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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听说王妃娘娘从娘家带来的厨子手艺很好,您还是去尝尝吧。”初雪委婉地道,她不能那么直白地说,今晚你不能在我这里过夜,这样不但败裕王的兴,也伤了王妃的面子。
裕王想起若芙那张万年不变的毫无表情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烦乱,他从袖中摸出藏青色的手绢,擦着女儿口角流出的口水:“她过门也有一段日子了,厨子烧的菜我早就吃遍了,再说,她每天晚上都要画上几个时辰的画儿,我去了也是给她添乱。”
说完,裕王叫顺姐交给林嬷嬷,又对初雪道:“你去给我调醋,我可真有些饿了。”
第二天早上,采莲绝早就来到了正院。
风儿给她端了杯茶:“侧妃娘娘,您请坐着稍微等会,我们娘娘尚未梳洗好,等她用过早点,自会出来与您叙话。”
采莲点了点头:“劳烦姐姐回去禀告王妃娘娘,臣妾不急,请她慢慢用早点。”
一时,若芙梳洗完毕,只用了几口碗八宝粥,就来到了厅中。
采莲见她来了,忙站起身来请安,态度倒是从未有过的恭敬:“娘娘这么快就用完了?”
“陆姐姐今日起得好早,可曾用了早点?”若芙坐在上首的圈椅上,和颜悦色地问。
“早起只吃了半个包子,喝了一点茶,夜里睡不着,醒来也就没胃口。”采莲垂下眼睑,低声道。
“哦?如今刚刚开春,古人说春眠不觉晓,怎么姐姐反倒睡不着了?”
采莲牙齿轻轻咬住嘴唇,脸上现出尴尬之色,半晌方道:“古人还说过一句话,叫孤枕难眠,娘娘学富五车,肯定是知道的。”
若芙淡淡地嗯了一声,顿了一顿方道:“做女子的,从古到今都是这般,不是人力可以挽回,与其徒劳的伤春悲秋,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你看齐姐姐,每晚捡佛豆,抄佛经,不是过得挺开心的么。”
“娘娘,同样是女子,人同命却不同,娘娘到王府的日子尚浅,恐怕还不知道吧,初雪是永远也不会品尝像臣妾这般的刻骨寂寞的。”
若芙端起一杯茶,轻轻拿茶盅盖去撇茶水中的浮沫,一派气定神闲模样,仿佛这个话题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采莲有些急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初雪那双脚都蹬到她鼻子上去了,她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假清高模样,哼,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王爷的宠爱,真的不在乎能不能生出儿子!
想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在王爷心里,闲云阁的一碗辣椒油,就着包子,都比咱们这些人院子里的丰盛宴席要强!”
听了这话,若芙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这个陆采莲,可真是个是非精,这般明目张胆地挑拨她与初雪的关系,居心何在?借刀杀人?拿她这个主母当傻子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道:“初雪的厨艺天下无双,岂止是王爷,就连我,也是隔三差五的就讨要。”
“娘娘,我娘家有个小妾,被我哥哥收用之前,是个跑江湖的绳妓,就是能在一根悬空的绳索上跳舞的女子——”
说到这里,采莲撇了若芙一眼,见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心里也不由得窝火起来,只是话既然开了头,总不能半路上戛然而止。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自从那个女子进了我哥哥的后院之后,迷得哥哥神魂颠倒,一味纵容,弄到最后,嫂子和其余几位贵妾都受尽了她的窝囊气。最后我爹爹看着实在不像话,就做主把她卖给了一个富商做妾,唉!只可怜她留下的小闺女没有娘亲疼爱,我哥哥当日若不宠妾灭妻,那对母女也不至于有这么悲惨的收场。”
说完,采莲有些口干,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有些暗暗得意,她打心底为自己的口才喝彩,这番话是有理有据,证据生动,理由又是那么冠冕堂皇,你瞧,男人专宠某人,最后可是害人害己,王妃娘娘若是个贤惠明理的,自会醒悟;自然会劝诫丈夫,惩罚狐媚的小妾——这也是为初雪好啊!
若芙嘴角现出一丝冷笑,这陆侧妃说的话看起来是无懈可击,可是她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
再漂亮的借口,根子上依旧是借口,只不过挑拨的高明程度比起前面那几句,要稍胜一筹而已,看来,她脑子里的弯弯绕也就这几圈了。
跟这么又蠢又俗的人多说几句,都是在拉低自己的聪慧程度,想到这里,若芙懒懒地将茶碗往炕桌上一顿,伸手拈起一片藕丝糖来,边吃边道:“这江南的甜食,味道就是好,雨儿,送去给侧妃娘娘尝一尝!”
雨儿端起瓷盘,来到采莲面前,采莲无奈,只得拈起一片糖,假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多时,其余四位小妾都来到了正院。
请过安以后,大家照例七嘴八舌地闲话一番,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裕王昨夜留宿闲云阁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齐侧妃做惯了采莲的打手,积习难改,乘众人都在品尝藕丝糖,无人说话之际,笑着对初雪道:“初雪妹子,别人生完孩子,都要一下子老掉几年,你可倒好,这脸蛋白里透红,满面春风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初雪淡淡地道:“齐姐姐,我听说你近来一心向佛,日日捡佛豆抄佛经,这才是真正的喜事呢。”
“哦?妹妹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佛慈悲,教众生与人为善,姐姐受了佛法点化,言语一定越来越厚道的。”
说完这句话,初雪便不再说话,转了脸自去看悬挂在墙上的一副副画卷。
齐侧妃一时没回过味来,想了半天,方体会到初雪那婉转的讥刺,再想反唇相讥,却错过了接话的时间,众人的话题已经换了。
若芙有些意外地看了初雪一眼,倒是没瞧出来,这个乡野间出生的女子,能有这般涵养和心胸。
和她方才不理会采莲露骨的挑拨一样,若芙看得出来,初雪是不想拉低自己的品格,实在不屑跟齐侧妃一般见识。
不是对手的人,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必交手,赢了固然胜之不武,输了自然是面目无光。
今时今日,凭裕王对初雪的宠爱,又哪里是一个齐侧妃能撼动得了的呢。
想到这里,若芙笑道:“初雪,这墙上的画儿,你可喜欢么?”
“娘娘这一问,可把臣妾给难住了,臣妾也就是识得几个字,刚会写自己的名字,哪里懂得绘画一道。”初雪说的是实话,她只觉得墙上的山水花鸟画儿生动逼真,可是真叫她鉴赏。可就是外行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湘开口说话了:“王妃娘娘,臣妾小时候,也跟着老师学过几年画了,也曾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画得不错,可是跟着墙上的画儿一比,臣妾画的那些,可就只能称得上涂鸦之作了。”
若芙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笑:“墙上挂的这几幅,都是宋代崔白所做,自然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比的!”
高湘一脸恍然:“原来如此,臣妾见识简陋,让娘娘见笑了。”
若芙兴致勃勃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有什么好笑的,你学过几年画,那再好不过,我瞧你和初雪都挺喜欢这些画的,不如中午就留下来陪我吃个饭,然后我带你们去我的画房观赏一番,如何?”
第90章 相惜
若芙的画室,就在正院的西厢房。
初雪早就听人说过,这位王妃嫁过来之后的第二天,何姑姑请她捡视一下皇家赐给她的首饰珍玩,她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将单子塞给了自己的乳母董嬷嬷:“这些东西放进库房里就成了,姑姑办事如此老道,难道还会少了咱们的?何须检视”
说完,她又交代董嬷嬷一句,若有字画,一定要挑出来,即刻拿来给我看。
这件事情被府中下人传为奇谈,这样视珠宝为无物,却如此紧张字画的女子,实在太稀罕了,这位王妃娘娘可真不是一般女人。
雨儿拿着钥匙开了西厢房的门,几人还未进房,鼻中就闻见一股淡淡的异香,高湘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房里点的是什么香,可真好闻呢!”
若芙道:“这是江南特产的百合香,把它熏在画幅上,可以防潮防虫。”
说完,又示意雨儿将窗子全部打开。
二月虽然春寒料峭,可是上午的日头却足,窗子一打开,明亮的光线就无遮无拦地洒进了房中。
初雪一进房,就觉得眼花缭乱,只见四壁墙上,挂满了一幅幅画卷,有山水,有花鸟,有人物楼阁,房中除了窗前有一张紫檀木大书案及两把椅子之外,只有墙角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缸,缸中插满了画轴,多余的摆设一件也没有,这可真是一间名副其实的画室!
若芙上前几步,走到南墙的一副画前,用手摩挲着画面问:“你们觉得这幅画如何?”
初雪仔细一看,只见画中是一所宫殿,被云雾围绕,宫殿上方,是淡青色的天空,空中一群雪白的仙鹤展翅飞翔,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娘娘,难不成这就是宋徽宗的瑞鹤图?若果真如此,臣妾们今天可算是饱了眼福了。”高湘忙问。
若芙微微一笑:“这题跋上不就是宋徽宗的题字么,我这里可没有赝品。”
初雪虽然不懂得鉴赏画,但是读过不少书,当然知道宋徽宗瑞鹤图的珍贵,她没想到若芙的手里,居然会有这样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看出了初雪目光中的惊异,若芙主动解释道:“我家虽然略有些薄底,却也给不起这样贵重的陪嫁,实不相瞒,这是我和王爷初次进宫拜见皇爷的时候,皇爷赏赐给我的。”
高湘一听此言,心头不由得一紧,暗暗咬了咬牙。
她想,自己的家世背景并不比陈若芙差多少,若芙的祖父是皇爷的老师,可是她爹爹也是未来皇爷的老师,当年的陈皇后不也是以帝师之女的身份嫁给皇爷的么?
若是自己被封为正妃,那么眼前这幅无价之宝《瑞鹤图》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高湘又看了一眼初雪,每次一看见她,高湘立刻就会想起自己在张居正那里所遭受的屈辱和痛苦,过往几年里,那几乎要把她给逼疯掉的,爱而不得的强烈的恨意。
要不是有这个姓陈的女子挡在里头,自己早就坐上了正妃之位,想怎么折磨初雪泄愤,都可以随意。
初雪对若芙笑道:“皇爷出手果然大方,最要紧的是对了娘娘的脾性,若是金银珠宝,只怕再价值连城,也难让娘娘如此爱不释手。”
听了初雪的话,若芙心底十分舒服,这份舒服不是因为她话里凑趣之意,而是初雪眼神中流露出的认同感,她十分理解若芙对于画的痴迷,而这份理解,是若芙在王府中第一次感受到的。
于是她走到那尊巨大的青花瓷缸前,在那些画轴中挑挑捡捡了一番,随后抽出两轴;对两人道:“这两幅腊梅图,是我闲来无事的涂鸦之作,送给你们二人,挂在房中当个摆设吧。”
两人连声道谢,上前接过画轴。
初雪拿着画轴,回转身子的一刹那,突然看见东面墙壁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里,挂着一副画,画中的少女身穿藕荷色衣衫,挽着飞仙髻,手执团扇,正在扑打一丛芍药花上的彩蝶。
那少女眉目温婉,面容秀美,正是若芙,只不过,画中的若芙,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