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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江宁,也降为江六军副指挥使,暂留军中,戴过立功。
步实笃一点都不同情她的难受:“活该!”
月霜开始掉眼泪。
等她哭完,步实笃也骂完了,换了副慈父表情,软声道:“这半年就在府上安养吧。”
月霜委屈巴巴,揉眼睛说道:“爹,我想吃你做的荷叶蒸肉……”
慈父笑道:“等我得空了。”
他伸手揉着女儿的脑袋,女儿却忽然说道:“爹,你白头发又多了,我娘年底回来,肯定该……”
嫌弃吗?
步实笃手一顿,慈父样瞬间破碎,冷声道:“回府东厢给你留的有书,给我仔细看,三天内写万言品论给我送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点半左右。
第63章 有两个爹想打你
阿兰在殿内听何大人念叨后半年她必须要做的事务。
“公主仪礼安排在您今年生辰那日, 之后, 郡主的祭礼, 冬至祭礼,新年喜祝礼,春耕开年礼,诸如此类, 都在这张奏表上了, 殿下过目……”
时日久了, 阿兰听到殿下的称呼, 也不再说还不是了,习惯了就好, 反正她现在脸皮也厚了。
阿兰接过奏表, 何大人抽空喝了口茶, 顺了顺胡须,颤悠悠道:“殿下看如何, 这些不能再省了……”
阿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完全展开来比她双臂打开还要长的奏表,抬起头,艰难道:“何大人……”
何大人抢先道:“不能再省了!”
“不……我是说。”阿兰顿了许久, 低声道,“您下次写字,能否写标准些, 就……一笔一划,不要连起来。这……行吗?”
她聪颖机敏,虽不是过目不忘, 但学起东西来比常人要快,她用了一个月识字,两个月熟记,以为已经过了这道坎,不料到了昭阳宫,议政记录被步实笃当面说写字丑,拿到一些大臣们字体略潦草的奏表,一半都认不得,只能靠猜。
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阿兰勇于袒露自己的短板,索性将话说了出来。
何大人听到她的要求,愣了一愣,连忙放下茶,先跪地认错:“是臣思虑不周,奏表礼章本该字迹工整,臣知罪。”
阿兰身子往后靠了靠,别别扭扭道:“……你起来。下次……就按你说的来,工整点就是。”
“殿下,臣之要务……”
阿兰却摇头道:“太多了,祭礼去掉一个吧,冬至就不用了。”
“不可,不可。”何大人连连摇头,“冬至祭礼不可去,要替万民祭天,乞求来年……”
“没用的。”阿兰提笔,划去了冬至祭礼,并说道,“你知道我最烦的是什么吗?”
何大人闭口不言。
阿兰抬起头,压着眉头,似是咬牙说出的这句话:“我吃不饱的时候,那蠢皇帝还要祭天,我为乞丐时,他祭一次我骂一次,不仅我,南都的百姓除了达官显贵,又有谁不骂?我为宫女时,他祭天祭祖的时候,就是我不分日夜忙碌操劳连一顿饭都顾不上吃的时候。真要为百姓好,何必祭天,祭了天,天是能给撒饭还是能给撒钱?还有,什么为来年风调雨顺祭天……笑话,那狗皇帝每月都祭拜上天,照样涝灾旱灾轮流来,连海洲去年三月的大震你可知道?”
何大人从善如流道:“伪帝是伪帝,并非天命,他祭天自然无用,可殿下不是,殿下既是天命,祭天则会大不相同,此举意为安抚民心!”
阿兰生气了,她把奏表朝桌上一拍,怒道:“何大人这么说,是要把我逼到绝境吗?!若我祭天之后,来年有灾,有人饿死冻死,我是不是得从这椅子上滚下去,被你指着鼻子说也是个伪的?!”
何大人说话时并未思虑过多,这下被阿兰抓住纰漏,无言以对。
他本意并非如此,他自己想的,则是让这个小公主年末坐正了位置之后,轰轰烈烈摆场祭天礼给天下人看,一来是应天承命,二来宣扬礼乐,三来安定民心,宣告大宛有储。
只是……如今阿兰这么一说,看来这事悬了。
这个从民间寻回的公主,虽出身市井,开蒙不到半年,可骨子里却有一股天命不凡的狠劲。
她虽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份尚且未证,并不敢称公主,可实际上,她自己却默认了。
她不一样,可能从出生起,她就有萧王室的傲骨,尽管长于民间,身为乞丐,但她从一开始就未把自己当做普通人。
这是骨血里生来就有的一种傲气,虽活的卑微受挫,但这点与旁人不一样的底气,却半点由不得别人质疑。
龙有逆鳞,而阿兰的逆鳞,是旁人对她的不承认。
她怕。
她谨慎,她拒绝萧九对她的善意,并非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公主,而是怕。
怕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出身,天下人会不承认。
她不能送出任何的软肋,她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她不想被人不承认。
所以她让萧九去查,一定让他查,查到真正能让她心安的证据证明她的公主身份,她才可松口气。
何书瑜的那句话,无意中碰到了她的逆鳞。
之前的卑微,虽是她的奋而向上,摆脱过去的力量来源,但她并不愿有人一直提起。
这是她的痛脚,她隐藏起来,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脚。
何大人懂了,他告罪,并依照阿兰的意思,接受了她删去冬至祭礼的提议。
何书瑜心道:“她虽看起来好商量,也端着一副洗耳恭听愿闻其详的姿态,但心中却极其有主意,并不容反驳。”
阿兰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一直掩藏很好的自卑之处,闭目静神片刻,又软了语气,慢慢说道:“若我生辰那天接受公主金册,那生母的祭礼,就应办的仔细些,繁琐之事,还请何大人为我分忧,我是想,生母的祭礼与冬至相近,短时间内两次祭礼,太过劳民伤财,因而做此决定,还望何大人理解。”
何书瑜心里已揣摩出把这位小殿下的性子,捧奏表言谢,出了门,行了几步,风一吹,这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萧九和楼沁进殿时,远远见阿兰玄衣金纹,坐在案几后,一手托腮,一手翻着奏表,锁眉沉思。
楼沁驻足望着她,萧九轻声问道:“亚父,是不是很像?”
喜悦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楼沁说:“不仅相貌,风骨□□也颇为相似。恍惚中,老夫以为见到了双十年华的郡主。”
萧九激动地搓手道:“卿儿今年才十八,哈哈。”
“十八岁的郡主,比她要急躁几分,许是锦衣玉食长大,求功立业之心也更突显,我说卿儿像双十年华的郡主,这是好事。郡主双十之后,年岁渐长,心也沉了几分,心沉气稳,功已半成。主公,这是好事啊!”
“哈哈是呢……”萧九低低笑着,“青出于蓝,好事好事。”
萧九大步跨进殿中,喜滋滋叫道:“卿……闺女啊,爹回来了!”
阿兰被这声洪亮的叫喊吓的一怔,连忙站起,手忙脚乱,广袖带掉了桌上御笔,哗哗啦啦摔了一地。
她刚要去捡,旁边宫人就敛袖而来,阿兰怔怔站着,小声叫了句爹,声音轻的自己都听不到。
“主公。”她这样叫着,萧九依旧哈哈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一边说叫爹就行,一边给她介绍楼沁。
军中一切事宜,皆可向他请教。
阿兰看着这个白发老头,想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找出和楼玉的相似之处,可看来看去,只觉那第一眼就亲切的神态,或许有三分熟悉。
这就是楼玉的祖父。
她记得月霜说过的话,楼家直系曾有五个女将,孙子孙女七人,现仅剩楼沁和楼玉一个最老的和一个最年少的。
楼沁说道:“即日起,末将会严格教导殿下,还请殿下做好准备。”
阿兰郑重点头:“好。”
万月霜总算是应付了父亲,跑到西宫华清殿找步莲华。
轻手轻脚进了殿,却见步莲华躺在榻上,闭目锁眉,双手轻按着头。
万月霜过去,帮他揉着额头,问道:“疼了吗?为什么不戴白绫?”
“丢了。”
“……那就随便找一根戴上啊!”
“不想戴。”
“那不是要疼吗?”
“这些天好多了……”步莲华坐起来,转了转脖子,“就是傅青开的药有些苦,我这几日,甚是煎熬。”
万月霜幸灾乐祸:“哈!被人从中殿赶出来了吧!九伯父没打死你就算手下留情了!满肚子坏水,骗情骗爱,骗的自己什么都没了吧!哈哈,活该!”
步莲华不动声色戳亲妹妹痛处:“万八品校尉,此次有孕,一年内无法立军功,等你生完孩子,恐怕天下早已一统,你的名字,可能永远上不了乾元殿的功名墙光宗耀祖了。”
兄妹俩彼此沉默许久。
万月霜不甘示弱:“娘不要你了,活该。”
步莲华风轻云淡,笑:“爹是不是让你写万言品论?妹妹,十三本,哥哥看着爹挑的,都是精本,你可要好好用功,八品校尉。”
万月霜:“步莲华,我比你好多了!我再八品我也比你强,我有军功,你有吗?!”
步莲华忽然顿住,皱起眉,捂住心口,轻声道:“……好疼。”
万月霜吓的一愣,看他不似作假,连忙扶住他,慌张问道:“怎么了?又疼了吗?”
娘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哥哥为何无法立军功,他能活着已是大幸,自己却为争一时口舌之快,说出那样的话来。
月霜愧疚不已,正在懊恼,忽然听步莲华轻轻笑了起来,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怎么跟哥哥说话的,该罚。孩子几个月了?”
月霜捂着脑门,刚还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现在都叫嚣着要揍他。
她退后几步,掏出骨哨,说道:“步莲华,这是你自找的!”
她快速含着骨哨,吹了起来:娘!!八百里急报,爹的白头发多了半脑袋,像老了三岁!步莲华传。
步莲华惊愣,反应过来这是吹给步实笃听的之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遍之后,京中暗门哨将此消息传了出去。
月霜得意洋洋,说道:“你等着吧,爹一定想打死你!”
暗门哨步实笃听得懂,这消息万月霜刚吹一遍,步实笃就听到了。
他一愣,笔就在纸上重重落了个墨点,脸色都沉了几分。
步莲华回过神,看着满脸奸计得逞洋洋得意的万月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好极了,可能……现在有两位父亲想打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论,让着妹妹的重要性。
论,二胎的烦恼。
论……算了不论了,男主他心好塞。
关于男主他爹为啥这么在乎老不老,这是因为,他因说万族长年纪大,小心闪腰,跟万族长打了一架,开车时,万族长压着他,恶狠狠问他行不行,因为男主爹的爹很不靠谱,给儿子取了个字,叫行。
所以,你们懂:车挂上档,即将踩油门时,万族长问:你行不行?步行?不行是不是?你才多大,老胳膊老腿的,那你还横什么?
步实笃:那一刻,只想骂爹坑儿。
第64章 金笼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