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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怎么就能误会到这上面去。她要是怀了孩子,能在帝王寝殿外一站一个时辰?他当时不是就在大殿里?!
他脑子被狗吃了吗?
还是在他心里,她就浪荡轻贱到如此,无名无分便与人苟且!
赵乐君为他再次出手相助的感激荡然无存,气得脸色泛青,整个人都在发抖。
银锦发现她神色不对,担忧地上前去搀扶她,转头就要让人去请医士。
赵乐君却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窦副将,你去告诉楚弈,欠我的银子,中秋前还清,可拿粮食相抵!”
不出这口气,她必定要被活活给憋死过去!
当夜,在外露宿的楚弈就再见到窦正旭。
窦正旭木着脸说:“公主让我转告将军,将军欠的银子,务必在中秋前还清,可以那粮食相抵。”
楚弈以为自己没睡醒,做梦了,茫然了片刻反应过来,狠狠地磨后牙槽:“赵乐君她疯了吗?!要我用军饷来抵债?!”
帝王答应他中秋前把粮食送到,赵乐君转头就告诉他可以用粮食抵债,连时间都卡在那个节骨眼。不就是知道他现在匀不出银钱,逼他拿出军粮。
这个女人到底讲理不讲理!他还在得知她处境艰难后犯贱,一而再损坏自己的利益去帮她!
窦正旭对上他快要冒火的双眼,心里想,疯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赵乐君:我就没有见过往自己头上卡绿帽,卡得那么坚定的!
楚弈:现在你开眼界了吧!
第15章
赵乐君闹明白楚弈对自己的误会,顾不上多生气,就专注在汝南和南阳一事上。
闵家参霍廷和南阳王要反,其实就是在泼脏水,来引起帝王重视。
在闵家告御状的折子刚到第二日,霍廷和南阳王陈情的折子也紧跟着送了过来。
霍廷怒斥闵家先倒打一把,说那么多的铁矿他们劫了,运送也会引人注意,近来南阳连商队都没有路过,怎么押送他们的铁!
与帝王说分明是闵家记恨在先,自导自演,还反过来真劫了他霍廷的铁。有一路追踪的车轮痕迹为证,还在半路就找到了闵家来不及运走的铁。
被牵连的南阳王更加无辜,满折子呜呼哀哉,要是在帝王跟前,肯定得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
两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帝王为此一时也理不清这官司。
他本就多疑,对武将最近忍耐度越来越低,最终还是派了心腹先去南阳,要暗中查南阳王有无反心。
赵乐君监视着朝中动向,耐性等待事情慢慢发酵,现在还只是两家问题,不能上升到她想要的世家和武将对立。
在事发后的第三日,各世家还没有什么反应,多日不见的连云倒是暗中来了长公主府。
他做了书生打扮,一袭月牙白的袍子,用一支木簪子固定发髻,儒雅温润。坐下后顾不上喝茶润嗓子,就先要给她号脉。
他空手而来,用自己的一方青色手绢垫在她腕下,随后盯着她片刻说道:“怎么又动肝火。”
赵乐君没有回答,倒是问起了他一件事:“上回你让银锦给你拿了两味药,是用作安胎?”
连云闻言心中一动,大约猜到楚弈对她误会的事情浮出水面,疑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面上神色如常,微笑道:“是安胎用不假。”
她眉头微微皱起。连云见着,不急不缓继续说:“是给我二嫂嫂用的。她有孕两个月,胎相不稳,还见了血。”
他是解释,却只有三言两语,并未说太多。
赵乐君对他的怀疑反倒就此消去大半。
如若他有心,定然会更详细说明的。
下刻,连云就状似不解,问她怎么说起此事。
赵乐君也不遮掩,把楚弈误会的事说来,连云摇头失笑:“所以你疑心我了。”似乎还不满,按着她脉搏的手指用了用力。
她抿抿唇,要缩回手,却不想被他轻轻握住,在她诧异中凝视着她说:“君君,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先前是我让你等了太久,是我连云负了你,如今换我等待,不管一年十年我亦愿意等。”
赵乐君未曾想到他会突然间表白心迹,还是这样赤|裸裸。
她有瞬间的慌乱,又要收回手,他倒也松开了,方才清晰又坚定的声音变得低哑:“我知道你现在还有许多顾虑,我……只求,你别太过绝情,给个机会罢了。”
他待她的心意一直未曾改变,是他先错过了她,此话无一丝作假。说到最后,胸腔发闷,满腔爱意被压抑着,克制着,满嘴苦涩。
他们有过最美好的时光,可惜他少年意气,再归来物是人非,他满身才学、立于高位亦无法弥补遗憾。
赵乐君用袖子遮住了收回的手,被他握过的那片肌肤微微发烫,让她思绪一时纷乱,长长的睫毛低垂,遮盖着眼眸。
连云见她不言语,也不追问逼迫,而是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两口,压下激涌的情绪。
“连云,洛城贵女千百,我……”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打断了她的话。
她无非就是想说她嫁过人,与他已经不相配。然,换在她立场,是他亲手将她推离了,他才是那个不配的。
赵乐君被他堵了话,再度无言。
当时的少年郎鲜衣怒马,几乎陪伴了她整个少女时期,那时,她心中都烙着他的身影。后来……她心头涌起些许的涩意,她为人妻,两人终究是错过了。
可错过了便是错过,即便前缘再续,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我错了,不该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些。”
在她思绪逐渐清明的时候,连云却是先退了回去,朝她笑得歉意。赵乐君抬头,在他把姿态放到最低的笑容中,最后想说的话也就开不了口。
连云过后仍旧跟以往一样,给她调整药方,笑着说一些朝中事,还有陈后突然组织的一事。
“陈后说开春风光正好,要带宫妃和贵女到马场去跑马,估计到时还会喊上你。”
仿佛就没有说过先前那些话一样从容。
赵乐君也听说此事,虽然不知道陈后在这节骨眼举办这样的活动有什么打算,但若是邀请她,她定然是会去的。
连云之后也没有多逗留,还是看着她喝了药就离开。
等人走后,赵乐君含着去苦味的梅子,幽幽叹息一声,喊了窦正旭问魏冲的消息。
而此时被她记挂着的魏冲正在汝南一处密林,奴役着谢星一众。
自打‘俘虏’了那么些苦力,他就把累活粗活都丢给了谢星,还扒了他们的上衣,防止逃跑。
闵家找不到被劫去的铁,其实都被他直接就地埋在山边,伪造了些车轮印子往南阳去。南阳那边的铁则是故意让霍廷寻到,不然两家怎么起摩擦。
那日,谢星就那么苦哈哈给他挖了整晚的坑,累得别说逃跑了,连着缓了三四天才缓过劲来。然而才有了精神准备策划逃跑,又被魏冲从南阳带回汝南先前劫矿的地点,让他领着人再把铁给刨出来。
谢星憋得脸色铁青,最终在魏冲的长剑下屈服,拿着就地取材的木棍,开始刨铁。
“魏公子,公主不是说让放了他们?”士兵也看不过去了,悄悄地提醒。
魏冲望着愤愤挖坑的少年,弯着眼笑:“公主是让放了,但没有规定何时放。我用完他们自然就放了。”
士兵一阵无语,好像是这样没错。
可怜的谢星就被逼着又挖了一晚上的坑,然后还得按照魏冲的吩咐,带着士兵把铁全部从山上滚到下边的官道上。
等到做完这些,魏冲终于把他们的武器和衣服都还了,蹲下身拍了拍快要累晕过去的谢星:“好歹先前是有交情的,哥哥就发发好心。你们别歇太久了,一会闵家和暗中藏着的霍廷的人多半要给引来,你最好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罢,自己带着人先扬长而去。
谢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真是被他整得快哭了,穿好衣裳,带着自己的人几乎是爬着走的。
等到他脱离了危险,重新回到洛城已经过了七八日,听到楚弈居然回了上郡,又马不停蹄追着义兄去了。
再见到楚弈,谢星惭愧的跪倒在义兄跟前,在沙场上受重伤都不曾哼一声的少年,在义兄跟前哭了个撕心裂肺。
楚弈见他憋屈成这样,心疼又想笑,对那个妖孽一般的魏冲恨得牙痒痒。
等谢星哭痛快了,他就带着人来到军营外那个土坡上,一人一坛酒,遥望着戈壁对饮。
谢星觉得自己不但丢了脸,还累得义兄也把脸都丢干净了,喝酒的时候闷闷不乐,没怎么作声。
楚弈自此回了上郡,也不太爱说话,两人沉默喝了大半坛子。谢星才收拾好心情,想说话,却是先打了哭嗝,又是憋得一阵脸红。
“你少接触那些心思狡诈的人,这回遇到魏冲不是什么坏事,大丈夫不惧胯|下辱,往后你再狠狠还回去。”
楚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安慰他。
谢星重重点头,也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想起离开洛城时的那些事,问道:“阿兄,公主是怀上孩子了吗,你上回也没有说怎么回事。”
楚弈神色一顿,没有答话。
谢星见他这样,琢磨琢磨,觉得可能是自己猜错了,不然阿兄不该不高兴,那天还喝了一晚闷酒。
就暗暗后悔问这事,遂说起在洛城短暂停顿时听到的趣事:“阿兄,洛城如今春暖,贵女们都纷纷骑马出城游春。陈后也带着宫妃到马场跑马,听说当日给了彩头,是长公主得了,一人硬生生把全场都压了下去……”
说着说着,又到了赵乐君身上,谢星忙懊恼的闭上嘴,悻悻去看义兄的神色。
楚弈果然是冷着脸,淡淡地说:“哦,得了就得了。她在军中也不少时间,骑术了得,不是一般人能比……”
说着,突然又停顿在那里,一双眺望远方的黑眸惊疑不定。
赵乐君去了跑马……得了彩头。
她怀着身孕,先前还用保胎的药,怎么敢去跑马!!
她疯了吗?!
吹过他耳边的风呼呼的,伴随着他越深思,就跳动得越快的心跳声。
咚、咚、咚……让他呼吸都停滞在那里。
谢星此时不敢再多说话了,怕自己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不讨喜的事情来。
楚弈却是转头,在自己的猜想中,连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一字一字地说:“你再给说我一次洛城跑马的事!”
第16章
太阳落下后的上郡风声呼啸,楚弈听着营帐在风中的声响,眸光闪动不定。
谢星所说的每一个字在脑海不断徘徊,将他记忆拆分出许多片段,又慢慢在思考中整合,让他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娘的中计了!
谢星探得银锦去抓药的时候,连云当时就在长公主府。
他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多想,在欢喜过后是误以为的背叛,羞辱感犹如海啸山崩朝他压来。
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楚弈这一刻不知道该羞恼还该扇自己一耳光。居然被连云轻而易举算计,被男人所谓的自尊牵绊,让他甚至不愿意去从赵乐君嘴里确定就认定怀孕一事。
真相大白,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儿欢喜或是轻松。
他误会赵乐君至此,在离开前还将话放了出去,她必然是猜到自己误会,所以才气愤到让窦正旭又追过来,逼他拿粮食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