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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虎,府外的小厮丫鬟们人云亦云,哪儿管是不是真的,夏姜芙慢悠悠穿鞋下地,顾泊远让她坐着,“我和涵涵回来瞧瞧,路上遇着院正问清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别多想。”顾泊远披着大氅,在门边站着,没有往里走,身上卷着些雪花入室,瞬间融化成水滴落在地板上,顾泊远道,“梁鸿在城外遇刺,皇上命我彻查,我和涵涵出京一趟,五六日才能回来。”
夏姜芙蹙了蹙眉,想说点什么,开口转为了叮嘱,“你小心些,承恩侯疯狗乱咬人,你别帮了忙还惹得一身腥。”
吃空饷的事儿真相如何,朝中大臣心知肚明,碍着没有证据不提罢了,陆敬直销毁证据以为万事无忧就太天真了,梁鸿去东境只是个幌子,皇上私底下还派了人去且已经拿到了证据,万一承恩侯狗急跳墙的话,顾泊远和顾越涵出京就凶多吉少了。
承恩侯没胆子杀顾泊远和顾越涵却会威胁他们,在承恩侯眼里,京中赫赫威名的武将只有两位,他和顾泊远,顾泊远肯为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话,吃空响的事儿影响不会太严重,所以陆斐受伤她怀疑是承恩侯的把戏,先转移众人注意,引顾泊远和顾越涵出城谈判。
心思转了转,她朝顾泊远道,“涵涵就不去了吧,他抓了涵涵威胁你怎么办?”
顾泊远嘴角抽搐了两下,沉着声道,“陆斐的伤势我看过了,不是承恩侯的人所为,你想的事儿不是发生的。”
陆斐昨晚连夜被送进城,太医院的太医去看过了,腹部四刀,背部三刀,大腿和小腿还有利箭,对方冲着他的命来的,真要是承恩侯的意思,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夏姜芙哦了声,穿上鞋子,进屋提了个布袋出来,展开布袋,里边是各式各样细针,眨眼瞧着和大夫手里施针没什么两样,夏姜芙交给顾越涵,“你带在身上,真要被抓了别反抗,时务者为俊杰,稍微再慢慢想办法。”
顾越涵俊脸僵了僵,他要记得不错,他屋里还有一套呢,两年前和顾泊远外出打仗夏姜芙给他的,他没用来杀过人,反而给军营的大夫救过人的命。
“娘,我用不着。”
“拿着以防万一,你爹我是不担心的。”夏姜芙将布袋塞进顾越涵手里,大致说了下用法,顾越涵无法只有带在身上,而旁边的顾泊远亦脸色沉了沉,夏姜芙不担心他不是信任他,而是他不小心受伤或者没了命,侯府就是她的了,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拦得住。
夏姜芙嘴里没说过什么,但和他想的差不多。
不得不说,顾泊远是了解夏姜芙的,这不他前脚出门夏姜芙后脚就派人备马车,要带着宁婉静去别庄泡温泉,侯府的别庄建得低调奢华,好几座温泉池,什么花瓣浴都有,早先她就想带宁婉静去了,顾越皎休假在家,她不好意思撺掇宁婉静走,后来则是顾泊远忙,不肯让她单独出城,说年关将近,四处不太平。
此时顾泊远不在,没人能拘束她当然要去别庄小住几日了。
宁婉静听说泡温泉有些心动,国公府在京郊也有别庄,可惜没挖出温泉来,一年四季,庄子里会送许多蔬菜瓜果野物,她一次都没去过,国公府规矩多,她养在闺阁,哪儿能到处走,何况国公夫人不是她亲母,有些事更不会提了,从小到大,除了参加宴会,她没离开过京城,眼下有机会,她舍不得错过。
“母亲,我们去住几日?”宁婉静琢磨着回院子收拾几套衣衫,顺便和掌柜说说买铺子的事儿,国公府陪嫁的铺子长年都是亏钱的,她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卖了了事,随着晋江阁建成,云生院周围随之繁华起来,铺子买在那边不亏。
夏姜芙不假思索道,“侯爷他们回来看侯府没人自会去别庄寻我们的,住五六日吧,刑部事儿多,皎皎是去不了了,我让人把越泽他们衣衫收拾好,我们先过去,他们忙完傍晚过来。”
宁婉静点了点头,领着丫鬟回了心湖院,掌柜的坐在偏厅,心头忐忑不安,这间铺子长年累月入不敷出,宁婉静卖了是明智之举,可是铺子是国公夫人的,卖了的话,他怎么跟国公夫人交代。
这时候,门口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奴婢见过大少夫人。”
掌柜拉回思绪,端起茶呷了口,小心翼翼站了起来,宁婉静转头吩咐丫鬟进屋收拾行李,完了踏进屋,和掌柜道,“铺子我是铁了心要卖的,地契在我手里,买卖任由我作主才是,你要不想做了,可以回国公府找国公夫人给你另安排差事,要是想留下,就依着我的话做。”
掌柜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宁婉静不逼他,摆手道,“你先回去吧,将店铺转卖的消息放出去,至于其他,你想好了再来府里找我。”
国公府陪嫁了四间铺子,三间是亏钱的,她不像国公夫人主持中馈,成百上千两银子随便往里砸,她开铺子以盈利为主,不能赚钱了关了再开。
掌柜心下惴惴,毕恭毕敬施礼后走了出去,在走廊尽头的拐角遇着郑嬷嬷,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夫人,她正低头问话,“小姐要收拾行李,她可是要出门?颜枫院那边有什么消息没?”风吹起郑嬷嬷厚重的裙摆,微微浮动了下,掌柜踟蹰片刻,低头走了过去。
郑嬷嬷皱着眉,脸色阴沉,余光扫了眼边上暗色衣袍,没有留意,戳着丫鬟脑袋道,“说话啊?”
昨日国公夫人还让她好好服侍宁婉静,长宁侯府门第比不过国公府,奈何夏姜芙有本事得先皇和皇上偏颇,长宁侯府再繁荣几十年不是问题,这几十年,要将长宁侯府捆紧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万一要长宁侯府帮忙的时候两府僵硬,长宁侯府明哲保身,撇弃国公府就是她陪嫁嬷嬷的过失了,她明白国公夫人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无能为力,宁婉静并不信任她,许多事宁肯使唤侯府的家生子也不和她说,成天派给自己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除了心湖院,她对其他院子里的事儿一无所知,以往在国公府花钱就能打听到消息,但在侯府一点用处都没有,银子花了,人家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对受器重的嬷嬷来说不是好事。
下人如何才能得珠主子器重,便是在主子开心的时候锦上添花,在主子烦躁郁闷的时候出谋划策为其排忧解难,而做到这两点,最重要的是消息,有了消息渠道,你能比其他人更早得到消息,来了侯府,她什么都是最后收到消息的,顾越白和顾越武从衙门回来都赶在她前边。
这点让郑嬷嬷非常不安。
丫鬟被戳得眼眶泛红,小声道,“夫人说带小姐去别庄住几日。”
“别庄?”郑嬷嬷眉头拧得更紧了,长宁侯府的别庄有几座温泉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去别庄了,“夫人的身体如何?”
“好着呢。”丫鬟悻悻然低头答道。
郑嬷嬷思忖片刻,摆摆手,淡淡道,“快去服侍小姐,机灵点,别被群外人比下去了。”
丫鬟白着脸,低眉顺目走了。
郑嬷嬷抬起头,便看见假山旁的一抹人影,瞧着有些熟悉,她快步追了上去。
夏姜芙和宁婉静出门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儿了,管家指挥着下人在洗地,小姐们离开后,地上留下许多红红绿绿的颜色,瞧着脏兮兮的,扫帚扫不干净,只有用热水冲,热腾腾的烟雾萦绕在门前,夏姜芙哈了口气,招来管家说话,“往后再有今日的情形,你将小姐们悉数领进院子,里边宽敞,打架才放得开手脚。”
且不会传出去坏了名声。
管家点了点头,心里认同,正门是侯府的脸面,小姐们要是三天两头来打架,下人们天天洗地都来不及,既然这样,迎进府由她们折腾,一个月洗一次地,省心又省力,故而他道,“老奴命人将垂花厅旁边的屋子布置出来?”
夏姜芙嗯了声,补充道,“桌椅花瓶换木质的,摔不坏,小姐们矜持斯文,别不小心伤着了。”
地面干干净净的,夏姜芙不忍踩下去,让车夫将车赶去侧门,她和宁婉静从侧门出去。
被领回府的小姐们犹不甘心,明明她才是最好看的,结果被抹成了花猫出尽洋相,小姐们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说还挨了训斥,在门口动手动脚有失大家闺秀风范,哪儿丢的脸面得去哪儿找回来,小姐们被逼着来侯府向夏姜芙赔罪。
知晓夏姜芙身体无恙,小姐们心里石头落地,重新梳洗梳妆,从发梢到脚趾,精致得无可挑剔,浅笑盈盈到长宁侯府门前,娇柔着声求见夏姜芙。
然后,身后传出许多道女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上午干过一架的小姐们又在侯府门前不期而遇,你嘲笑我我挖苦你,言语如利刃,蹭蹭蹭直入对方心窝,说着说着又要动起手来,管家闻讯而来,眼瞧着场面又要一发不可收拾混乱,刚洗的地,水渍都还没干呢,他急忙大声道,“诸位小姐请随小的这边走。”
争闹不休的小姐们瞬时寂静,认出是侯府二管家,怒气冲冲的脸上瞬时换上了笑容,挥舞着手帕道,“侯夫人是不是要见我,我就知道,整个京城侯夫人眼光最好。”说话间,垂眸嫌弃的撇嘴,“你们继续吵吧。”
近水楼台先得月,待她讨了夏姜芙欢心看她们还不乖乖打道回府。
“少自作多情了,侯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还是将嘴角的痣去了再说吧,侯夫人想见的是我。”话落,大红色披风的小姐朝门边走了一步,脚还未落地,她身后的小姐们便伸手将她拉住,嘲讽道,“侯夫人目下无尘,你将手背上的痣去了再说。”
于是,纷纷朝门口走,二管家担心她们又吵起来,拔高音量道,“诸位小姐都能进府,别急,慢慢来。。。。。。”
话未说完便被忽然凶猛跑过来的小姐们挤到了边上,诸位小姐提着裙摆,睚眦欲裂面露凶光,双手左推右拦的往里挤,二管家张嘴劝她们注意脚下,一个字还没说呢,侧边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疼得他眼眶泛泪,事情还没完,紧接着他被更粗鲁的力道挤得摔倒在地,双手撑地欲爬起来,咔嚓声,一双两双鞋从后背踩过,疼得他嗷嗷直叫。
侍卫们看这个阵仗,都不敢上前搀扶,以小姐们的煞气,谁过去谁和二管家一个下场。
想想都觉得疼,面面相觑眼,默契的立在原地,身形如松,岿然不动。
片刻的功夫小姐们才一窝蜂涌全进大门,地上的二管家顺着门慢慢爬起身,手扶着腰,鼻青脸肿指着左边走廊,声嘶力竭的喊道,“左边,请诸位小姐左边走啊。”
夫人和少夫人去别庄了,她们使出吃奶的劲儿挤进府也没法子啊。
侍卫看他腰好像不好,搀扶着他往里走,体贴询问,“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衣服后背的颜色染成了泥色,一个个脚印都蔓延至二管家脖子了,侍卫浑身打了个哆嗦,该有多疼啊。
二管家嘴唇都气歪了,摆摆手,示意不用,难怪福叔躲得远远的使唤他来,分明是早料到这副场景了吧,他龇牙咧嘴动了动腰,疼得他直吸气,弯着上半身不敢再乱动,扭头朝侍卫道,“好像闪着了,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
夏姜芙出门了,过几日才回府,小姐们听说后仍然兴致不减,坐在厅里,夸夸墙壁上的挂画,赞赞桌上的茶具,仿佛那些就是夏姜芙本尊,变着花样夸,语句都不带重复的,二管家和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