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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祺然似懂非懂,隐约觉得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夜已经深了,平时亮如白昼的长乐宫安静的诡异,只有寝宫处零星有一盏微弱的烛火。
除了守在围墙外的宫人,长乐宫中便只有他们母子。
萧祺然乖巧的跟着苏卿卿来到一处矮墙外,靠苏卿卿托举着爬上墙头。深夜时分,母子两人翻墙而出。
“母后,我们去找父皇吗?”萧祺然懵懂的问。
苏卿卿摇摇头,神色哀伤:“父皇已经不是你的父皇了。”
萧祺然不懂。
有巡逻的侍卫走过,苏卿卿慌忙带着他躲起。等安全后,才低声与他道:“然然,我们出宫去好不好?”
“去找外祖和舅舅吗?”萧祺然欣喜的问,他很喜欢去苏府玩。
苏卿卿眼眶通红,哑声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萧祺然不解:“他们去哪里了呀?姨母都好久没有来看然然了呢。”
“姨母……也不在了……”苏卿卿一想起苏府满门被灭,只剩下自己与萧祺然,便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怕被人发现,带着萧祺然往人少的路走。
宫门天亮才会开,她得带着萧祺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冷宫。
然而,她却倒在了冷宫门口。
果愁汁开始起效,小腹处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强烈,疼得苏卿卿站不起身。
“母后,您怎么了?”萧祺然担忧无比。
“母后没事……然然你听话,躲去里面。”苏卿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将萧祺然往冷宫里推。
废弃的宫门被一条粗壮的铁链锁住,露出的缝隙正好可以容纳一个小孩子通过。
萧祺然不愿意离开:“然然不去……”
“你听话!”苏卿卿第一次对他说重话,吓了萧祺然一大跳。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跟着苏卿卿在长乐宫被关了将近两个月,迷迷糊糊知道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却不是很清楚。
苏卿卿心疼他,匍匐着上前紧紧抱了下萧祺然:“然然……母后怕是陪不了你太久……以后的路,你都要自己走下去……”
“母后……”
“你听母后说,外祖、舅舅、姨母……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母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关……但你一定要活下去……”
剧烈的疼痛激出她一声冷汗,苏卿卿倒抽一口冷气,又对萧祺然说,“你身后是冷宫,是宫中犯错嫔妃被关的地方,是整个皇宫谁也不愿意涉足的地方。你进去后,不要听她们的胡言乱语,只要记住一件事……活下去……”
“父皇呢?”小小的萧祺然还记得皇帝对他的宠爱,“父皇说开春了就带我去骑大马。”
苏卿卿摇摇头,想起这个薄情的男人,眼眶通红:“不要再相信他,父皇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母后不在了,你以后只能靠你自己……”她流出血泪,推着萧祺然往冷宫走,“然然……活下去……找到机会就逃出皇宫……”
萧祺然一步三回头,他想要乖巧的听话,可又放心不下苏卿卿:“母后……你呢?”
“母后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强撑着站起身,望着萧祺然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母后没能保住父兄姐妹,但一定要保住你。你听母后的话走进去,活下去!别让母后担心,好吗?”
萧祺然哭着点点头,钻进了冷宫之内。
“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天亮之后想办法出宫,若是无法做到,就再等机会。不要再出现在宫里任何人的面前,你就当你也死了!”苏卿卿认真的嘱咐好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往回走。
小小的萧祺然站在高大的红墙下,看着她瘦削孱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流泪满面。
这一夜,漆黑的长乐宫燃起大火。
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天际。
寂静的皇宫一下子吵闹起来,所有人都忙着救火,可那场火像是浇不灭一般,硬生生烧光了整个长乐宫。
直到天亮前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火势才弱了下去。
事后,大理寺在灰烬中找到一具被烧焦的女尸,从身形等多方面判定这是苏卿卿的尸体。
盛宠一时的苏皇后,就这样陨落在一场大火之中。
五皇子萧祺然的尸体虽没找到,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跟着皇后被圈禁在长乐宫中,尸骨怕是早就被火烧没了。
直到一年后,经常丢吃食的御膳房发现有个孩子在偷东西吃。
第48章 萧浩言,去给七七跪下忏悔认错
太监们已经蹲守了好几个月;今日终于发现目标,自然全力追捕;同时也纳闷禁宫之中哪来的孩子。
一路抓贼,跟着他跑到冷宫附近才将人抓住。正要送去慎刑司,又遇见尚未离宫的宫琰。
宫琰认出太监手里那灰不溜秋的孩子是萧祺然。
他保下了萧祺然;正要跟他说话,萧祺然扭头又跑进冷宫之中。
尚未及冠的宫琰瞧着冷宫败落的门庭,毫不犹豫的翻墙进屋。
长期无人打扫的宫廷内弥漫着一股陈旧阴冷的气息,小小的孩子躲在无人踏足的废殿最深处;正迅速在啃着手上新偷来的烤鸡。
听到宫琰的脚步声;萧祺然戒备的抬起头。他扫了眼周围,没有找到退路,身子微微躬起;随时都会暴跳而起伤人而逃。
望着他冰冷的眼神;宫琰停下脚步。
萧祺然戒备不减。
“然然不记得十九叔了吗?”宫琰温和的问。
小孩子的记性很好;萧祺然当然记得,可他盯着宫琰没有出声。
宫琰在他面前坐下,又问,“怎么躲在这里?”
萧祺然仍旧不说话。
宫琰身后的木门被风吹动,寒风吹来;萧祺然连打三个喷嚏;随后抱着烤鸡飞一般逃走。
望着他的背影,宫琰长叹一口气。他褪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叠好放在原处,这才离开。
第二日;宫琰又去冷宫。
放在原地的披风已经不见,他微微勾起唇角,又将带来的吃食和衣物放下。
这里是冷宫中最偏僻的地方,犯错的妃子和管事宫人都在另一处,唯有萧祺然能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在这里进出自如。
第三日再去,东西同样不在,宫琰又一次放下新的。每次他带来的吃食都不同,时不时还会放些小孩子喜欢的零嘴。
约摸送了半个月,他留下了纸笔。再去之时,萧祺然没有躲着他,而是坐在原地等他。
“肯见我了?”宫琰挑眉问。
萧祺然犹豫着、别扭着,低低喊了一声:“十九叔……”
宫琰微微一笑。
当时宫中顾贵妃成为继后,其兄顾国良在苏家谋逆案中居功甚伟,一时风头无俩。
宫琰对苏卿卿的死有所耳闻,但他只是一个没有封爵的皇子,自身难保,因此也无法将萧祺然留在身边,更不敢暴露他还活着,只能将他继续藏在冷宫之中。
然而一年后,顾皇后发现了他们。
也是在那一日,宫琰饮下了他的第二杯毒酒。
可他命大,这杯毒酒与先前残留在他体内的毒素中和,反而延缓了毒素发作,使他苟延残喘至今。
他身份敏感,毒发之后惊动了皇帝。
宫琰至今都不知道皇帝当初见到萧祺然时的震惊是装的还是真的,也猜不透他当时是希望自己死还是希望自己活。
来送鸩酒的是顾皇后心腹李妃,事后被皇帝以假传圣旨、毒害皇子之罪处死。罪魁祸首顾皇后依旧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知是皇帝有意包庇还是真的不知。
萧祺然重新成为皇子,皇帝在同年为他赐爵、封为晋王,使得萧祺然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亲王。
处处都彰显着萧祺然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可那些年他与宫琰依旧是如履薄冰。
后来宫琰因为病情恶化被迫离宫,萧祺然没了人约束,开始一步步试探皇帝的底线。皇后就盼着他早日把自己作死,非但没有加以管教,反而暗中怂恿个不停。
这也就导致了萧祺然这些年来恶名昭彰。
过去的事不断侵蚀萧祺然的脑海,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站在长乐宫的废墟前,萧祺然又一次响起苏卿卿含着血泪的面容。
“不要再相信他……”
“父皇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萧祺然缓缓睁开眼,语气平静的诡异:“不记得了。”
皇帝不悦:“你如今对朕一句实话都没有了么?”
“儿臣说的就是实话。儿臣也很好奇,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萧祺然针锋相对的反问,这是他第一次质问皇帝苏卿卿的死因。
“你不是看见了?”皇帝瞥了眼烧焦的宫殿。
“当时所有宫人都被收入慎刑司,整个宫殿只有寝宫有明火,怎么会着火?长乐宫内外都修建有水池,不远处就是内宫河,这么多水的地方,烧起来后,为什么没人救火?”萧祺然连番发问。
皇帝冷着脸没有出声。
萧祺然又问,“是不是有人不想救?是不是本就想杀她,又不愿背上骂名,所以想烧死了最好,反正可以推说是意外?”
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皇帝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朕吗?朕是你父皇!”
萧祺然嘴角扯过一道讽刺的笑。
什么父皇,不过就是个当皇子时想要借助苏家力量夺嫡、登上皇位后又忌惮苏家势大,因而过河拆桥的小人罢了。
“我不明白这些年您为何一再问我有关母后的事。”萧祺然缓缓道。
皇帝望着面前的废墟,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年想必很多人都跟你说过有关她和苏家的事吧?朕知道,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可朕要告诉你,苏家谋逆是死罪,但朕从未想过要牵连她。朕与她是结发夫妻,清楚你母后的为人。”
萧祺然面无表情,皇帝的话他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当初苏卿卿就是因为相信皇帝会秉公处理,给苏家一个公道,才断送了最好的逃命时机。最后苏家没一个人能活下来,她自己也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而自焚火海。
萧祺然毫不怀疑当初若是没有苏卿卿当机立断的放火自杀,制造他也死亡的假象,他们母子俩也早就被一杯毒酒赐死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皇帝忌惮苏家势大,哪怕苏家倒台,还害怕隐藏在朝中的苏家势力会推举萧祺然这个苏家外孙上位,因此早早就要斩草除根。
两年后会认回他,也不知是真的对他们母子心生愧疚,还是担心被人说他狠毒杀子。
萧祺然早就看透他了,懒得再跟皇帝多说什么。在这里多跟皇帝说一句话,他都怕苏卿卿泉下不安。
皇帝自讨没趣,闷闷不乐的离开。
萧祺然独自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身,轻轻捻起地上焦黑的土,呢喃道:“母后,我娶亲了,叫顾七七。虽然是顾家的人,但是个很好的女孩,刚刚还帮我收拾了顾贵妃。小时候她就救过我,可惜这丫头都已经不记得了。您在天有灵,也保佑保佑她吧。”
烧焦的泥土从他指尖散落,萧祺然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再次像什么也没发生那般,转身离去。
由于顾七七刚刚“小产”,晋王府的马车破格停在了凤仪宫外。
萧祺然从长乐宫回来时,发现萧浩言还在。
他不想搭理萧浩言,越过他就要往里走,却被萧浩言喊住:“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七七站到你那头?还诬陷我母后?她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