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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眼,眼底闪过疑惑,皇上是准备动顾府了?
梁鸿满脸喜色,挺直胸脯,行礼后退回原位,目光得意的扫过早朝前对他明嘲暗讽的几位大人,暗道,官海沉浮,远水救不了近火,顾泊远回京也无济于事,惩戒了夏姜芙和顾越白,他纵然得罪了人,却也拉拢了些人,尤其,能让皇上看出他不畏强权的忠心。
不等他志得意满,皇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梁爱卿查清楚原委将证据移交大理寺,干系到侯府名声,朕不想让侯爷寒心,待昨晚涉事的众人盘问清楚后再作定夺。”
殿内再次安静,文武百官心思转了转,差点笑出了声,昨夜刑部发生何事瞒不了众人眼睛,侯夫人把顾越白领回家,余下嫖。娼者皆无罪释放,如今刑部关押着的只剩下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姬,梁鸿要证据,哪儿来的证据?
问同去的纨绔,谁敢供出顾越白的名字?
至于那群舞姬,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得了指示胡乱攀咬人?
皇上明面说查,实则还是有意放水!
梁鸿为官多年,但进刑部不过五年光景,只和侯府的顾越皎打过交道,正因如此,才把矛头对准顾家,却不想皇上如此偏颇顾家,瞬时脸色煞白。
人都放走了,要想抓回来难上加难,他去哪儿找证据给皇上?
想到昨晚押着顾越白的官兵,稍微有了些底气,这场仗,他只能赢不能输。
宫里的事儿,宫外传得沸沸扬扬,在顾府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府里人心惶惶,大树底下好乘凉,若夏姜芙这棵大树倒了,她们怎么办?
一时之间,一众丫鬟小厮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急于寻求新的靠山。
许多年无人问津的寿安院热闹起来,已过花甲之年的老夫人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和嬷嬷道,“人哪,不能招摇过市,否则迟早会惹祸上身,好在皎皎他们几兄弟已成人。。。。。。”
嬷嬷皱了皱眉,认为老夫人拎不清,夏姜芙是顾泊远明媒正娶的妻子,老夫人身为婆婆,更该宽厚待人,相较于夏姜芙的淡然,老夫人就显得小肚鸡肠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夏姜芙出了事,下边几位少爷的亲事怎么办?
她叹息道,“老夫人别想多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大少爷在刑部,会护夫人周全的。”
她是老夫人派去颜枫院为难夏姜芙的,但观夏姜芙为人处事,虽爱美成性,做事散漫,但颜枫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大事小事从未有过慌乱,夏姜芙明明不喜欢自己,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却也不曾恶语相向。
倒是老夫人。。。。。。
“皎皎是个孝顺的,他爹要是有他一半,我何至于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听,老夫人又开始老生常谈的抱怨了。
嬷嬷派府里的小厮去别庄送的信,嬷嬷特意叮嘱夏姜芙别急着回京,待战事平息,侯爷率军回朝论功行赏时她再回府,看在侯爷的份上,皇上说不准会网开一面。
秋翠是夏姜芙身边的大丫鬟,今年不过十七,夏姜芙不喜欢上了年纪的人伺候,说会抬高她的年龄,故而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十多岁的丫鬟,她和夏姜芙说起此事忧心忡忡,“嬷嬷是不是危言耸听,莫不是想让您留在别庄,侯府就老夫人说了算?听姑姑说,前些年老夫人最爱调虎离山了。”
夏姜芙不主持中馈,但府里庶务全交由陪嫁丫鬟打理,有侯爷撑腰,府邸上上下下不敢说什么,老夫人不乐意也只敢暗中使绊子,婆媳两便是为了这事而不和的。
泡了半个时辰温泉,夏姜芙面露倦怠,躺在楠木雕花架子床上,慵懒道,“她有本事就抢吧,我还不想回去了呢,我眯一会儿,什么事醒了再说。”
秋翠应是,取下弯月勾上的纱帐,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绿色藤蔓爬至墙角,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细细绵绵的雨悄无声息,轻薄的雾蔓延开来,仿若白云深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拐角处传来沉闷的尖叫,“娘叫我陪着来的,我才不回书院,要回你自己回。”
顾越白严肃的瞪着拽着他衣袖的顾越皎,姣好的面庞尽是怒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你却贪图享乐,骄奢淫逸,父亲回来,有你受的,跟我回京。”褐红色梁柱边,男子长身玉立,眉目英挺,语气不容人置喙。
秋翠过去,矮了矮身子,施礼道,“大少爷,四少爷,老夫人正睡着呢。”
顾越皎眯了眯眼,反手擒住顾越白手臂,拖着朝外边拉,气得顾越白急红了眼,却不得不压低声音,“大哥,你欺负人,你问秋翠,是娘主动带我过来的,你忤逆娘就是不孝。”
“娘耳根子软,不过问你偷跑回府的事,那你与我说说,书院没放假,娘特意去书院知会你的?”顾越皎眼中闪过讥诮,气得顾越白骂了句粗话,顾越皎手下加重力道,疼得顾越白嗷嗷直叫,又顾忌夏姜芙睡觉,不敢敞开嗓子,一时胀得满脸通红。
忽然,月亮形拱门外走来三人,见顾越皎押犯人似的押着顾越白,其中个子最矮的少年面露欣喜,“大哥,四哥,你们果然来别庄了,我就和三哥说他还不信,娘呢?”
说话的是顾越流,假意没看见顾越白的求救,直直奔着屋去,顾越皎正欲出声提醒,但被顾越白用力挣脱而怔忡了下,这个空档,顾越流已喊了出来,“娘,娘,我和三哥五哥来了,给您摘了好些花儿。”
顾越皎望去,只看顾越流侧身从书童手里接过一捧花,娇艳欲滴,花瓣颜色层次分明,上还滴着雨珠,他脸色微变,“哪儿来的?”
藏不住话的顾越流下一句就道出了花的来源,“是裴夫子培育的美人笑,五年开一回,我盯着许久了,今早花骨朵刚绽放我就摘来送娘,大哥,我孝顺吧?”
顾越皎脸色微沉,顾越白留意不对劲,拔腿就跑,他不懂什么花五年开一回,但裴夫子爱花成痴,京城每年的赏花宴里,名花皆出自他手,顾越流摘了他的花,无异于老虎身上拔毛,不用等父亲回来,顾越皎就能扒了他一层皮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顾越流,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尊师重道,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学了?”顾越皎五官冷硬,眉梢氤氲着狂风骤雨,吓得顾越流手抖了抖,嘴硬道,“我怎么不尊师重道了,夫子常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是学以致用。。。。。。”
“你还狡辩?”
顾越流来气,“你才狡辩……”
二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好了,别吵,什么话慢慢说。”夏姜芙拉开门,留意到涂抹了丹蔻的指甲刮花了,她蹙了蹙眉,面露不悦之色。
顾越皎和顾越流止了争执,面有讪讪,连跑出去十几步远的顾越白皆顿足立在原地,夏姜芙起床气出了名的重,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整个颜枫院没有不清楚的。
搅了她好梦,接下来有得受了。
“呀,真花了,挽救不回来了,秋翠,替我洗了吧。”许久,她轻吐了句,一脸惋惜。
在场的人无不神色一松,夏姜芙见他们愣在原地,忙招手道,“下着雨别淋湿了衣衫,进屋来说话。”
脸上尽是柔色。
顾越流回过神,欢快的蹦到跟前,双手递过手里的花,邀功道,“娘,您看看喜不喜欢,美人笑,不就是形容娘的吗?裴夫子看得可紧了,要不是我运气好碰着他急匆匆出门,还摘不着呢。”
☆、妈宝004
顾越流笑容憨态可掬,纵使嗓音处于变声期的沙哑,但好看的容貌精致得让人不自主的忽略他的声音,夏姜芙接过花,随意拨弄了两下,刹那间,花骨朵竞相绽放,红黄蓝绿交相辉映,如美人笑靥,看得夏姜芙顾盼生姿,“幸不辱名,看来裴夫子有几分真本事,皎皎,回京后你请裴夫子来府,替我好好请教请教。”
“娘,您若喜欢,我再去裴夫子院里找找,奇花异草,应有尽有。”顾越流挺了挺胸脯,眼神极为得瑟。
不等夏姜芙回应,插进来一道声音,“娘,六弟不问自取,行径和盗贼无异,裴夫子目下无尘,知道后恐不会善罢甘休。”
顾越皎冷飕飕瞪着顾越流,眼神比冰渣子还冷。
顾越流害怕得缩了缩,随即又梗着脖子道,“好鞍配好马,良驹遇伯乐,与其默默无闻的盛开,枯萎,不如好好供人欣赏呢。”
裴夫子原名裴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入翰林后,凭着编撰的《百花绽》名声大噪,为潜心钻研培育奇花萌生退隐之心,先皇求才若渴,于书院设花草一课留他授课,凭借精湛的花技和古板严苛的品行,裴白极为受读书人推崇,更有读书人将栽花浇花比作教书育人。
裴白的地位,可想而知。
夏姜芙后知后觉,目光意有所指的瞥向不认同此事的顾越皎,顾越皎抿唇,“就是那位裴夫子,美人笑五年才开花,为了目睹其风采,皇上早有旨意,待花开之日,在京中办场赏花宴,文人墨客,世家夫人皆可参加。”
而顾越流口中裴夫子匆匆出门,十之八九是进宫面圣去了。
夏姜芙面色一白,再看手里的花,感觉有些烫手,“小六,你不会把裴夫子的花全摘了吧?”
顾越流自知闯了祸,不住朝身后的书童摆手,书童浑身哆嗦,尾音皆在打颤,“奴才站得远,看得不甚真切,好像留了一朵?”
夏姜芙略有怀疑,目光忧惧的望着顾越流,让他给自己个准话,顾越流眼珠下翻,不确定道,“周遭还有许多花,应该留了朵吧。”
“我倒是宁肯你说全摘了。”夏姜芙哀叹了声,她肚里蹦出来的她会不知是什么性子?都怪她,常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眼下好了,捅出大篓子了。
顾越流悻悻一笑,不敢再吱声。
“罢了,花都摘了,说再多都于事无补,此刻送回京无异于在裴夫子伤口上撒盐,效果适得其反,秋翠,把花拿去插上。”夏姜芙凑近嗅了嗅,香味浅淡,初闻着有些甜,慢慢的转为凉爽清新,神奇得很,她心思一转,改了主意,“算了,交给秋荷做香胰,香薰也成。”
若是有外人在,恐怕又要骂她慈母多败儿了。
人生在世,夏姜芙素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谁骂她,她准会逮着机会报复回去,因而,不惧怕外人说,但看顾越流忐忑不安,像被吓着似的,她安抚道,“此事你别怕,出了事有娘顶着呢,和你三哥五哥泡泡温泉,娘和你大哥商量商量对策。”
顾越流眉梢微喜,毕恭毕敬行了大礼,左右拽着两位哥哥朝后边温泉池去了。
顾越皎眉心跳了跳,“娘是不是太纵着六弟了?”
“你小的时候娘不也纵着你长大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儿禁得住吓,吃不好睡不好长不高了怎么办?”夏姜芙不以为然。
顾越皎无言以对,继续这个话题就该惹得夏姜芙骂他吃里扒外了,于是他岔开了话题,“那娘准备怎么办?”
一时半会,夏姜芙也没个主意,“去正厅说吧,对了,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刑部梁鸿昨晚把小四抓了,说他私行宿娼,道德败坏,触犯律法理应重罚,要不是我将小四接回来,他在刑部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顾越皎步伐微滞,“四弟去了京郊私宅?”
夏姜芙点头。
“我看父亲不在,他皮紧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