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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冲刺最后的瞬间,即使带了护手,汉骑也无法承受冲击带来的摩擦力,臂膀把持不住的时,他们松开双手任由长枪留在马匹的身体里,从背后拔出长刀,近身劈砍。
激烈的碰撞瞬间,急速的骑兵队列骤然停顿,枪骑兵挥刀砍向混乱的对手。
鲍广长枪正如小鸡啄米般突刺,听见身后牛角号的旋律一变,立刻提起战马缰绳,前蹄竖立而起。
“撤!”
他猛刺一枪逼退眼前的女真人,拨转马头率接战骑兵沿冲刺的路线返回。
后退的骑兵在奔跑中自动分成两段,分向迎面低速行走的主力骑兵左右两翼。
正面两千多骑兵不紧不慢的迈着小碎步向前,手中的长枪直指天空,像茂密的森林。女真人稍作追击,副将勒住战马警惕回防,迎面而来的骑兵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冲!”
翟哲轻拍大黑马的后背,他与它相处数年,早已心意相通。
中路骑兵步伐加快,冲刺号角声再次响起,左若和孟康在分别在左右两翼。
“哒!”
“哒哒!”
“哒哒哒!”
铁蹄的频率越来越快,排在最前列的士卒心脏突突,双目怒瞪,他们是军中最勇猛的士卒。
“杀!”
狂暴的喊叫声中,女真一千人被三路骑兵撞击成一团,刚刚退后到左右两翼的鲍广回头紧贴着左若和孟康包围向女真人的后方。
前列近身搏战的士卒冲击后立刻抛下不灵便的长枪,从马背上取下简易的盾牌和长刀御敌,后列的骑兵用长枪提供支援。汉骑骑的队列异常的紧密,战马之间留不下一人的空隙,即使在那个空隙里还有鬼魅般的长枪在穿刺。
女真人紧缩成一团,像溺水无法呼吸般难受,但他们并不慌乱。
鄂堪的前锋营都是百战老兵,挥动刀盾奋力想冲出重围,但被挤成一团的他们无法往一个方向发力。四周都是兵器,汉人卑鄙异常,无法攻击到士卒时便将一杆杆长枪刺入战马,如此密集的乱军中坠马落地近乎等于死亡。
副将努力保持清醒,稍稍观察形势后,高呼:“往北!往北突围。”
包围圈中北方的人马最为稀少,更重要的是,鄂堪的人马在北方,他们一定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得到统一号令的女真人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刀砍斧劈,制造机会与汉骑贴身近战。
“堵住他们!”
鲍广肩膀才被砍中一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近身搏杀中汉骑死伤惨重。
北方的汉骑无法阻挡女真人的步伐,包围圈中现出一道裂缝。
左若和孟康在两翼死死咬住,不让其顺利脱身,翟哲指挥大队骑兵追杀不止。
二十几里外。
鄂堪直至听见汉骑的牛角号才看见这边的形势,他万万没想到土默特人竟然如此胆大,敢在此地伏击他们。
情急之下他舍弃格日勒图,下令:“调转方向,救援他们!”
女真人不再追击土默特人,全力冲向二十里外的战场。
一直队形松散的轻骑兵迎面前来,那是萧之言的人马,他们将追赶的女真人诱入包围圈后就一直在等待。
骑术高超的马贼胆大包天,在萧之言的指挥下一个冲刺,逼近至女真人左侧几十步开外,手中弓箭精准的的射中对手。
鄂堪猝不及防,全力驰骋的骑兵有几十人翻落马下。
萧之言射出一箭后命骑兵快速撤回脱离女真人弓箭射击距离,骑兵进退动如赤兔,这对他指挥的轻骑来说如同吃饭一样平常,那是西口最好的马贼。
轻骑像苍蝇一样烦人,驱之即去,复而又回,每次穿插间都能将女真人挂下一片肉下来。
鄂堪火冒三丈,眼见远处副将在优势骑兵绞杀下将被淹没,再无心纠缠下去。
“冲过去,不要管他们!”
他甘愿承受些损失也要救援出同伴,不管轻骑骚扰率部直冲向包围圈中右翼的孟康部。
包围圈中的女真人四周都是长枪,不辨东南西北,少数失去战马的士卒相互依靠围圈防御。一千骑兵来势汹汹,孟康不得不率部调转方向阻击。
这就是镶白旗的巴图鲁!
鄂堪张牙舞爪,大刀挥动间连杀数人,势不可挡,冲散了迎击的骑兵,径直冲向中军孟康本人。
大刀猛劈而下,正中孟康格挡的盾牌。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中,孟康只感觉自己的左臂酸麻,半身像是被撕扯开了一般,原本右手准备还击的斧头迟缓不能挥动。
鄂堪连劈砍数刀,孟康战马连往后退,让开道路
鄂堪裂开大嘴朝副将方向呼喊:“不要慌张,我来救你们!”当即撇下孟康一马当先冲向包围圈中的女真人。
再也无人能阻挡女真人的汇合。
鄂堪的到来不仅仅是让女真人合二为一,更是给他们增添了无穷的信心。
多尔衮的前锋营在巴图鲁鄂堪的指挥下一直以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如今在此地又怎么会折在汉人手里?但这次他们为了行动迅捷没穿重甲,所以才挡不住长枪的冲击,所以才在萧之言的弓箭的骚扰下伤亡不止。
战场外三里,三百重骑兵在激战双方的后列纹丝不动,铁甲在夕阳下泛着红光,雷岩谦勒住焦躁不安的战马,他是翟哲最后的预备队,也是汉骑的王牌。
第147章 击溃
“杀!”
女真人迅速集中到鄂堪周围,调转方向杀向在后追杀不止的翟哲部骑兵。
擒贼先擒王,鄂堪慑人的目光盯向不远处的战旗,汉骑的首领正在那里指手画脚。
孟康部才被冲散,正在收集残军,副将撤到左侧抵挡左若的侵扰。
“杀!”
厚刀劈下,鲜血淋漓。
鄂堪战马俊伟,也只有如此高大的战马才能配上他高大的身躯,伴随在他左右的均是百战余生的白甲兵。
“杀!”
近身攻击的鄂堪手中宽刀如同切瓜砍柴一般,杀的汉部骑兵心惊胆颤,他们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勇猛的对手,短暂的混乱中整齐的骑兵墙当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小缺口。
翟哲惶急,这才是白甲兵真正的实力。
他急调后列枪骑兵弥补,大呼:“保持阵型!”
紧密的阵型意味更强的防御力,同时让各人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汉骑失去选择的空间,被挤压在队列中他们即使恐惧也无法逃走,只能用手中的刀枪攻向迎面而来的对手。
两支骑兵完全缠绕在一起,战马也无法加速。
这是骑兵之间的肉搏,双方都不会再给对手脱离战场的机会,尤其是见识过枪骑兵冲击威力的女真人,他们发现在近身搏斗中,对手远没有冲锋那样吓人。
正面的汉部骑兵近乎堆积肉墙来抵挡鄂堪的冲锋,那面宽刀挥动之处血肉横飞,连长枪也被挡向长空。翟哲甚至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从没见识过如此大冲击力的猛士,那就是女真人的巴图鲁!
“重骑!出击!”传令兵大汗淋漓,冲到雷岩谦眼前。
雷岩谦怒哼一声,微一催马,重甲骑兵缓慢启动,磨剑数年,今终出鞘。他在汉部一直没进入核心圈,但翟哲在兵甲配备上最优待的就是他麾下重骑,最好的马匹、最厚的战甲和最强壮士卒皆在此列。
“笃…笃…笃!”
重骑的脚步让草地颤抖,冲向女真人的侧翼。
“让开!”雷岩谦瞪目大吼。
孟康才收集本部骑兵正准备投入战场,听见身后的叫声忙让开路线
正面战场,枪骑兵堆起脆弱的防线正在苦苦支撑,战线像洪水前摇摇欲坠的大堤,摇摇欲塌。
“快一点!”翟哲余光扫向远处,只需拦腰截断女真人,鄂堪的冲锋就会后继无力。
重骑撞击如同钝刀砍肉,三百重骑切入女真人涌动的队列,奔驰的的良马厚甲无可阻挡。侧翼的女真队列岿然倒塌,铁蹄践踏而入,一鼓作气击穿女真三分之一的队列。
“冲!”
雷岩谦不待战马停顿,双腿一夹马镫,借余势做出了第二波冲锋,重骑楔入将女真队列拦腰切段一半。
战马余势已尽,高大魁梧的甲士取出刀斧锤铳,砍捶砸劈,那本是用来对付厚甲的兵器,在此地更是无可抵挡。
重骑侧后方,孟康率部穿插,扩大战果。今天这一战让他深感丢脸,鄂堪一个冲锋就冲散了他的骑兵,若仅是双方直接交锋,女真人完全可以借势将他的人马剿杀干净。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勇猛仅逊与雷岩谦,此时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鄂堪用余光扫过侧翼,身后骑兵正在被切割。
“蒙古人竟然也有重甲骑兵!”
震撼之余,他收敛心神,眼下前锋营的局势险象环生,要想改变战场局势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正前方,黑底金字的大旗飘荡不停,汉骑的首领全神贯注,只有贯穿眼前的封堵,砍翻那面旗帜才能转败为胜。
为将者信心最为重要,鄂堪相信自己的勇猛,也相信女真士卒的韧性。
目视重甲骑兵的战果,大纛下翟哲伸手摸了一把快流进眼睛的汗水,轻舒一口气,因紧张而僵硬的身躯变得柔软,丝毫不察将至的危险。
“喔!”鄂堪怒吼挥刀,双臂如同有使不完的力气,他看见了对面骑兵眼中的恐慌。
那都是些汉人!汉人有什么可怕的!!!
一柄长枪刺中鄂堪的肩膀,鄂堪旋转手臂卸去力量,朝持枪的士卒怒瞪双目,汉骑竟然畏惧撤枪。
恐慌会蔓延,鄂堪感觉到冲击的阻力变小,汉骑的崩溃就在眼前。
汉骑整齐的队列变得松散,还没有人逃跑,但枪骑兵的冲劲不复存在。翟哲脸色苍白,想不到女真人勇猛如斯,连他都曾感到恐惧,更何况那些士卒。
士卒的心理已经到了承受的临界点,眼下只要有人开始逃跑,很可能会引发大溃败。
“拼了!”
如果败了和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大差别,翟哲拔出腰刀,大吼一声:“冲!我与你们同在!”大黑马兴奋的打了个响鼻,它一直不愿意只做一个旁观者。
黝黑的腰刀不长,但极其锋利。
逢勤率亲兵营紧随在主将身后冲往即将崩溃的防线,“汉”字旗在身后招展。
十几里外的草原。
土默特骑兵远远的在观望,格日勒图的脑袋都快炸了。
汉部骑兵伏击了女真人让他无所适从。
大汗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和女真人议和,土默特人也无力抵挡多尔衮的大军。但汉部是为了救援他才伏击女真人的,至少他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冲过去吧!”身边的亲兵知之甚少,焦急催促,他跟在格日勒图身边和汉人打了好几年的交道,感觉很好。
鄂堪回援后,战局胶着,汉部骑兵的优势逐渐被蚕食。
“救援汉部!”格日勒图终于下定决心,如果他呆立此地眼观汉部骑兵被女真人击溃,那到死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大汗要责罚,就由他吧!他从汗帐骑兵的统领到今天有自己的部众离不开俄木布汗的宠信,也少不了汉人的帮忙。
一千三百轻骑奔向战场,他们面对的方向正是汉部无法包围的北边,唯一的缺口被弥补上。
战场被分割成两个部分,前一段是翟哲摇摇欲坠的防线在抵挡鄂堪的冲击,后一段是汉蒙联军在收割女真人的性命。
两军相逢勇者胜。
亲身冲入血腥的战场后,翟哲的紧张反而消失不见。他像个普通士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