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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钦纳眉头紧皱，刚肃的脸颜上仍旧是一片冷峻的神情。
丘吉尔顿了顿，又道：“事实上，即便是此次扫荡德国巡逻舰队的作战，皇家海军也承担了相当大的风险。除了4艘旧式装甲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34艘驱逐舰和8艘潜艇之外，无敌号和新西兰号这2艘战列巡洋舰也将作为压轴兵力参与到这场行动中去；而一旦这两艘战舰不幸损失掉的话，我们在战列巡洋舰数量上对德国人就将再无丝毫优势！而这种灾难性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毕竟赫尔戈兰这个小岛就在德国海军老巢威廉港的家门口，德国公海舰队的堂皇之阵随时可能冲出港湾，并给予我方舰队以致命一击。”
“温斯顿，不列颠的荣光，如今就靠你来捍卫了。”阿斯奎斯见陆军大臣仍旧是一脸的不甘愿，连忙抢先一步打圆场；他凝视着丘吉尔的双眸，正色道，“这场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明白么？”丘吉尔面色肃然。道：“皇家海军不会让您失望。”
清晨，北海之上阳光灿烂耀目。将整片海域映照得波光粼粼，星点辉芒。惊涛轰鸣，浪花拍卷，激撞在一片高达60米的火红色岛礁上，登时炸散开万千白沫，水雾飞扬。
赫尔戈兰岛位于北海最南端，毗邻德国各主要港口和河流入海口，面积虽仅3平方公里，但其战略价值却是难以估量。1890年7月，德国政府与时任英国首相的索尔兹伯里侯爵签订了《赫尔戈兰岛条约》，以东非的一片数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为代价，换来了这座此前一直被英国掌控的“北方直布罗陀”。经过二十多年的建设，赫尔戈兰岛已经成为了德国在北海之上的重点要塞，岸炮、港口、兵营、工事一应俱全。大战爆发后，驻扎在这里的德国巡逻舰队每天都要出航巡弋，犁过茫茫北海，为德国大洋舰队充当最忠实勤恳的前哨。
此时，在碧蓝色的洋面中，一艘干舷低矮、体态纤长的鱼雷艇便喷吐着淡淡的青烟，以12节的速度进行着一天当中所例行的外海巡航。灰色的舰首舷侧处，“v…187”的舷号赫然在目。简陋搭建的飞桥上，一名年轻的军官正惬意享受着晨间吹拂的海风；那身蓝白相间的海军上尉军服，赫然彰显了他在这条船上所独一无二的身份。
作为德意志帝国统一后才兴起的武装力量，帝国海军没有普鲁士陆军那样绵长深厚的历史，因此容克军官团们在这支军种中所留下的烙印，便显然没有德国陆军来得那么浓烈。随着德国海军在最近二十年来的实力突飞猛进，大量平民出身的年轻俊彦投身到了这一象征着帝国未来的军队中去，为德国海军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时年27岁的西姆，便是姓氏前不带“冯”字的年轻海军军官的典型代表：从军官学校毕业之后，成绩优异的他在历练数年后便被任命为v…187号鱼雷艇艇长，成为世界第二的德国公海舰队的中坚力量。
虽然没能被分配到公海舰队的战列舰上任职，让自幼便对巍峨雄壮的战列舰悠然神往的西姆略感遗憾，但他却并未因此而对未来失去希望。当今的大洋舰队之父、海军元帅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便同样是从鱼雷艇艇长升到了海军国务秘书的至高神座；而他所掌握的力量，又何止是区区一两艘战列舰的阵容？
海风呼卷，浪花轻摇。伴随着那轮红日的逐渐升起，v…187号鱼雷艇很快便抵达了此次巡航的尽头。西姆长身站立，凝神眺望，眼见四周水天相接，碧蓝一片，殊无任何异状。他环视一圈，正欲下令返航，战舰侧前方约两千米处却突然冒出一条笔直的白线，直如飞鱼游弋，朝着自己这艘鱼雷艇急速怒射而来！
鱼雷！
见到这一情形，西姆周身寒毛尽乍；真要被这个东西给撞上的话，自己这艘标准排水量只有580吨的鱼雷艇将不可能有任何幸存的机会！电光火石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左满舵”当即从西姆口中怒吼而出；首次临敌的操舵兵闻言，顿时手忙脚乱地甩动罗盘，操控鱼雷艇进行快速转弯。纤细的鱼雷艇开始加速，并在海面上划过一道夭矫的弧线；由于轻量级鱼雷艇的高操纵性、以及鱼雷的发射位置距离舰艇颇远，最终这枚鱼雷在v…187号右舷四百多米外飞掠而过，距离有效命中相去甚远。然而饶是如此，西蒙仍是惊魂未定，被海风一吹，才发现背上凉飕飕的全是冷汗。他转头怒视，搜寻海面，果见一个猥琐的深黑色潜望镜正在波涛中若隐若现！
轰鸣巨响，光焰炽烈；在西姆满是怒意的大声咆哮中，布置在v…187号首尾的3门88毫米l42速射炮迅速调转炮口，雷鸣震吼，向着潜望镜所在之处快速射击。海中登时升起了一根根数米高的水柱。过不数秒，那根潜望镜便消失在了波涛中，再也不见任何踪影。炮弹零星撞落海面，水柱高窜，然而真正取得了多大效果，就连西姆自己都毫不乐观。
被英国潜艇这番偷袭之后，西姆果断不能令其从容逃逸；更何况英国潜艇一反常态出现在自己巡逻区的这一情况，本身也值得他继续深究下去。他立即发电报给赫尔戈兰湾内的指挥部，请求派遣更多的军舰前来自己所在的这片海域进行搜寻。现在时间尚属清晨，西姆完全有耐心等待这种水下航速不超过5节的英国偷袭者浮出水面。
过不多时，三艘舰影从东南面徐徐驶来，正是与v…187号同属第一雷击舰队的鱼雷艇。四艘舰艇合兵一处，开始向更西面的海域拉网搜寻而去。渐渐地，海面上雾气氤氲而出，可见度较清晨已经下降了许多；并头前行的四艘德国鱼雷艇中，相距最远的两艘舰艇已经看不到彼此的身影。为避免发生意外，西姆和几名鱼雷艇艇长在通过无线电联系之后，决定原路返回。然而当他们调头走了仅仅十几分钟后，一大群驱逐舰突然从茫茫浓雾中刺斜冲出；从外观上辨认看去，竟赫然是英国近年来才服役的“橡子”级和“阿克隆”级新锐驱逐舰！
原来，根据英国海军所制定的突袭赫尔戈兰湾的作战方略，他们是故意以潜艇为饵，将德国巡逻舰艇向西引诱；而后事先埋伏于此的英国驱逐舰再旋即高速杀出，给慢吞吞搜寻而来的德国舰艇一个大惊喜。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可谁料气候变幻莫测的北海偏偏在这个时候起了雾，一票英国驱逐舰包抄围冲而来的阵型和时机，登时就因雾中难以协调而出现了纰漏。而德国鱼雷艇们已经开足马力，从英国驱逐舰们的合围中冲出，正没命地往赫尔戈兰湾夺路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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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逃跑转进疾如风
“咻！”一发炮弹贴着v…187号鱼雷艇的桅杆飞射掠过，骤然撞在左舷数十米外的碧波中，惊涛炸涌，爆炸巨响宛若春雷绽爆。
干舷低矮的后甲板上，德国水兵正用舰尾那高低错落的两门88毫米火炮拼命还击着；每过数秒，便会有一发黄橙橙的弹壳从炮闸后方飞抛而出。然而相比英国驱逐舰们弹如雨下的炮击，德国鱼雷艇的这点抵抗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西姆略一数去，跟在己方身后穷追不舍的英国驱逐舰竟然有16艘之多，而除了这些驱逐舰之外，英国舰队中甚至还有一艘体型更胜一筹的舰艇；仔细分辨看去，当是标准排水量3100吨的“活跃”级轻型巡洋舰无疑！
v…187号的舰桥内，头戴耳机的德国通讯员满头大汗，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赫尔戈兰湾和35海里外的威廉港发出警报。在电报中，这名通讯员如实报告了他所见到的英国舰队阵容，即1艘活跃级轻巡洋舰和16艘驱逐舰。然而事实上，这仅仅只是英国人派来撩拨德国赫尔戈兰岛巡逻部队的开胃小菜，包括5艘战列巡洋舰在内的英国大部队还在后方待机而动出于谨慎考虑，英国大舰队司令杰里科上将充分利用手中职权，在行动即将开始之前令戴维？贝蒂中将率3艘战巡作为压轴支援，这使得此次行动中的英国战巡数量由远来的2艘骤然激增至5艘。目前，贝蒂已经和无敌、新西兰所在的k舰队会合，随时准备杀入赫尔戈兰湾。
炮火呼啸。接连飞撞在德国鱼雷艇周围。继而轰鸣叠爆。水浪飞窜。与德国轻型舰艇注重雷击的设计理念不同，英国设计师们更喜欢在他们的护卫舰艇上安装更多的大炮，以便能在和敌方鱼雷艇的常规对抗中占据优势。当前出现在德国巡逻部队面前的这两级英国驱逐舰，便都是根据这一理念而在1910年后下水的新锐舰艇：其标准排水量接近780吨，最高航速2728节，舰上装备2门102毫米主炮和2门76毫米速射炮，还拥有2具533毫米鱼雷发射管。相比于德国那只有3门88毫米火炮的580吨级鱼雷艇，这些英国驱逐舰的常规炮战能力无疑具有绝对优势。而那艘轻巡洋舰更是装备了10门102毫米主炮。其火力和德国鱼雷艇更是不处于同一个数量级！
一时间，几艘德国鱼雷艇宛若在沸水中航行：四周全是不断高窜的林立水柱，爆炸声浪此起彼伏，弹片横飞。见此情形，西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自己所在的v…187号鱼雷艇全身上下就没有哪怕1吨的装甲，如果一旦被炮火击中，那……
念头未已，一声比惊雷还要狂猛的巨响猛然从他双耳中怒贯而入，西蒙的大脑登时陷入了短暂的眩晕当中。船体剧震，一股蓬勃炎浪陡然从他身后轰然席卷。其整个脖颈后背都被这炙热气浪灼烧得猎猎生疼。西姆心中大凛，蓦地转身看去。只见舰桥左侧已经被削去了一大片，两名水兵倒在甲板上挣扎惨嚎。heat炮弹中装填的苦味酸炸药已经开始熊熊燃烧，黄绿色的剧毒烟雾正随着鱼雷艇的高速前行而向后丝缕倒掠；自从日本工程师下濑雅允于1891年制成第一款以苦味酸为主要成分的炸药以来，以这种物质为主要配方的炸药，即便是在二十多年后的海上战争中，其爆炸威力较后辈亦是毫不逊色！
“快灭火！”伴随着西姆一声焦急的怒吼，几名手持胶皮软管的德国水兵飞跑而至；银白色的水龙滔滔喷射，那恣肆奔窜的高温火焰登时为之一缩。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耳畔竟又接连传来两声惊雷爆响；西蒙骇然看去，只见舰尾和舯部已经是火海奔卷，缤纷碎片如暴雨激射，瞬间便有近十人被扫倒在血泊当中！
“哧哧！”眼见火舌舔舐，即将蔓延到位于舰体舯部的鱼雷发射管，大惊之下的德国鱼雷兵们连忙将其中一座发射管中的2枚500毫米鱼雷给射了出去。如果这种装填了195公斤hexanite烈性炸药的鱼雷在甲板上被引爆的话，这艘鱼雷艇也只有是从舯部断折、而后万劫不复这一种下场！惊魂未定的德国损管部队连忙分成三股，在浓重的黄绿色烟雾中，用泵机抽起的海水着力对三处着弹点进行弹压。少顷，一名水兵匆匆冲到舰首，向西姆大声报告损失情况：舰尾的士兵居所和舯部的海图室都被尽数毁灭，现场一片狼藉，万幸的是动力舱没有受到损害，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