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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黎被气得面红耳赤,扬声怒喝,胸口起伏不断。
原本因害怕撞见不该撞见的,垂头缩脑小心候在门外的侍卫门,一听见殿下吩咐了这句,愣了愣,马上握住腰间的长剑便又准备冲进门去。
只是侍卫们的长靴还未沾地,耳畔却又响起一道凉凉淡淡,却不容忽视的嗓音。
“皇帝且慢。”
听见赵清颜的声音,十七也是一怔。
十七下意识蹙眉转过头去,刚想出声让赵清颜回被窝里躲着不要出来,却见她早已不知何时在自己身后,裹着锦衾斜靠在软枕之上。
此时,赵清颜面上已经大抵恢复了正常平静,与十七的视线对上,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目光便缓缓离开,再度落在榻边脸色阴沉不定的赵黎身上。
赵清颜这个时候竟是觉得,人还是永远莫要长大为好。便像是这赵黎,还是登基之前,半大孩童的模样,更加惹人喜爱一些。
赵清颜微微叹了口气。她见赵黎眉峰紧皱,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原地,深眸锁向自己这端,仿佛酝酿着风暴一般。
“皇帝深夜不在长宁殿好好歇着,特意折回本宫的锦绣阁所谓何事。”
短暂的静默之后,赵清颜轻轻启唇。
原本赵黎站在那里忍着不说话,便是想要听她亲口承认她的过失,这样他也许便会因为她这个皇姐的情面上,对她身旁犯下重罪的男人从轻发落。
谁能料想,等了半晌儿,等到的却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赵黎这个时候已经气极。
他怒目圆瞪,几乎用力十成的忍耐力,咬牙嗤道:
“若是朕不折返回来瞧上一眼,却是还不知皇姐虽被软禁在府内,日子过得可是滋润得紧呢。”
赵清颜自然听出了赵黎口中的嘲弄。
且不说别的,十七在她受软禁时,不经通报半夜擅自闯进来,行径已非孟浪两字可以形容。这个时候被皇帝撞见,她自是理亏。
赵清颜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嗓音淡淡道:
“十七知晓本宫被软禁一事,无视圣谕,擅自闯入,此时确实有些不太妥当。这也怪本宫从前没有仔细教过他宫中礼仪,皇上莫要见怪了。”
“若是皇姐也知晓他行径不妥,便该知道无视圣谕,按照宫中律法,理应处斩。”
赵黎嗓音转凉,他眸光锐利地扫向榻上的男人,再度对身后的手下厉声下令:“来人!都耳聋没听见朕的话吗,把这个男人给朕从公主的厢房拖出去!”
“在锦绣阁里,本宫倒是要看你们谁胆敢动他!”
赵清颜沉声开口,眸光冷沉地扫向望床榻逼近的每一个人。
虽说下令的是当今天子,但榻上,沉声呵斥的女人却是天子平日里最为爱戴尊敬的平阳公主。
再加上被那双泛着冷意,自带威仪的美眸一扫,纵然那几名侍卫个个生得人高马大,也情不自禁地身形一抖,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听哪个主子的话为好。
而那赵黎,见他身边的侍从听了赵清颜的一句话,便吓得垂头缩脑,竟是连他亲口下的命令也不去理会了。
赵黎紧捏着袖下的双拳,垂眸看着榻上的女人:“皇姐好生威武,便是朕这个做皇帝的,在你面前,都要承让三分。”
他顿了一下,忽然冷笑一声:
“朕的属下不中用,朕现下倒是要看看,在皇姐的锦绣阁,朕自己是否能动得了他!”
厢房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连那十七瞧见了也不禁剑眉紧锁。
他心下有些愧疚,不愿因为自己的关系闹得赵清颜同这少年皇帝关系闹得愈发的不愉快。
十七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一些什么,手上却蓦地传来一阵疼痛。他诧异地回眸,却瞥见赵清颜面色冷然依旧没有看他,搭在他手背的玉手却早他一步紧紧握了一下。
她不允自己说话。
便是这细小的一个动作,十七马上意会了赵清颜的意思。
他的嘴巴重新紧紧合上。
“皇帝莫要气恼。方才本宫的话自然不是同皇帝说的。这整个皇宫,甚至整个长安城都是皇帝你的,若是皇帝想要做什么事,或者处理什么人,本宫这一小小的公主,又如何能够阻止呢。”
落下这句,赵清颜缓了缓,掀起朱唇意有所指地继续道:“只是……只有这个人,皇帝若是一定要拿他制罪,本宫这里,倒是有一些难办。”
赵黎蹙起了眉,眉宇间有些不解。
“你便也瞧见了,本宫同这男人现下早已是这种关系。本宫对他极是心悦,现下本宫身上也许早已怀上了他的子嗣。”
这句话落下,神色大变的是两个人。
十七震惊地盯着赵清颜。她同自己虽说这些时日有了些亲密的举措,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有意逗弄于他,他实在承受不住时才会稍稍回应两下。
便是方才,两人衣衫半褪,却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又谈何“怀上他的子嗣”一说。
十七的心底满是疑虑,但碍于现下的气氛,再加上赵清颜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希望他出言更正。
他也只得将心头的困惑全数咽在嗓子里,沉默不语地继续坐在她的身侧。
而另一边,那少年天子听了亲姐姐的这番话,整个人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僵硬地转眸,怀着一丝希冀望向榻角男人的脸。见那人面上一片沉静,瞧不出半点情绪。赵黎的后脊渐渐泛凉,霎时间如遭五雷轰顶。
他方才明明便已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怎会想不到他们二人也许早已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他的皇姐貌美如花,这个男人又年轻气壮。难道他还能指望美人在怀,谁人可以坐怀不乱吗?
赵黎的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赵清颜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他溢满胸腔的怒火,霎时间泄了气一般,颓颓然再也发不出来。
他又能如何?
若真如皇姐所言,她的肚子里现下已经坏了这个男人的“野种”。他能将自己亲侄儿的父亲给杀了吗?
杀一个人是小事,他死后,旁人会怎么看她?届时全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
赵国身份尊贵,一人之下的长公主,是一个肚子里怀了野种的寡妇。
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好……好……如此甚是好极……”
赵黎气极反笑。
像是歇力了一般,赵黎立在原地,缓缓合起了眸子。
一旁离得最近的随从,眼见地望见皇上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深受打击的模样,忙伸手上前搀扶,却被赵黎一把挥下。
赵黎再度睁开眼,双眸发红地望着自己的皇姐。停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他的嗓音压抑晦涩:
“朕答应你不会动他,但皇姐要留他在身边的事情,朕是决然不会同意的。”
落下这句,赵黎又深深凝视了榻上的两人半晌。他抬起手,一旁早就侯着的随从马上上前扶持。
他只忽然启唇沉声道了句“摆驾回长宁殿”,便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夜,赵黎回到长宁殿中,长身而立,天都快破晓也不见动静。
再过两个时辰便要早朝,一旁侍候的宫女见殿下一夜未眠,恐其累坏的身子,便神色担忧地小心翼翼提醒赵黎是时候上榻歇息了。
能在殿前伺候的奴婢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嗓音极其轻柔,态度也恭恭敬敬地挑不出错。却也不知是哪里触怒了龙须,赵黎听罢,脸上霎时间如同染上寒霜一般。
就在那宫女还未缓过神来之时,只见殿下于自己眼前忽然抬脚,踢翻了脚边的案几。
果干小点撒了一地,白玉瓷碗破碎,噼里啪啦直响。吓得小宫女面色惶恐,泫然欲泣,再不敢多言半句。
次日下了早朝,百官散去,赵黎单独把慕容玉文留了下来。
赵黎坐于殿上,将一旁的执笔公公也一并遣退。当下诺大的宫殿仅剩下赵黎与慕容先生两人。
慕容玉文立在殿中,挑眉瞧着皇帝浓眉紧锁,将他留在此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下官斗胆请问,皇上将下官单独唤来这里,可是要谈论关于平阳公主的事宜?”
少年皇帝眉峰皱得更紧,他垂眸望向大殿之下,唇边挂着温润笑意的先生,不解道:
“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朕还未开口,先生是如何得知。”
慕容玉文闻声,又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下官并非料事如神。只是皇上这几日唤下官来,除了偶尔论几句镇州治水一事,其余的时间都在愁烦公主的事情。下官也便是因为此,大胆推断一番罢了。”
赵黎瞧见慕容玉文似乎早已摸透了自己的这点心思,当下也不掩藏什么了。他正了神色,沉声将昨夜发生的事,以及突然出现的十七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慕容玉文。
这玉文先生素来是皇姐的好友,宫中最了解她的人,同时也分得清事理颇具远见。在这件事情上,同先生商量对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那慕容玉文听完赵黎的话,沉默了半晌。许久,他再度抬起头,望向殿上眉目间尽是忧色的皇帝。
他问道:“此事,皇上自己是怎样看的?”
赵黎的脸色微微一沉。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他的目光闪动,沉吟了半晌,道:
“这事若是放在从前,朕决然会要了那人的脑袋。那个男人,胆大包天,不仅欺骗了朕,甚至沾染上朕的皇姐。皇姐素来言行端庄、识大体,与旁的那些整日行径放荡、败坏风俗的公主郡主不同,断然不能与随便之人行这档子苟且之事。”
他的眸光发厉,嗓音愤恨。却是在下一刻,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声音一下子又低了下来。
“但经过昨夜之后,朕也开始迷茫了。既然皇姐已同那个男人发展到这步。朕现下阻拦,是否已经晚了?若是皇姐当真怀了他的孩子,朕又如何能狠下心肠让皇姐作一个寡妇,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朕……朕也拿不定主意了,先生,你说朕应该怎么做是好……”
慕容玉文瞧见面前的人,满脸倦容,显然因某些事情烦闷,彻夜未眠,煞费了心神。
这番话说道最后,听在耳里,反倒更像是一人的呢喃自语了。
赵黎的神情困惑迷惘,这副模样倒是让慕容玉文回想起,当初还在学子监作赵黎的教书先生时,看见他为诗经的某一注解感到困惑,向自己虚心求教时露出的样子。
慕容玉文挽了挽唇角,望着他,意味深长地忽然道了句:
“皇上的困惑,想要解开,说难也难,说容易,找对了方式,倒也简单。”
赵黎一愣。
他琢磨了一下玉文先生话里的意思,正色道:“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皇上之所以今日为平阳公主的事忧心忡忡,便是觉得那十七出生低贱,这几年来无所作为,甚至与朝廷命犯还有过一些联系。这样的人,皇上是万不可能将其安插在公主身边。”
慕容玉文这话无疑说到了赵黎的心坎上。
皇姐的年岁在宫内待嫁的公主之中已算不小,先前还同那诸葛将军和离过一次。皇姐看人向来刁钻挑剔,若是她当真瞧上谁,那人的身份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