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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这期间,百里菁忽然生了场病,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坏病,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百里菁想同先皇断了关系,不曾想先皇得了音讯,带着聘礼来了云蒙谷,打动了百里菁。两人是在云蒙谷l*q成了亲才回京城的,谁知百里菁随先皇回了京城才发现他在那一年里不仅登了基,还早已纳了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萧姒。
不过那时百里菁已经不计较这种事了,她病情日益严重,生下慕云期后几近油尽灯枯。百里尧将她从京城接回来,见了老谷主最后一眼,人就没了。
百里芜听了这一段往事,很是唏嘘。想来慕云期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也是百里菁的意思,不至于让他早早知道自己一出生就没了亲娘。
“那咱们云蒙谷呢?”百里芜问师父,“咱们云蒙谷是因何没落的?”
“你百里菁姑姑是老谷主的独生女,她没了,老谷主心里伤心,也没心情打理谷中事务,便将谷主之位交给了我。”百里尧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师父的本事,打架还行,但根本就不会管事。谷里的人都不服我,又打不过我,于是一个两个的都走了……”
“你既不会管事就不要做谷主之位嘛,你这不是占着茅坑不……”话没说完,被百里尧瞪了一眼。
“老夫那时候已经在江湖上打响了名声,是云蒙谷最厉害的人,若是叫旁人做了谷主,老夫还不叫人笑话死?”
百里芜翻了个白眼给他:“那你就凭自己开心,把咱们云蒙谷给作没了啊?”
“怎么叫没了呢?”百里尧傲娇道,“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入咱们云蒙谷,老夫嫌他们资质太差,一个都没收。你是咱们云蒙谷的独苗,武功脾性都随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百里芜听了这话,心中高兴,凑过去给师父捶肩:“这倒也是,烂桃一筐不如仙杏一个,我就是那仙杏。”
百里尧拿筷子敲了她脑袋一下:“你还有脸夸自己是仙杏?你瞅你被人欺负成这个熊样儿……”
百里芜撇了撇嘴,委屈道:“那毕竟是太后,被陛下当成亲生母亲依赖了那么多年,当着陛下的面,我能动手打她么?”
“还是功夫不到家。”百里尧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摞书来,“这几天把这些秘籍都看了,上面会教你怎么做到伤人于无形……”
“还有这种秘籍?”百里芜欣喜地接过来,一边翻一边说,“师父你咋不早点拿出来,我瞅瞅这都是啥好秘籍……欸?《骂人秘籍》、《如何骂人不吐脏字》、《一刻钟教你学会如何骂人》、《泼妇骂街金句》、《论如何怼死人不偿命》、《怼人一时爽,一直怼,一直爽》……”
这都是些啥?
师父将她连人带书推出去:“赶紧去看,要做到倒背如流!背不下来不要见你师父我!”
京城中,皇宫内,御书房里的折子堆成了小山,慕云期坐在小山旁边发呆。
距离百里芜出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百里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派去云蒙谷打听的人也一直未回。
这半个月他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迅速消瘦憔悴下来,黑眼圈,青眼袋,嘴唇泛白,两颊凹陷,头发一抓掉一把。
那晚在寺庙听闻百里芜坠崖后,慕云期跟着侍卫们亲自到崖下找过,下面有一棵断了枝节的大树,说明百里芜很有可能是落在这棵树上。树下没有百里芜的身影,说明百里芜应该还活着。
以百里芜的身手和眼力,她是不可能自己不小心失足坠崖的。白敛后来也同他提起过一件事:“阿芜坠崖的时候,属下大概离她不远,好像听到她还喊了一句话?”
“什么话?”
“属下也听不太清,她好像问候了一句属下的大爷?”
如此推算,莫不是百里芜坠崖之前,同什么人在一起?
慕云期一面命人接着寻找百里芜,一边开始调查太后。
虽说那晚太后那一番话叫他一时头脑发热信了,可待他冷静下来,却是越想越不对。
那晚对他冲击最大的,莫过于他并非太后亲生这件事情。
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道百里菁这个名字。回宫之后太后便命人送来了密卷,他在上面看到了百里菁在皇宫待的那一年多时间的记录。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为何皇兄出事后太后会疏远自己,甚至胡思乱想以为对方要害的人是自己。现在他明白了,太后伤心的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出了事,而非亲生的却安然无恙,心中不平衡罢了。
关于为何要隐瞒皇兄还活着的消息,太后后来解释说是为了保护慕云铭不再受到伤害,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挖个密室将皇兄藏起来也是可以理解,但是为何密道的另一端连着太师府?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问太后,他想看看太后会不会主动同他解释,可太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为了避免自己不在宫中时,太师府的人会照顾慕云铭,现在想来也确实不妥,所以当下便命人将通往太师府的那条通道堵上了。
再者说回那群自称“云蒙谷”的人,他们早不报仇晚不报仇,恰好赶在他刚发现皇兄存在这个时候困住了太后。虽说那时百里芜同他们站在一处,可怎看都觉得百里芜当初对那群人满满的抗拒。
况且以百里芜的身手,她完全可以在他带着侍卫进去之前溜走,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
慕云期越是回想,越是后悔自己当时居然怀疑百里芜,她当时那般委屈与无助,那么骄傲自大的人在他面前落了泪,自己居然不肯相信她,他脑子是灌了浆糊了么?
枉费她那时还真情实意地保护他:“以后有我罩着你,就是来一百个刺客来也不怕。”
御书房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外面传来白敛的声音:“陛下,去云蒙谷打探的人回来了!”
慕云期一下子抽回思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那厢常公公见状,赶忙去开了门,让白敛进来。
慕云期免了白敛的礼,急切地问他:“可打探到什么情况?”
白敛面容颓唐,胡子拉碴,这几日一直在外奔波查找百里芜的消息,日子过得也着实煎熬。今日好不容易盼回了去云蒙谷的人,可那人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如他所愿。
“陛下,”白敛失落道,“云蒙谷地形复杂,派去打探的人找了许久才在谷中深处找到几间茅草屋,可里面已经空了。看那摆设物件,里面的人好似刚离开没多久……”
白敛想着,会不会是百里芜确实已经回去了云蒙谷,但是却不想见他们。知晓有人前来打探,便躲走了。
他不会真的失去百里芜这个朋友了吧。
慕云期听罢,眸中刚燃起的希望便被浇灭了:“朕让她失望了,她定是不想见朕了……”
这时候的慕云期和白敛哪里能想到,熟背了秘籍的百里芜,带着自己护犊子的师父,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回京的路上了。
受了不白之屈,可没道理不讨回来的!
第26章 重逢(捉虫)
白敛还告诉慕云期一件事;他派去云蒙谷的人;在那里遇到了另一批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看起来也像是在找百里芜师徒俩。
那些人是谁派过去的不好说;但是白敛猜测应该是太后,只是他没有证据;所以只是同慕云期陈述了一下事实;让慕云期自己有个思量。
慕云期何尝不会联想到这件事是太后指使人干的,先是百里芜莫名坠崖,再是云蒙谷的那些人,分明是要置百里芜于死地的。
倘若那天太后说的话都是真的;太后与云蒙谷有那么大的仇;她真的是无辜的么?
整件事情透着一种古怪;可一时又找不到突破口。
太后那日在寺庙中受了剑伤,且惊吓过度;这些日子一直在寿康宫养身子,慕云期心中虽有许多疑问;却也不好一直过去扰她养伤。
而太后又以宫人伺候得不妥善为由,将李嬷嬷从永巷中召了回来。
慕云铭被太后从密室中接了出来,慕云期带着太医去看了几次;太医说伤在头部;虽有苏醒的可能,但却说不好到底什么时候会苏醒,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这一辈子都睡过去了。
萧秋雨进宫过几次,去寿康宫看看太后,然后会依着太后的意思,再过来看看慕云期,顺便做些吃的喝的送过来。
她每次做的分量都很大,慕云期本就没什么胃口,她做这么多自己也吃不了,于是每次都让白敛帮着解决了。
次数多了,慕云期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敢情萧秋雨一开始就是为了通过他的手转送给白敛的。
这一天,萧秋雨又过来了,身边的丫鬟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慕云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指了一下白敛的方向:“朕没胃口,你直接给白敛吧。”
哪知这次萧秋雨却将食盒中的食物端了出来:“醉仙楼是京城中最好的酒楼,前几日新来了一个厨子,上了一道新甜品,叫红豆酒酿小圆子,可好吃了,表哥你尝尝……”
说着给慕云期盛了一小碗出来。
慕云期不好推却,便尝了一口:红豆入口即化,小圆子糯滑弹韧,带着淡淡的酒香,味道确实不错。
美食的味道在舌尖打了个旋儿,心头的苦涩又涌了上来。慕云期瞅着眼前这碗甜点,想着若是百里芜还在这里,她定然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陛下,今日为了买这道甜品,我排队等了许久。”萧秋雨忽然压低了声音,借着弯腰收拾食盒的机会,小声说道,“我今天在醉仙楼好像看到百里侍卫了……”
慕云期已经,险些将手里的勺子掉了下来:“你看清楚了吗?是她么?”
“看着很像,面容也像,身形也像,她买了两份甜点……”
慕云期欣喜地搁下碗勺:“多谢表妹,朕一会儿亲自送你回太师府。”
萧秋雨看到慕云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也放下心来:“劳烦表哥了。”
很快,慕云期叫来白敛,换了便装,以送萧秋雨回府为由,乘着马车出了皇宫。
李嬷嬷打听来这个消息,赶忙去给太后报喜:“太后,陛下和萧姑娘的事情,想来是能成了。萧姑娘听太后您的吩咐,这段时间常常往陛下的行宫里跑,您瞧,陛下这不就被萧姑娘打动了么,今日亲自送萧姑娘回府呢。”
太后听了,心中十分高兴:“那百里芜果然是个碍事的,没了她,皇帝才看到秋雨的好。”
李嬷嬷心中始终憋着一股对百里芜的恶气:“那丫头一身的江湖草莽之气,陛下先前对她也只是一时的好奇罢了。现在陛下信了太后您的话,定然厌恶极了那丫头。”
太后沉吟道:“皇帝现在信不信哀家的话还不好说,不过到底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他有多少本事哀家是知道的。这件事就算他再如何怀疑,也查不出什么来的。日子久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李嬷嬷又说起另一件事来,担忧道:“太后,去云蒙谷的人回了消息,说找不到那丫头和她的师父。太后,您说那丫头以后会不会回来找您的麻烦?毕竟她武功确实很厉害……”
太后冷笑了一下:“武功高又能怎么样?这几日哀家会同皇帝说说,用保护铭儿的名义,在寿康宫多安排些侍卫,趁机把洛河他们调进宫里来,以后也方便行事……”
关于那天晚上白云寺发生的事情,萧秋雨也大概听说了。她一开始是站在太后这边的,以为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