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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那边的意思了。”
王妃答应了一句,突然想起一事,便问:“您素来对张先生最为倚重,怎么如今倒不跟他商量了?”
“哎,别提了,我倒是想跟他商量来着,可是他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如今还是在家将养着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利索。“裕王叹息道。
第41章 太后
因是正月里,张居正又一直告假,高拱也乐得清闲,便和裕王议定正月二十开课,
正月十九那日,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裕王破天荒地呆在空落落的正院,带起了儿子。
宝儿对自己的父亲向来亲密,如今见父亲居然抱着自己喂饭喂汤,高兴得小腿一蹬一蹬,还时不时地拿小脸蛋儿蹭蹭父王的脸。
可是裕王却有些无心跟宝贝儿子逗乐,一汤匙甜汤送过去,糊了儿子一腮帮子,却一点也没喂到嘴里去。
宝儿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裕王叹了口气,吩咐身边伺候的乳母:“带哥儿别处玩耍去。”
乳母抱走了宝儿,裕王独自一人枯坐房中,无聊之极,见罗汉床前的高几上堆着一摞书,拿起来一看,却都是些佛经之类。
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王妃十五岁嫁给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就像个老太太般念起佛经了,这样的日子,她不嫌无味,他看着都难受。
转念又想,到底是正室嫡妻,在这讲求正统的世界里,她生的儿子,就是要尊贵万分,光是宝儿一个,恐怕还是不够,得让王妃起码生出三个嫡子,才越发让朝中那些士大夫死心塌地拥护自己。
正思量间,耳畔突然传来王妃的声音:“王爷,您一直都在房里等我?”
裕王猛地回过神来,笑道:“怎么回来得这样迟?”
王妃点了点头:“今日皇祖母娘家的人也进宫给她请安,她和三舅奶奶聊得开心,我就在一边多候了些时。”
裕王嗯了一声,一边观察王妃脸上的神气,一边等着她的下文。
王妃看着丈夫眼神中的期盼之色,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道:“皇祖母还算是给咱们留了面子,等人都散了以后,把臣妾留下来单独说这事儿。”
见她是这般口气,裕王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皇祖母对采莲失宠的事情很不高兴,她要我想法子好好调度,务必让内院和睦,否则,若是闹出后院失火,争风吃醋的丑事来,那些拥立景王的大臣们,不知道又该怎么造谣生是非了。”
裕王目光一沉:“看来,皇祖母还是依旧坚持立我为储君啊。”
“可是,景王府里那些姬妾们,不是早就斗成了乌眼鸡了吗,怎么不见皇祖母训斥?“想起在慈宁宫里,太后居然对她说出了“妻贤夫祸少”之语,王妃就是一阵委屈。
裕王微微一笑:“那是因为,老四两口子只是个藩王藩王妃,而我们两口子是皇祖母心目中未来的一国帝后,所以就要严厉些。”
裕王妃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咱们的火候还是未到,是吗?”
裕王点了点头,又问:“皇祖母可有透露过父皇那边的意思?”
“皇祖母不曾透露,只是母妃在父皇身边的耳目给传了消息。”
顿了一顿,王妃方缓缓道:“据说,昨日陆老太君面圣的时候,提到采莲失宠,还掉了眼泪,父皇当时就说,乳母且放宽心,不过小孩儿家争闹斗气,待我把三郎叫来,说他几句,让他好好对待采莲也就是了。”
“这不过都是些场面话,关键是,父皇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气色如何。“裕王追问道。
王妃看了裕王一眼,脸色郑重起来:“父皇的神色,颇为愠怒。”
裕王的神情一窒,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王妃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放轻声道:“王爷从前宠爱采莲,臣妾心中多有不快,如今方知道,夫君是以大局为重,以往,是臣妾不懂事了。”
裕王见她这般说,便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也是个难得的贤惠人了,只是,咱们一家三口将来是一步登天,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全看父皇如何定夺,往后,我对采莲好些,你该不会难受了吧?”
王妃仰起头来,眼中含泪,颤声道:“为了王爷,为了宝儿,臣妾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第42章 跋扈
正月二十那日,青云阁正式开课了。
这日一早,裕王就在书房里等候二位老师。
高拱倒是早早地来了,只是张居正,直到日头升起老高,才缓缓走进书房。
裕王见他步伐虽然稳健如昔,可眉宇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之色,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问候:“先生的身子可大好了?”
张居正也不看他,只是微微点头,便在高拱身边坐了下来。
高拱看着张居正,想起自己的那个宝贝女儿年前年后总是爱往张府跑,说是认了张夫人做干娘,可是做爹的,焉能不知道女儿心思。
对于张居正这个后生,高拱打心底是满意的,此人聪明盖世,且性格沉稳,机敏果敢,绝非池中物,若是能有这样的女婿,日后对他那几个儿子的前程定是大有助益,说实话,便是女儿不钟情于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将她嫁给他。
奈何,自己平日明里暗里放出多次口风,这小子硬是装傻充愣,再加上他与女儿又是相识的,久而久之,高拱也就明白了张居正对女儿实无情意。
因此,他夫妻二人早就严禁女儿私自外出,尤其是去张府,女儿情怀受挫是小事,传扬出去,坏了名声,可如何得了。
可女儿自幼娇养惯了的,如何肯听他的话,这阵子又是屡屡出入张府,却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裕王今日的心情也算不得好,王妃进宫,让他明白了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终究还是没有扎下根须。
昨夜他辗转反侧,不知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是静静等待,还是再做出什么别的行动来争取
于是他开口道:“有件事情,烦请两位先生帮忙出个主意。”
张高二人互望一眼,都是静静地等待下文,师生之间,名义上是讲经,其实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花在对朝政和局势的分析上,尤其是在争取太子之位这件事上,裕王全然信赖自己的老师。
不过,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妻妾,裕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堪的,他轻咳了一声:“年前,我新纳了个李美人,因是新人,未免偏宠了些——”
说到这里,他偷偷瞄了一眼两人,只见高拱神色如常,张居正却是紧绷着一张脸,神情冰冷。
“所以,陆侧妃为此闹了别扭,跟她娘家的人诉苦,她的祖母陆老太君便到父皇面前哭诉,说我薄待了她的孙女儿。
“父皇对他的乳母素来爱重,闻言甚是恼怒。”裕王一口气说完之后,便低了头,只管拿茶盏盖子撇茶水上的浮叶。
书房里登时静默了下来。
高拱见张居正始终不说话,觉得自己有义务缓和一下气氛,便呵呵一笑:“王爷,不就是女人家的争风吃醋吗?都是小事情,您刚才也说了,陛下素来爱重自己的乳母,佯装发怒,宽慰宽慰老人家,也是有的,此事,不必太往心里去。”
说完,翻心一想,又补充道:“事情虽然不大,陆侧妃那里,王爷还是要好好安抚一番,陆家那母子俩,在陛下面前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忽视,若是陆家和您离了心,那景王可就有机可乘了。
“先生所言极是,我正打算好好安抚一下侧妃,只是,由此事便可看出,父皇对我之心,终究——哎,不知大事究竟何日能成。”
说到这里,裕王心头一阵焦灼,他放下茶盅,站起身来,在房里不停地来回踱步,见张居正始终一语不发,便问:“不知张先生有何高见?”
“臣以为——”张居正淡淡地开了口:“陆家既然把女儿嫁给了您,就已经和您栓在了一条绳上,您宠侧妃,他们固然要为您说话,您不宠侧妃,他们还是要为您说话。”
“可是,昨日陆老太君分明就是进宫向父皇告我的御状来着。”
“这不叫告状,这叫邀宠!”张居正的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冰冷:“不过,王爷若还是不宠她的孙女,陆老太君难不成还要将她孙女改嫁不成,所以说,只要他陆家的女儿一天是您的女人,无论如何,陆家在皇位继承的问题上都会尽力支持您的。”
高拱闻言,不禁暗暗摇头,忍不住插嘴道:“居正此言差矣!别忘了,陆家可不是只有侧妃一个女儿,听说还有三四位小姐待字闺中呢。”
裕王心头不禁微微一怔,立刻就明白了高拱话中的含义。
陆家之所以把采莲嫁给他做侧妃,为的不就是家族将来的前途吗?裕王若是现在都不买他陆家的帐,那还能指望日后登基了能对陆家多加照拂吗?
若果真如此,陆家完全可以再嫁一个女儿给景王做侧妃,极力扶持景王继位,反正他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女儿,也不会在乎多牺牲一个。
张居正言下之意,陆家疼惜女儿,投鼠忌器,裕王若当不成太子,采莲也会跟着遭殃。
然而,陆家若真是疼爱女儿的,就绝不会将她送给裕王做小妾!女儿,在家族利益面前,肯定是微不足道的。
想到这里,裕王不禁深深看了张居正一眼,眼前的老师自从那场大病以后,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于是轻声道:“两位先生所言都颇有道理,不过,后院不睦,争风吃醋恐怕也让人有机可乘,我冷落采莲多时,也该当好好补报。”
张居正冷冷地道:“王爷若真能不偏不倚,不让家世好的小妾仗势凌人,后院方能真正太平。”
裕王怔了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高拱心中暗暗诧异,张居正今日说话,又冷又冲,对裕王的话里隐约含着怒气,不知裕王可觉察到不曾,哎,这小子素来聪明,怎么今日却如此糊涂!
于是用手暗暗抵了一下张居正,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即笑道:“一个年都过去了,不知王爷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裕王正要答话,五福却突然走了进来,禀道:“王爷,闲云阁里闹起来了,王妃请您速速回去,”
“闹起来了?是初雪——是李美人闹起来了?”裕王皱起眉头,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张居正心头一颤,极力保持着镇静。
五福嗫喏道:“是——是陆侧妃娘娘带了人到闲云阁,要掌小月的嘴。”
裕王沉下了脸,斥责道“一个丫头的事,还巴巴的让我回去,王妃是不是也糊涂了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镇不住?”
五福低声道:“现在是李美人和陆侧妃娘娘顶起来了,王妃娘娘让奴才来请您。”
裕王心中更是恼怒,愠声道:“让王妃自己瞧着办吧,我现在没空去管这些事情。”
这时,高拱却劝道:“王爷,王妃素来稳重,此时特意请您过去,其中必有缘故,事关陆家,您还是亲自过去一趟为妙,天色不早,我二人也该回府了。”
裕王这才缓了语气:“让先生们笑话了,回头用过午膳回府吧。”
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路上,裕王问五福:“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给我听。”
五福舔了舔嘴唇:“是这么回事,今儿早上,抱月轩里的珍珠和闲云阁里的小月,在给各自的主子传早点的时候,在点心房里遇见了,然后,好像是珍珠对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