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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太仓去玩儿去!”
说起来也是可惜,来了好几日了,家里一直在各处应酬,竟没有把这驰名天下的苏州太仓好生逛一逛!今日趁着机会了,洪钥自然要无拘无束好生做耍一回的。因此调动家里上下行动起来,准备着出门。
这一日的功夫并不能满太仓都玩儿遍了,最终洪钥的打算是先到苏州名楼吃饭,然后再去这边最大的街头闲逛,无论如何买东西还是让人愉悦的。至于旁的名胜古迹、新奇去处,等到明日后日再说!
吃饭倒只是小事,就算这苏州酒楼做的再好再精,也没有到让洪钥都啧啧称奇的地步。后头逛太仓街头才是重头戏!这时候苏州引天下风气,凡是美器好器都是出自于苏州,而贩运到外头的到底和本地有不同。
这些东西里面还有许多名品,俱是名家绝技。譬如陆子冈之治玉,鲍天成之治犀,周柱之治嵌镶,赵良璧之治梳,朱碧山之治金银,马勋、荷叶李之治扇,张寄修之治琴,范昆白之治三弦子,号称均可上下百年保无敌手,实际上也是如此。
洪钥是见过好东西的,甚至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各样极品也见过,这些工艺上有一无二的东西也不少。然而这时候在苏州所见,也依旧觉得算是大开眼界,因此各处逛着,十分有趣味。
直到到了一家乐器铺子,这里的镇店之宝除了一架唐代时的古琴之外,就是一张张寄修琴。那张古琴也就罢了,洪钥家里还藏着好些古琴,其中名品也不缺乏,这张唐代古琴在她看来也不过泛泛而已。倒是那张寄修琴,十分有看头,真个技艺精绝,让她也是十分赞叹的。
因此拿了琴仔细相看——旁边是老板作陪。他们这样的生意人眼睛毒,平常往来的客人,只要打一个照面,就能估计一个大概。而洪钥这样的闺阁小姐本来不在他们最上等的客人之列,毕竟这些闺阁小姐出身再高,也少有手头现银甚多,可以做大笔消遣的。
而乐器这行当,有贵有贱,贱的这些大家小姐根本看不上,而贵的她们又没得本钱玩赏。心里有这一本账的老板和伙计,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实际里对这些客人是不大热情的。
然而洪钥一进来老板就知道有不同,看她行事风度穿戴打扮,必然是顶尖人家的姑娘。只是这样还不够,真正让老板殷勤起来的是洪钥身后家人抱着的一些盒子,其中有些盒子上自然标写了店铺名号。从这个就知道,这位小姐能花用的银子和一般小姐不同。
看着洪钥只看那账张寄修琴,老板心里既是笑,又是发苦。话说张寄修琴确实价贵,虽说备受追捧,想要真正高价卖掉也不容易。这时候看到一个十分舍得出钱的,可不是要发一笔财?
然而偏偏这又是镇店之宝,而镇店之宝往往具有招徕顾客的作用。平常说出去店里有何种名琴,也算是有面子。这时候可不是两难!既想赚这一笔,又实在是舍不得的。
洪钥自然不知道老板还有这样的纠结,她只是相当满意于这把琴。既然满意,那自然就没得说的了,她当即问价道:“老板,你这把琴估值多少?”
如今琴筝的行当,若不是一些古时名琴,一般来说在七八十两银子上下。其中好一些的有一二百两,差一些的有五六十两。但是名家之作又要另外算,譬如这张寄修琴,市面上是明码标价,中品就要三百两左右。
而洪钥看上的这一张,在张寄修的手艺中也算是上上的了,因此起码就要七八百两。那老板犹豫归犹豫,心底还是想做这一笔生意的,便立刻开价道:“小姐眼光真是极好的,这张亲在所有张寄修琴中也是上品了!这样的镇店之宝我们一般是不发卖的,但若是小姐诚心要,九百两银子便收了去。”
洪钥有什么不懂!她从小跟着祯娘耳濡目染,这些顽器估出个恰当的价格实在没有什么难的。因此一听就知道,这个价比市面上的价格略高——不过高的并不多,或者是为了之后讲价留出了一些余地?
只是洪钥并不是一个会讲价的,或者说她独自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不多。因此察觉到对方还算是实诚,价格也还算可以。便与身边拿钱的玛瑙道:“算账罢!”
洪钥在这边同老板交接,却不知道她方才试琴的时候正好被不远处正在选箫管的青年看了去——这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个书香人家出来,清清淡淡的罗衫,身上并没有什么如今城市时兴的男子妖冶装扮,只有一块温润玉佩悬在腰间。而这块玉佩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只有在真正的行家眼里才知道,这是价值不菲的。
平常跟着自家公子的小厮,略瞟了一眼就低头。他们这样的贴身小厮最是要机灵,看自家少爷的样子,只知道看人家小姐,这可和少爷平常十分讲究男女礼节不同。他也是一个即将娶媳妇的少年人,有什么不懂的。
这正在看洪钥的青年公子名叫桂敏,或者说天缘凑巧,他不知道,他家正想为他提亲的小姐,正是眼前的这一位——对于这提亲事,他是当作玩笑的。他所看到那周家正是烈火烹油,家里女孩子就是入王府做王妃都使得,他们家虽然好,却也实在不出挑。
所以就算是最近周家到了太仓,他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平日该如何读书写字,这几日是照旧。只是看到今日天气和朗,一时起了念头,便在外头看些文具纸张,逛到这乐器行,也不过是因为这里正好在文具店隔壁罢了。
然而世间真有这缘分,原本桂敏在婚姻大事上没什么想法,当家人替他定下的自然没有什么不好,因此从不放在心上。直到听到琴声叮咚,多看了一眼,然后就再不能移开目光了。
他以前自忖自己并不是一个酒色之徒,这是家教使然,也是他个性恬淡的缘故。然而今日才知道,他同别的男子没甚分别——只见了位小姐一面,就立刻想入非非起来,难道这不是好色?
然而他却没有在这上头纠结,只是洒然一笑,与小厮道:“你去暗自打听那位小姐是哪家的,得了准信我就去请太太上门提亲!”
第187章
正是午后的好时光; 难得这一日下午祯娘没的应酬; 可以好生歇一歇。便哪里也不去; 只在家里翻了翻小时候的东西,也没想到顾周氏之前提过的那个荷包还真是翻出来了,一时之间感慨连连。看了看才问身边一个媳妇道:“这个时候母亲在不在家?还是依旧出门去会友了?”
那媳妇听了立刻笑道:“今日老太太并没有出门; 只在后院里剪花枝。还叮嘱过我们,若是太太问起她来; 便让太太去到后院说话。说是有什么事与太太要说的。”
祯娘怔了怔,并没有多想; 只让人把翻检开的东西都收起来; 唯独那个荷包留了下来; 打算带着去到后院与顾周氏看一看——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为那一日的闲聊做一个结尾; 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了。
等到祯娘到了后院才知道顾周氏是有什么话与自己说,她到的时候顾周氏正戴着玻璃眼镜看一本册子。祯娘眼睛极好,隔得远了也认出那本册子正是苏州有意与周家结亲的人家的讯息装订成的。
顾周氏见到祯娘来到; 放下册子和玻璃眼镜; 笑着道:“你来的好!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各家走动,这些册子上的人家也见了十之七八了罢!既是这样,心里一定是有底的了,咱们再商量一番; 总之洪钥的婚事再不能拖了。”
这件事祯娘当然是一直挂在心里的,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用心。这个时候来商量,自然说的出许多来。于是接过顾周氏手上的册子; 一个一个地翻看,并轻声与顾周氏解释各家不同,有什么好的,又有什么不好的。
正说着,就有个小丫鬟上来道:“老太太、太太,大小姐回来了。”
顾周氏一听就笑道:“这个小泼猴,这些日子不用跟着你出门应酬了,可算是放了性子,整日出门玩耍也没个着家,不到晚饭前是必定见不到人的。也是巧了,我们商量她的终身大事,她就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洪钥蹦蹦跳跳就进了后院,直到快到祯娘和顾周氏跟前才缓了缓步子,似一个大家闺秀一样走路,真个裙角不动衣襟不飘!只是这如何瞒得过了解女儿,又眼睛尖的祯娘。
只是祯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女儿。洪钥是个十分机灵的,这有什么不懂,立刻十分安分起来。走到祯娘身边就抱住她手臂摇了摇,道:“娘,这些日子我可好生看了一回太仓,今日还买了几只风筝,我们自在后院放起来,好不好?”
风筝这样东西,一般都是家里人做,周家很有几个手艺精湛的匠人,专门给家里做些器具,其中自然也包括风筝。只是他们再能为,也不能什么都会做,外面到底有些稀奇手艺。这一回洪钥正是看了那些十分喜欢,这就买了回来。
祯娘看了看那几个风筝,并没有说这个,倒是旁边的顾周氏笑着道:“风筝可以等到明日再去玩儿,现下遇上了,正好有个事情你自己也该有些主意——你是知道的,我与你娘一直想着你的婚事,就这一回来苏州,其中也有这个缘故。现在这些人家你母亲都见的差不多了,与你来说,你看看觉得哪家更好!”
原本每一回说到这件事洪钥的作态都十分自然,她是真的不大上心这件事,这一回却是有些扭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了那本册子翻看了起来。
只是这册子她早就翻看过的,这时候哪能看出什么新东西!好在有祯娘在旁边指点,与她一家一家分说这些日子所见所感。她听了一会儿倒是兴致缺缺,直到祯娘指着一家人家道:“那桂家小公子你也是知道的,之前我中意他家来着,只是这一回我去他家倒有些犹豫了。”
说着就把那桂家小公子的姓名、长相说了说,然后道:“到了这边才知道人家真是年少有为,在苏州神童够多了,他也算是其中拔尖的一个。且性子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他家太太便罢了,正经当家主妇的样子,除了严肃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是他有几个婶婶,都是有些歪缠的。”
洪钥听到这位自己早知道姓桂的公子名叫桂敏,一下就不同之前了。后又听到祯娘的话,顺口就接道:“他婶婶有什么妨碍?若说是他母亲倒还好,多少和日子相关。换成是隔房的婶婶,要管他的事且差着一截罢!”
等说完这句话才发现母亲和外祖母都有些诧异地看她,要知道洪钥一惯不管这种事,最多就是祯娘和顾周氏追问的多了,顺口一句‘但凭母亲和外祖母做主就是了’算是回答。
这一回不只是仔细听了,竟还能说出一点意见。而这一件也不是顺着祯娘的话来说,而是反着来——这时候祯娘还没有多想,只当是这孩子总算上心了,女孩子么,临到快出门,再如何也会有些小女儿情思的。
只是她们哪里知道这几日洪钥的行踪,时不时就要与一个青年公子‘偶遇’。她不是傻的,偌大的一个太仓,她怎么总遇着他,必然是对方刻意要遇她才有这样‘巧事’的。
这样的行径,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对方是个傻的了!要知道若是女儿家也有些意思的话,这就是情投意合,什么都是好的。若是女儿家本没有什么意思,遇到这样的事只怕无感的要变成厌恶!
然而她扪心自问,这个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