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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麾下的众将早就知道夏军会攻城,所以早早地就率领了兵马,守御四门等候着。如今听到了擂鼓声、号角声大作,一个个都从昏昏欲睡当中清醒过来。
南门楼。
梅夏登城望去,只见夏军兵漫山遍野,不见尽头。梅夏随燕王攻打朝歌的时候,早就见识过夏军的厉害。只不过,哪个时候他们是攻城者,而夏军是守城者,如今换过来罢了。夏军里有许多能征善战的将军,所以梅夏绝对不会对这些人掉以轻心的。
久在军中的大将军,面对敌人的攻城,自然知道敌人是如何运作的,而且这些日子的空挡,也让梅夏早作了准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将士们居高临下,一一破解。
这一战持续到日落西山,夏军已损折了二千余人马,但兀自前仆后继,奋勇抢攻。
这次夏军只在东、南、西三门攻城,唯独北门不攻,这也是战术上的围三缺一的方法。不过在北门防守的大将军王猛可不会掉以轻心,要知道敌人常常会玩声东击西的把戏,一旦自己掉以轻心,那么就会着了敌人的道。
“大将军,这狗皇帝,围攻其他三门,却唯独不敢来攻打我们北门,你说他是不是害怕了我们?”王猛身边的副将忍不住说道。
要知道看到其他三门都有战功,唯独自己这里没有看到任何敌人,不少士兵心里都已经开始骂娘了。
这帮兔崽子心里想什么,王猛哪里不知道?要知道杀了一个敌人,砍下脑袋就是一个军功,要是能有十个敌人的脑袋,那就可以有一壶好酒、一碟烧肉,外加官升一级,这样的利诱,他们哪里不想拼命?
“老子比你们还生气,可是我们的职责是守好北门。你们把眼睛都擦亮点,万一敌人突然间攻城,万不可放过敌人。”王猛当下大声喝令道。
广宗城里中除了燕王的三万精兵,还有九万百姓,这些人就在前几日就知道一件事情。一旦城门破了,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施立平被赶出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他们知道此城一破,以刘平顺的性格,他们无人得以幸存。
何况燕王对待那些难民的手段,他们也见识过了,一旦他们不帮助守城,或者是心存侥幸,那么不待夏军进城屠城,就连他们能不能活过明日,他们也不知道。
因此无论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要帮助守城士兵们守城。年轻的汉子,要拿起武器守城,那些老弱妇孺则是挑土、担石。
一时整个广宗城的城内城外杀声震动天地,空中箭矢飞来飞去,就像是秋日飞蝗。
燕王身穿铠甲、手执长剑,就站在南门在城头督师。他的身躯挺拔、英姿飒爽,就像是一座让人远望瞻仰的丰碑一般。每一个守城的士兵看到燕王的身影,都会因为主帅和他们一同守城而消除心中的疲惫和不满。
夕阳落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的身体在晚霞光辉当中显得那么的璀璨。
城下的进攻逐渐的消减了。城头上的士兵,也因此得到了短暂的喘息。燕王看着城头上的士兵身上的伤、城下堆满了夏军士兵的尸体,城头在夕阳当中,呈现出了血一样的嫣红色。不知道这些嫣红是因为晚霞,还是因为士兵们的鲜血。看到这片嫣红,这片瑰丽色的夕阳,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实际上,他身为夏国的王爷,最不喜欢看到是自己人相互残杀,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看到就可以不看到的。
他走过去,将一个被箭射穿了胸口的士兵扶到了角落,那个士兵还有气,他当下就大声叫唤:“军医,快来,这个兄弟还活着!”
很快的,军队里的救护队就过来,将那位士兵抬走。燕王看着那个士兵被抬走,
就在燕王望着那个被抬走的士兵发呆的时候,突然间听得城下停止进攻的夏军大声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自远而近,如潮水涌近,到后来竟然是万人齐声高呼,真如天崩地裂一般。但见一把明黄色的龙旗高高举起,上书写着:夏。铁骑拥卫下青伞黄盖,一彪人马锵锵驰近,正是刘平顺临阵督战。
燕王在城头看着众人簇拥当中的刘平顺。刘平顺身穿一套明黄色的铠甲,坐在战车上,好不威严。燕王看刘平顺,刘平顺同样也看着在城头上站着的燕王。
“你终于来了。”燕王冷冷地看着刘平顺,心里暗暗说道。
夏国官兵见皇帝亲至,一时间士气大振,大声喝叫道:“踏平广宗,活抓反贼燕王!踏平广宗、活抓反贼燕王。”
黄旗挥动,战士们的喊声瞬间停了下来。他们的让出了一条道。军士兵推着皇帝坐着的战车上了前,手持厚厚的寒铁盾牌的战士们走到了战车前,将刘平顺簇拥在了中间。而刘平顺的两边,也马上调集了弓箭手,弓箭手瞄准的方向正是燕王所在的位置。
一时间形成了一道强有力的保护阵。
“刘平羌,你身为朕的庶出的兄长,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朕?你为何要背叛夏国?”在军阵前,刘平顺拿着长剑指着远在城头上的燕王大声质问道。
刘平顺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他身边的人几十个人齐声将他的话扩大了传开来。
“朕今日要替夏国的历朝的皇帝,要替祖宗收拾你这个无君无父的蛇胎逆种,为冀州死去的百姓报仇!”
“为夏国历代皇帝清理门户,为战死在沙场上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兄弟们,谁人看下刘平羌的人头,朕就将广宗城赐给谁,让谁当这个广宗城城主!”
随着刘平顺的一声令下,只见红旗招动,城下队伍分向左右,两个万人队冲上来急攻南门。这是皇帝的扈驾亲兵,最是精锐之师,又是迄今从未出动过的生力军。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想要要在皇帝眼前建立功勋,一时间数百架云梯纷纷竖立,夏军的官兵将便如蚂蚁般爬向城头。
燕王看到刘平顺这般厚颜无耻地骂自己,他当下冷笑地说道:“刘平顺,你既然来这里了,那么本王岂会让你白来?”
他当下攘臂大呼:“兄弟们,今日叫狗皇帝知道我们燕幽男儿的厉害!知道我们这些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男儿的厉害!我们不是叛军!我们是因为看不惯狗皇帝的贪恋、昏庸、卑鄙而不得不举旗救国的义军!我们才是正义之师!”
“邪不胜正!”
他这一声呼喝中气充沛,万众呐喊喧嚷之中,仍是人人听得清楚。
城头上士兵们苦战了一日,米水不进,早就疲累不堪,如今听到燕王这么一声中气十足呼叫,登时精神大振,均想:“这狗皇帝昏庸已久,这些年来,没少克扣我们的粮饷,不把我们当人看!今日须他知道我们燕幽男儿不可轻辱!”
“邪不胜正!死战到底!”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叫出来了这样一个口号。这个口号一喊出来,站在城楼上的士兵们大声跟着齐叫。
一时间,士气大振,各人出力死战。
但见夏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可是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攻城。刘平顺左右的传令官骑着快马奔驰来去,调兵向前。暮色苍茫之中,城内城外点起了万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刘平顺身边的几位大臣瞧着这等声势,心中波澜大作。
其实不少人看到士兵们死伤惨重,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只是皇帝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他们那里敢违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这样攻城,我们死伤太大了。”包恒终于忍不住了,他硬着头皮抱拳对刘平顺说道,“况且我们的士兵已经进攻了一日了,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我们……”
皇帝没有出声,皇帝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出声了。他冷笑地看着包恒说道:“包尚书,你是兵部尚书,难道不知道现在撤退,那我们之前的进攻,那就白费了?我们的士兵累,可是敌人的士兵更累!”
“李辰,你可知道,这样下去,我们夏军的士兵死伤多少?”包恒裂目看着楚风说道。他现在有些明白,皇帝的所作所为似乎和这个年轻人的挑唆有很大的关系。
刘平顺当下说道:“诸位爱卿休要多言!今夜,朕要连夜攻打广宗!”
“陛下……”包恒不能够说话了。
而萧寒则冷着脸看着面带微笑的楚风。
刘平顺身边的人有怯意,而燕王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怯意?面对源源不断攻打上来的夏军,燕王身边的心腹眼见守御不住,心中大怯,面如土色的奔到燕王身边低声说道:“王爷……王爷,这些夏军像是疯了,他们这样进攻法,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守得住啊!王爷,我们不如退吧!”
燕王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在守城到达最关键的时候,有人说退兵这样的话,他当下厉声喝道:“本王誓与广宗共存亡!你休要再言退兵,否则本王剑下不留人!”
燕王说着就把他手中的佩剑从腰间拔了出来。
另外一个心腹看到燕王已经动了杀机,更知道如果方才那个心腹所言的话让别的士兵听了,定然会动摇军心。要知道,在战场上,一旦军心动摇,那么整个战局就会瞬时逆转!他当下提剑上前,大声叫道:“兄弟们,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我们誓与广宗共存亡!”
“狗皇帝的士兵进攻了我们一天,他们也累了,也乏了,他们很快就支持不住了!杀!杀退这些狗皇帝的士兵,保住广宗!保住我们这些年捍卫的燕州,保护我们家中的父老、兄妹!!”
燕王也大声喝道:“兄弟们,再不死战,还算是甚么男儿汉?我们的身后还有我们的父母兄妹!一旦我们退缩,那么他们必然遭到狗皇帝的屠杀!为了他们,我们必须死战!必须死战到底!”
南门的士兵都是燕王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许多人跟随着燕王深入过匈奴的皇廷、杀过鲜卑、灭过乌丸,在他们的心中,燕王早就是他们的神。如今他们看到燕王如此神威凛凛的这么呼喝,齐声应是,各挺兵刃,奔到城墙边抗敌。
而大将梅夏更是大声叫道:“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一定要拼死守住广宗,灭了狗皇帝的军队!”
毫无疑问,这一场血战到底的战争,无论是谁先退缩,谁就是失败者。而燕王和刘平顺这两个人都不愿意当那个退缩者,因为他们不想当这个失败者。
也许在战场上,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可是有些失败却不能被允许,因为有些战争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战争,还是两个人的尊严和荣辱的战争。
“刘平羌!朕不会退缩!”刘平顺看着远处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喃喃地说道。他的眼神迸发出的杀意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寒冷!
而远在城门之外的燕王也感觉到了这股寒冷,他同样用坚韧的眼神回应了刘平顺的挑衅,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坐在人群当中的身影低声说道:“刘平顺,本王也不会退缩!”
第一百六十六章:斗将(一)
第一百六十六章:斗将(一)
有些时候,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因数可以逆转一场战争。就像是一只蝴蝶因为扇动了一下翅膀而引发一场风暴。
就像是一根稻草也可以压垮一匹骏马。
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承受的的限度,就像是战争也是一样的。
这场战争,无论胜败如何,必然是一场最为惨烈的战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