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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了,倒真是不错。”
所谓大生意有主是真的,譬如说到棉布首推松江棉布,有泽被天下的说法。别处当然也有棉布,但都不会形成松江棉布那样的产量和市场。这时候要是有人有心花钱做出松江棉布的体量,做不到的!不是钱不够,而是松江棉布背后的势力能要你的命。与此同理,一样的还有茶叶、绸缎、瓷器、粮油,都已经被‘占山为王’了。
糖业后面当然本地东南豪商的影子,但大都是各家占了一点,算是庞大产业里的一点添头。就是祯娘真的一统糖业,或者给补偿,然后把糖捏在手中,或者任他们在她的开发里沾好处,总之强大势力的反弹是不大可能的。
祯娘点点头,指着面前一罐子白砂糖道:“困难和麻烦都是有的,什么生意没有呢。不过我心里有底了,原料有两个法子解决,一个是和甘蔗农收。我们可以和福建、两广甚至琼州的农民签订文书。甘蔗种植的时候下定金,等到甘蔗收获的时候付清货款,并且支付下一年的定金这还是我小时候想过用在茶叶、蚕丝上的主意,当年还是年纪小,现在才知道这些行当哪里好做,不过用在甘蔗上也很好就是了。”
刘文惠算是认可了这个,这种法子能够很快让生意挤进糖业,缺点在于这就是直接与其他糖商开战的意思这不就和每年丝商们收丝互相打仗是一个样子?说起来各大丝商之间都是生死仇敌呢!就算今年暂且联手,说不定明年就要互相背后一刀。
不过谁在乎,刘文惠满心漠然。生意场上向来胜者为王,大鱼吃小鱼是天经地义。如今的糖业里头没有大鱼,难道自家连这个也要顾虑?要知道和气生财是要分人来看的,两家‘门当户对’自然就是和气发财,不然你死我活,那就是让看客把钱赚走了。至于像一强一弱的,那当然是强者驱弱了,如果可以,独占的利润才是最大的。
“另一个就是学着西夷办甘蔗园,成本当然会更低,也同时能够更加稳定我们的糖业生意大家蔗糖来源都不稳定的时候,有甘蔗园就好像有根定海神针一样,稳当很多。”祯娘又道。
刘文惠围着糖罐子转了一圈,摸了摸新留的小胡子,疑惑道:“西夷的甘蔗园?他们还专门种甘蔗,就好像我们的桑园、棉田一样啊!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东家,事情很难办啊,最适宜种植甘蔗的这些地方哪里还有大片的土地,全都让人占了罢。”
祯娘从小抽屉里取出一本天下鱼鳞册,打开两广、福建等适合种植甘蔗的部分,与刘文惠研究道:“原来我名下在这里也有一些田庄,转做甘蔗园不是不行,不过数量不值一提,还是要另外想办法。琼州倒是好得多,那边虽然早就设立州府,却没有入一些老爷们的眼,好多还是荒地,打通了衙门就是随意圈地了。只是还要生地养熟,不能立刻种植。”
而且那边湿热,土人居多,要招大量甘蔗园工人的话只怕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少有人打琼州主意的原因之一。不过对于祯娘来说要解决也不算困难,一个是花钱招聘各地在家乡活不下去的灾民。人就是这样,再故土难离那也是活着的事。
唯一要担忧的是甘蔗园做几年后,积攒一点钱,这就要回家乡,那不是又要重来!对此祯娘的许诺不是提供更多的优厚待遇这是没有用的,钱给的越多,他们只是更早攒够回家乡生活的所需而已。
祯娘也不会学一些霸道的法子,她知道一些大豪商就常常用。譬如与这些灾民签订的是卖身文书,自由身都不是,自然万事不由己。或者与琼州的港口说定,不许这些人登船,这样总不能游回去罢。还有别的主意,多的很!挣钱到了他们这地步,心肠也就不能说多好了。
祯娘的经历特别,让她没有长成那个样子或者干脆说她这二十多年就是太顺遂了。万事皆如意,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好,在家的时候就算幼年失父,母亲也把她护的极好,长大后嫁人,也是上上签,让她一生周全。这样的生活,想要变得黑心肠也难了。
所以她只是筹划道:“到时候就与灾民们签订文书,除了说定的工钱,等到做满二十五年,还能得到二十五亩熟地,或者一百亩荒地。只要有了田地,不论是怎样安土重迁,这些灾民也会在当地好好生息了。”
甘蔗园的工钱也不过是按照一般工钱来,至多为了吸引灾民迁居高一点。积攒几年还要刨开吃穿呢,攒下来再多也不够在家乡置下多少田地。但是在琼州,这里的作物一年三熟,只要做满二十五年就能得到这样大片的田地,足够吸引他们在这里结婚生子安定生活了。不仅是他们会安心工作,他们的子孙辈将来起来了,祯娘就更不用愁。
另外祯娘还有一个主意,那就是聘请西夷人他们海外甘蔗园那么多,用的昆仑奴很多,但是他们本国人也不少。既然能受本国有钱人雇佣,不远万里去到荒凉的亚美利加,那怎么不能来大明,就算是琼州也比那边强得多罢!
这些人已经在甘蔗园做工很久,已经知道甘蔗园该如何经营,相比起只知道自家种植的普通农人,有自己强的地方。至于能不能雇佣到许多西夷人,祯娘是不担忧的,这件事通过花钱就可以办到了。
和往来大明的外国商人说定,为每一个人支付上船费用,再每人给予一定抽成,有得赚为什么不做?何况说不定他们还能两头赚钱呢!祯娘听武掌柜说过的,好多去亚美利加的欧罗巴人都是本国过不下去了,花光最后积蓄买下船票去往亚美利加。既然愿意花钱去荒凉之地,愿意花钱来大明不是当然的!
第137章
“方才奶奶还和大小姐念叨来着!可巧就来了。”几个穿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站在码头张望; 见到顾周氏连忙笑着迎上去,并回首与几个小厮道:“太太来了; 你们去家里告诉老爷奶奶!”
顾周氏原来是在金陵过日子的,也就是今年秋初看到祯娘的信件; 晓得女儿女婿要南来本来当相聚还要等些年头的,如今知道要南来,如何不喜!就算不到浙江,只是福建,那也比原来在太原好得多,至少她坐船也能一年见个两回。
有了这心思,原本还打算今年过年去一趟泉州与女儿女婿相见过年的; 却没想到祯娘后来的一封信让她措手不及。竟是让她这就搬去与他们一同生活; 她当时可是哭笑不得。女儿的孝心固然好,天下做母亲的一直被儿女挂念自然满心欢喜。然而想到女儿如今还没得一个儿子立身,总觉得后台不硬,以至于顾周氏不愿意女儿多一重‘不妥’。
只是随信来的还有几年没见的文妈妈; 她就是祯娘专门派来说服顾周氏的; 她太知道自己的母亲总有一些顾虑!就算祯娘信上说的再好,种种顾虑都打消了,顾周氏可能还是会裹足不前。这大概就是天下做母亲的了,只要想到儿女身上,总算不愿意有一点纰漏。
文妈妈几年不见,却没有显得老,这也是这几年省心省力; 并没有费多少精神的缘故。与顾周氏先叙了这几年的经历,最多的是顾周氏问祯娘这几年的生活信上写的好花好叶,没有熟人亲口说一说,顾周氏总是没那么放心。
毕了又多问了好些外孙女儿的事儿,她虽然是一直盼着祯娘生个儿子,却又与那些眼里只知道男丁的无知妇人不是一路!她那只是晓得世人是如何想的,纯是为了祯娘打算,其实外孙子外孙女她都是一样疼爱的。何况洪钥也是她唯一的孙辈,还没见过一面,如何不挂心!这些年每年都要送好多东西去太原,专门指明是给外孙女儿的!
等到文妈妈把这些说了个遍,便转而与顾周氏道:“太太心里不要犹豫,奶奶那里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我知道太太想的事儿,只是这些在奶奶身上都是没得的!太太或者还不信信上写的全部,以为奶奶有时候报喜不报忧,其实太太去看才知道,那还没能道尽!”
祯娘写给顾周氏的信里是如何说的,她只是照实说而已。只是她写的语气寻常,纯是有什么说什么,泛泛而谈,以至于看上去竟没什么实感。顾周氏这里看来。有些事情大概是真的,夫妻两个也确实很要好,但若说到了那样,那也是没有的罢!
然而这时候文妈妈来与她说,确实不同于信上写的,只是不是她以为的不到,而是远远超出。她不怀疑文妈妈会撒谎骗她,但还是疑惑道:“你不是与我玩笑罢,你知道那些信里写了什么?就是新婚的小夫妻也没有那个样子,何况这也七年上下了,正是倦怠时候。”
文妈妈笑道:“若是有人空口白牙与我说世上有那样的夫妻,我原是不信的。我见过多少‘有情人’也不过就是那样,真的成亲不消几年也就落到相敬如宾。这还算好的,男子辜负了的才是更多。红颜未老恩先绝,爱宠别的美妾才只是最轻的。可是看奶奶和老爷,那真是,那真是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说看他们两个平日就该知道世上真有缘分一说,有的男男女女就该是在一起,相配的很!”
这样说的不清不楚,顾周氏反而更在乎了,接着就问了文妈妈两人平常相处的种种琐事。等到一个下午过去,听到的比信里写的详细多了,完了顾周氏心里既是欢喜又有些不信。按照文妈妈的话来说,世上哪有那许多有情人成好夫妻,何况是好到这地步。
然而她知道,祯娘虽然可能报喜不报忧,但绝不会忍气吞声,至于文妈妈那就更不会帮忙为周世泽粉饰太平了。所以这些事情,那就是真的。祯娘日子过得极好是真的,周世泽是真心想接顾周氏去家里生活也是真的。
她思索了半晌,首先想到的就是祯娘还小的时候,时常就是母女两个同吃同住。那时候有多少她还念念不忘的事,现在想起来心头的是甜。对于这个女儿,顾周氏说放了多少心血都不为过,说不想念那才是骗人的。说起来只怕她想和女儿团聚的心,倒是比祯娘想要接她一起生活的愿望要强烈的多。
终于还是想要去见祯娘的,她这一生还有什么好牵挂?也就是这个姑娘了而已。至于其他的,对于这个守寡二十年的妇人,都不过是过眼烟云。于是最后她点头道:“于我而言,能够与祯娘团聚,就算是这辈子最后一点念想了。若是到时候还有麻烦,大不了我在泉州单开一所宅子,也就不算住女婿家了。”
听到这个,一惯不苟言笑的文妈妈却笑了,放下茶水道:“你又是说什么话!我现在看你全是羡慕。按我知道的,你还有多少事没做。最后一点念想?你等着吧,好生保养自己,将来奶奶生儿育女,就不只如今大小姐一个了,好多少爷小姐管你叫外祖母。然后繁衍绵长,还有曾孙这些,枝繁叶茂你不喜欢?”
顾周氏怔了怔,这些事情她确实想过,但是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想得少是因为怕想的太美,最后却大失所望。还是当年留下的遗痛当年祯娘父亲早早亡故了,她虽有几个钱,也有盛国公府庇佑,但到底孤儿寡母,心里忧虑女儿和自己的将来好久!直到家里渐渐越来越好,女儿出落的地上无双,这才踏实了一些。
然而过去的担忧不是过去了,只是中间经过许多事掩盖了而已,但终究存在在心里,时不时就要显现出来。这时候终于明白自己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