她动作,玉绯珏已经二话不说抗麻袋一样将她往肩膀上一甩,如一阵风般,片刻间已经足不点地地掠回了来时那片林中。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真的是血蛊那东西,那可是永生不休的存在!若顾渊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她上哪再去找这样的一笔大买卖!遥遥盛起的打斗声让心头越来越慌,苏青的脸色也跟着愈发难看了起来。
“混蛋,死蝴蝶,放我回去!”狠狠捶了几下不见生效,她一仰头,当着肩膀就狠狠咬下。谁料这一口下去,玉绯珏的身影在这么一瞬居然真的骤然一歪,倒头栽下的时候便将她整个人都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苏青直眼冒晶星,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正准备兴师问罪,看到玉绯珏一张惨无人色的脸后反而被吓了一跳,忙上去扶了他一把,问:“你这是怎么了?”
玉绯珏勉力支起身子靠在树干上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道:“被熏的。”
“……”苏青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再去指责他刚才临阵逃窜的熊样,简直有些太不仁道。难怪有人说物极则必反,玉绯珏这天赋异禀的嗅觉,有的时候还真是有够拖后腿的。叹了口气,道:“那你自己休息好了就赶紧走吧,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玉绯珏喘息还有些沉重,闻言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不是吧,你回去除了拖后腿还能做什么,就不怕被那怪物剁成肉泥?那里尸体已经够多了,恐怕还真不介意多上你这么一具。”
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一摔,反倒是让她记起了阿软那些被遗忘了的话。面对玉绯珏的鄙夷,苏青回报了一个更加鄙夷的白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我就是要回去告诉他们怎么灭那怪物。断头!断头懂吗?只有彻底让那怪物尸首分离了,才能让他死透!”
玉绯珏一愣过后啧啧称奇:“你怎么知道的?”
苏青朝他撇了撇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色,转身就往回赶去。
还没走几步,身上一轻,却是被玉绯珏拦腰抱了起来,耳边景致呼啸如风。一抬头,只见半面面具下柔和好看的弧度,她不由愣神:“你不走?”
玉绯珏一脸饶有兴趣的笑意:“这么难得一见的奇闻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日后遇到其他美人,岂不是多了一件很有趣的谈资?”
“……”这人是真的确定,这种血腥恐怖的事适合来作*时候的谈资?苏青有些无力地移开了视线,问道:“你就不怕等会直接被熏晕过去?”
玉绯珏甩来一个看白痴一样的表情:“只要不用鼻子呼吸不就行了?”
苏青竟然无言以对。
言语间,两人已经又返回了山寨。
遥遥看去,留下的一行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此时蔺影独自一人拦在面前,显然已经有些吃力。
顾渊站在不远的地方,身后是已经着了伤的柳芳华。他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唯有眉目间是更盛的冷意,却让人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跟前的怪人根本毫无理智,面目狰狞地正在步步逼近,形势紧迫。
苏青等不到玉绯珏松手,就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狂奔过去,抢到顾渊跟前时已经喘气连连:“老爷,砍断他的头!砍断他的头就不能再动了!”
顾渊没料到她会去而复返,姿势微微一震,垂眸看着她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苏青见他状似犹豫,不由急道:“这人中的可能是血蛊,只有这个法子能解!老爷若相信奴家的话,还请一试!”
然而顾渊还是未动。
前面的蔺影已经支撑不住了,被怪人一抬手掀翻在了地上,一声闷哼下,顿时一片尘土飞扬。
苏青大惊,一把抓住了顾渊的袖子正要开口发誓,却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好看的唇角微微抿起,她到了嘴边的话就又被生生堵了回去。
甚至没有回头,顾渊骤然一扬手,长剑出鞘,带着凌厉的风,迎着怪人的脖颈直掠而去。
四溢的血花在他身后溅起,相似化作一道沉静的背景。
怪人硕大的身躯在断头之后轰然坠地,近在咫尺的画面极尽残忍,让蔺影的呼吸艰难地一滞。
没有回眸多看一眼,顾渊的指尖抚过苏青跌撞下红肿的前额,淡声道:“不要急。”
指尖的温度有些微凉,在这一瞬的注视下她不由微微有些恍神,便见顾渊已经转过身去。
面朝山寨里一片有如炼狱的血腥场面,常年深邃无痕的眼里渐渐漾起了一层异样的神色。
他似是找到了一个格外有趣的猎物般,捡起地上的长剑拭干血迹,垂眸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尸首,自语般喃喃:“旧事重来?居然用这种方式向我挑衅,有点意思。”
☆、第17章 情敌
下山的时候,来的人已经伤亡了大半,可谓损失惨重。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迷。
苏青跟在队伍的后方,视线却时不时地往前面并肩走着的两人身上瞅,竖直了耳朵,屏息凝神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柳芳华道:“这些匪子显然是受了人利用,幕后的人既然如此张狂地将当年的手法重新使出,想必是没准备让我活着离开。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援兵。”
顾渊道:“那可未必。”
柳芳华道:“此话怎讲?”
顾渊道:“正是因为知道我会来,才会有今日的这出戏。”
柳芳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
顾渊冷笑:“对方很显然与恩师仇深似海。如今恩师已死,他现在最想毁掉的,恐怕正是作为恩师最得意门生的我。他不过是想要通过今日的事告诉我,不论他做任何事情,我都将无计可施。”
柳芳华沉默片刻,道:“如果师兄真是那人的目标,我们最好先回……”
顾渊打断了她的话:“等到了淮洲,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只言片语间,苏青联系了近日种种,稍稍有了一些推断。毕竟,能被顾渊认作恩师的,举天之下唯有被奉为“江淮柳氏”之首的柳承恩一人。
五年前柳家庄惨案轰动天下,一夜之间庄中二十余口无一生还。当柳承恩被发现时,他的头颅被高悬于堂中,血泪不断,因而此案又被人称为“血咒案”。后来也曾有传闻说,柳家当夜尚有一女幸免于难,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这位柳芳华姑娘。这么一算,她与顾渊当是师兄妹关系。
让苏青感到诧异的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当年柳氏的灭门惨案,竟是跟血蛊有关?难怪刚才顾渊那么生气,被人明目张胆地将不愿回首的往事再演上一次,简直是态度轻蔑地给了个下马威。
不过,她明明只是老实本分地做本职的事儿,怎么莫名其妙就牵扯进这滔天大案中去了!?
苏青只觉内心一片惊涛骇浪翻涌不息,连上马车时顾渊屈尊降贵地搀了她一把都没有察觉。
柳芳华的视线在两人相交的手上落过,片刻间就收了回来,问:“这位姑娘是?”
不及苏青回话,顾渊已答道:“府上的厨娘。”
苏青一噎,不免有些憋屈。这男人前头还卿卿我我的,现在居然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还能说她是府上的厨娘呢?明明他就——已经答应让她做使唤丫鬟了吧!
心里忿忿,嘴上便也开了口:“柳姑娘,奴家刚得了老爷恩准留在房里伺候,你叫我‘幼兰’就好。”
话落的时候,顾渊忽然轻轻咳了咳,就在柳芳华略带疑惑的目光下,他靠着软塌闭上了眸。
柳芳华眼里的光色微动,便将视线投向车帘外辘辘驶过的景致,神情显得浅淡且有些落寞。
今日这么一闹,每个人难免都有些心事。
苏青也靠着车壁出神,车中一片寂静,随着马车的起起伏伏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再待悠悠醒来的时候,咫尺是一双满是不悦的眼,吓得她心头陡然一跳,惊醒过来连连后退了几步,叫到:“你……你要做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蔺影脸色不善地道:“老爷让我别叫醒你,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能睡上多久。”
苏青这才留意到马车中只留了她一人,跟着蔺影下车,不由问道:“老爷他们呢?”
蔺影道:“你以为个个都跟你这么清闲?这都已经到了淮洲,我们现在借宿在卢学士的府上,老爷和柳姑娘现在正在大堂议事。”
苏青往周围看了一圈,却没见到另一个花枝招展的人影,随口问道:“玉绯珏总不能也一起去了吧?”
蔺影轻哼一声:“那个花蝴蝶到了淮洲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说什么有要事在身。看他那神神叨叨的样子,鬼知道是不是又跑哪里祸害姑娘去了。”
苏青点头,对他精准的推断表示理解。
蔺影随便地往院里一指,道:“这几日我们就暂住在这个别院里。沿那走廊就能到后院,西厢有几间空屋子你可以随便挑上一间。”
靠廊道的第一间是桃字房,苏青瞥了眼见里面布局干净,便随手把包裹往床上一丢,坐桌旁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抱着杯盏在手中来回地搓着。静下来一想,眼下显然有个不得不需要重视的问题——她好像不再是顾渊身边唯一的女人了!
柳芳华?情敌?
苏青低头,默默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心里尽量客观地比较着。
其一,柳芳华纤细修长的身材,加上一张清新脱俗的脸,很容易让男子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而她的身材则是要凹就凹,要凸就凸,更可以使人产生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可惜顾渊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征服的东西已经太多,恐怕少了很多刺激感,如果从理性上进行分析,保护欲显然更加吸引他。这一点上,完败。
其二,柳芳华出身名门望族,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她这个籍籍无名且来历不明的“商贾之女”要与顾渊门当户对很多。而且这两人本就相识已久,师兄师妹的称呼简直不要太过亲昵,片刻间就可以撩动起美好的往事,回忆起如梦的曾经。而她跟顾渊……做饭那段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种回忆?显然,又是完败。
其三,原来被她准备拿来打悲情牌的“凄惨身世”,落在柳芳华的跟前一比就更加不值一提了。一夜之间二十多口人的灭门惨案啊!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一个人漂泊江湖就为了追查真凶,坚强且隐忍,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恨不得片刻间就搂在怀里好好安慰才是。而她当初安排的被土匪一刀一个砍死了爹娘的戏码算什么鬼?茶余饭后拿来当谈资都感到寒碜!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