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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人又有什么用,真的没权没势,这就是一桩亏本生意!
所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顶尖豪商愿意做的,只有次一等的商户人家,人家当这是一桩风险较大的生意呢!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家勋贵人家,自家女儿带着钱财进去,靠着钱财开道,总能够帮助丈夫谋得一些实权。
这样开始或者不打眼,但是只要人自己有点本事,又有些运气,或许最终也能升到不错的位置。这就是勋贵人家和商贾人家的不同了,说起来朝廷虽然不打算像武宗皇帝之前那样供着这群勋贵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优待的。
最后诚毅伯家只能拿出长子媳妇的位置,这才说道了杭州郑家的女孩子。杭州郑家自然许诺了陪去嫁妆的数目,这个数字诚毅伯家虽然不算满意,但最终也答应下来。谁曾想中途诚毅伯家又反悔了,非得加价。
说起来按着诚毅伯家爱面子的性格应该是有缘故才会反悔的,毕竟这件事足够让诚毅伯家成为金陵、杭州两地的笑柄了。郑家人也不是冤大头,自然不乐意——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家一个过活不下去的勋贵,于是事情就吹了。
如今满金陵城的都嘲笑过诚毅伯家,不只是富贵人家,就是市井民间也不知拿这个编了多少笑话和故事,在茶馆里头调侃呢!平民百姓本就爱看这些富贵人家的笑话,有了这样的乐子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顾周氏自然晓得这些事情,对袁二家的的话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如今再看不上这样的人家的,暗说勋贵人家比咱们普通商户多了多少好儿,只要他们自己但凡有一点上进,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境地。如今又要指着女人的钱过活,更是荒唐了。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女婿如何指望的上。”
听到这里旁边人还有什么不懂的,金孝家的立刻奉承道:“要说还是太太眼光好,咱们姑爷就不是这样的。才多大,如今已经很有一些军功了——原先盛国公府的奶奶不是说眼见得就要升?总之等到咱家小姐进门的时候,至少就是四品了,这全是姑爷自己的本事!”
袁二家的也道:“可不是!还有一样,姑爷家里本身就身家丰厚,原来也不知道咱们家里的财势。全然不是冲着钱来的,就是看重咱家大小姐这个人,光是是这份情谊就十分难得了。”
顾周氏听的心生得意,虽然当时她因为是远嫁的关系犹豫了许久,但最终订下这门亲事以后自然就只愿意想好的事儿了。这时候身边人这样知趣,夸的事情正搔到她的满意处,如何不高兴。
祯娘可不晓得自己的亲事在正院里正被这样说来说去,除了在顾周氏身边听讲如何管家种种外,她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或者读书写字,或者消遣娱乐的。原先沉迷读书之中了,这会儿因为常常学习管家这样的实务,倒是把心思拉扯出来,娱乐多了一些。
这一日祯娘就正带着丫头们做指甲油——这还是皇宫里流传出来的方子呢!如今大江南北各有流行风气,一种就是‘宫样’,即是皇宫里流行出来的风气。原来祯娘身边丫鬟给她做的‘万寿鞋’之类的,正是宫样。
毕竟是皇宫之中,所谓天下四海供养一人,堆出来的富贵锦绣自然惹得人窥视。那么有什么流行风尚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说的是这指甲油——原来染指甲的丹寇可是全然不同的,那时候是用凤仙花,开花时摘下花瓣捣成糊状,加上明矾搅拌过后,抹在指甲上。然后用布紧紧包裹一些时间,就能把指甲染成红色,这样染成的指甲,数月都不会褪色。
然而本朝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就十分不同了,宫里的公主皇妃用阿拉伯胶,凤仙花,明矾,蛋白,明胶,以及蜂蜡等成份制成漆把指甲涂成红色或黑色。这样的配方与之前有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形成了一层油光(这油光也是称为指甲油的原因了),而且颜色也厚了许多,显得闪亮美丽。
等到传到民间,又有不同的变化。最先是扬州女子,发现这样的指甲油没有干透之前是很有黏性的,于是把原来装饰额头和脸颊的花钿给贴到了未干的指甲油上。这样越发美丽多变了,立刻传遍了大江南北。
如今更是发展出更加繁复的了,譬如祯娘染指甲要用特制的更加小的花钿,趁着指甲油未干拼出花朵、鸟雀等图案来。不过这样就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了,只有有钱人家的女孩子能有这些花样了。
祯娘与这些丫鬟们从原料收拾起,务必精益求精——这可比请外头的匠人来做昂贵的多了,其实出来的成品也不见得好多少。但是这本就闺阁趣味么,况且在这些女孩子看来,经过自家手的都晓得是干干净净。那些外头来的,谁知道中间有多少腌臜!
至于祯娘自己就更是爱做这些化妆品了,只看她身边那些三等小丫头的名字就知道了——大丫头将离、子夜、红豆、微雨是她最爱的诗篇,当时她正是刚学诗词的时候,于是取了这名字。二等的丫头辛夷、鸢尾、丁香、佩兰、蝉衣、青黛,当时她正看药书,便拿了药草名字。等到这批小丫头来的时候,她正开始爱美,喜爱自己做化妆品,就有了螺黛、水粉、胭脂、花钿、额黄、花露、蔻丹、兰膏。
这时候祯娘一面做着这些指甲油,一面只觉得灵光一闪,对身边的将离道:“我记得咱们这多喜巷子出去就有一家木器行,是也不是。”
将离点点头道:“小姐出门多,应该比我清楚才是。这一家木器行还有些名气,周遭富贵人家也有许多在那儿打家具的,只是家里并不大熟。”
祯娘家如今也是在打家具,原先家里积攒和如今新购买的好木头这时候要给她打成嫁妆。南京和苏州的家具都是很有名气的,于是顾周氏干脆兵分两路,既在南京定做一套紫檀的,也在苏州定做一套黄花梨的。
这还嫌不够,只通过自家在海贸上的关系收购高丽和日本器具。这两国虽然在国力上与大明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工艺上各有特色。特别是日本家具,如金银蔚绘、螺钿器皿的应用,以至于大明这边十分追捧。实际早在宋时就有了‘物象百态,颇极工巧’的美誉。
高丽的家具做的不如文具出色,但是瓷器却是不错。特别是其中有一种高丽青瓷,因为高雅、美丽、清新,呈青翠的绿青色,又名翡翠色瓷器。这些瓷器幽雅端庄的、清新柔和、花样纤细,这时候已经有了与北宋四大官窑并称为‘五大名瓷’的名头。
顾周氏不会注意不到,所以在往各大名窑定制几窑上等瓷器为祯娘嫁妆的一部分的同时,也在收购这高丽青瓷。
顾家在金陵打造的于是便只有那套紫檀家具了,只是顾家打造这家具何其费心,请的都是一些颇有名气的工匠,务求精美。至于多喜巷子外那家木器行,或者不错,但是还不能入顾家法眼。
祯娘只是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就对管着自己钱匣子的子夜道:“你去螺钿柜子的钱匣子里取些银子出来,只给外头的小厮,让他们去那木器行买各样清漆来——贵贱的都要。”
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好端端的要清漆做什么,但是子夜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应了一声就带着鸢尾去开螺钿柜子。
子夜身上挂了几把钥匙,其中就有这螺钿柜子。她摸出那把钥匙,捅了捅锁眼,咔哒一声,那把大锁就开了。螺钿柜子的第二层就有一个大大的钱匣子。与外头祯娘梳妆匣里放的都是铜钱和碎银子不同,这里头的银子都是成锭或者一个元宝剪成两半的。
鸢尾拿起半个元宝就问子夜:“你说这个是多少,够不够去买小姐说的东西。”
子夜指了里头的一个戥子道:“你自个儿称一称便知道,只是够不够的我也不知,我又没买过这样东西——别说我没买过,我家里和府里也是没见过买过的。”
鸢尾提起戥子道:“我又不做买卖,也不像你管着小姐银子,哪里认得这个,还是您老人家受苦,自己称一称罢!不过要我说也不必称了,你只管拿着这银子让外头小子跑腿,难道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敢吞了咱们院子里的银子?”
子夜点点她的额头道:“你不常碰银钱,可不晓得外头的小子胆子大着呢!为了半两银子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做。”
然后一边称银子一边道:“二十七两八钱一分——也不晓得够不够。若是多了,外头的小子吞下个一钱两钱的自然不算什么,只当是跑腿儿的使费了。就怕到时候银子不够,再来问咱们要,倒像是咱们没见过世面,脸红不脸红。”
站在门口的一个妈妈几乎笑得打跌,远远道:“姑娘还是拿那个十两的银锭子罢,这外头清漆能有多贵?只看咱们的家具就是了,就是最上等的也有数。二十几两银子能买不错的了,只是这钱多付在木头和工上,这清漆只要不是一桶桶要能值多少?”
子夜和鸢尾脸上一红,便拿了那个十两的银锭子。找了管着外门的妈妈,托付给了外头的小厮。外头的小厮竟是人人争抢这个活计一般——本来就一个个把内院的丫鬟当作是仙女一样的人物,心甘情愿替她们做事。又有这件事是给了银子替大小姐办的,中间也就有油水可捞了,这样的活儿谁不争抢?
等到下午间,果然就有个婆子送来了四五样清漆,每样都装了几斤的样子。祯娘是满意的样子,先让人把这些放在外头杂物屋子里。又问道:“外头那些做胭脂水粉的都用些什么颜色?”
红豆最知道这些,立刻扳着指头道:“那也有许多,螺黛的青黑、额黄的黄色、还有胭脂的红色——这红色还有许多不同的,依着深浅来分的。我记得做花钿还有蓝色、紫色之类格外艳丽的。”
祯娘听她说,又想想自己曾经化妆用过哪些,便道:“那咱们有多少——我记得咱们常常自己做一些玩意儿,那就应该也有这些颜色罢。”
红豆道:“确实是有的,平常都收在巷子里头,姐儿要的话起出来就是了。”
祯娘心中有了主意,道:“你们再让外头的小厮跑一趟,去那些染坊里,把他们染布的颜料各种颜色都买齐全,我自有用处。”
底下的女孩子如同云山雾罩,不过自家小姐的话,只管听从就是了。直到第二日,祯娘不止把做化妆品的颜色找了出来,还把自己画画和染坊里的颜料都找了出来,全都放在自己院子廊下。
祯娘只拿了清漆和各种颜色调和,觉得不错的就给丫头涂抹在指甲上——她们这才知道祯娘是要做指甲油。一个个都兴致盎然起来,要知道原本的指甲油可没得这样多的颜色可选。
祯娘亲自上手过一回,只觉得用这清漆做底,加上颜色等,或者当作油漆装饰家具是不成的,毕竟这颜色能不能持久,或者是否足够匀净都是存疑的。但是用来涂抹指甲是绰绰有余了,毕竟指甲在方寸之间,指甲油又是常常换的,自然不讲究这些。
玩到后头祯娘反而不再上手,只在一旁沉思。等到回过神来,小丫鬟们手上颜色各异,有些还弄到了裙子上头。祯娘哑然失笑,觉得这个也有些不好,只是不晓得该如何避免——如果要把这个指甲油当成一门生意的话。
等到第二日,祯娘叫来了苗修远、刘文惠、宋熙春三个,把新做的几样指甲油里眼色最满意的放在他们面前,道:“这是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