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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不怕,末将只怕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信使出总督府大门,连口水也没喝上,立刻又踏上北行的道路。
左若在府衙中呆坐沉思片刻,下令:“召梁成宝过来!”
蒙古人南下延安府掳掠算不了什么,但阿穆尔敢拦住他的信使,不让他与王义联系,触犯了他的逆鳞。
阿穆尔是在变样的要挟他,阿穆尔希望蒙古与大明的联盟要由察哈尔主导,否则察哈尔有能力阻止蒙古骑兵南下与明军联合攻清。
但现在,蒙古人还有什么,几万骑兵在草原靠在善逃窜苟延残缓。左若希望阿穆尔知道,额哲脱离清廷与大明合作,是大明在对他施恩,是大明解救察哈尔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是大明有求察哈尔。
一盏茶的功夫,梁成宝奉命来到总督府。他已脱下了僧衣,穿了一身明军千总官服,左若暂授给他的官职就是军中千总。
大明协同守备以上官职任命必须要经过大将军府和兵部的同意,左若已向朝廷给他报功,但等兵部的批文郑氏下来不知还需有多少时日。
“参见将军!”
“起来!”左若上下打量梁成宝,道:“换了一身衣服,还像个汉子!”
“大人谬赞了!”近日正是西安城内权力重新分配的时候,梁成宝鞍前马后,七八天都没睡好觉,只为得到左若的欣赏,但绝不是希望左若欣赏他的皮囊。
左若没让他失望多久,接着说:“西安城外已有义军数万人,你与那些人熟悉,可从中挑选忠诚善战的五千人入西安城,由你暂时统领,维持城内秩序,但你要记住,违抗军令者死。”
“遵命,多谢将军!”梁成宝大喜过望。
“我会调几个千总去协助你!”
说是协助其实也是监视,但梁成宝没有半点犹豫,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左将军!”他一步登天,成了五千义军的统领,当年在闯王麾下,他最多也只掌管千人。
重用新募本地兵马是必然的趋势,左若加快这个过程,是因为他对蒙古人的不信任。
北上的信使在延安府地界又被阿穆尔劫持住。
阿穆尔听了信使转述左若的原话,大怒。他原本就知道左若嚣张霸道,但没想到左若狂妄如斯。
“他是什么身份,怎能对蒙古的大汗如此无礼?”
信使看着阿穆尔絮絮叨叨,如同在看一个长舌妇人。
阿穆尔平复心态,问信使:“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我要北上!”
“北上道路有危险!”
信使挺起胸膛,道:“左将军有令,小人即便死在半路上也要去榆林卫面见王使。我死了,左将军会给我报仇!”
阿穆尔暴跳如雷,道:“你先留在这里吧!”
他不敢,也不会杀这个信使,但他决不能容忍土默特人与王义勾结一手操纵大明与蒙古的结盟,那关系到无数金钱,额哲不懂,他懂。延安府的清兵是他筹码,明军缺少骑兵,如得不到蒙古骑兵的帮忙很难击败清兵。
左若连续两次派使者北上,一定急于与蒙古合作击败延安府的清兵,全境恢复陕西,以免夜长梦多。他不过是想从左若那里得到一点支持,没想到左若如此践踏蒙古的尊严。
北上的信使去而不返,蒙古联军迟迟没有消息。
一队从四川快马加鞭北上的斥候送来紧急军情,左若坐不住了。六月中旬,阿济格听说西安失守,只留一万兵马守汉中,率大军北上。
连汉中的阿济格都得到消息,为何王义还隐藏在云山雾罩中?
坐以待毙不是绝不是左若的风格。
当日夜晚,两万明军出西安,往延安府急行军,只留梁成宝率一万义军民夫看守西安城。
夏日,最适合在夜晚行军。
明军出西安城没多久,延安府的清虏就得到了消息。
延安府有一万清虏骑兵,但面对紧逼过来的两万步卒,无人敢出来迎敌。
几个甲喇额真聚集在一起商议:“如今西安已丢,陕西十有是守不住了,你我在这里苦苦支撑,若是被明军和蒙古人联手围困在延安城中,只怕连条活路都没有了。”
左若军急行军赶到延安府城,延安城早已人去城空。
清虏放弃了延安,退向山西和陕西交接的清涧。山西临近京畿,清廷有重兵把守,此时已听说了明军北上击败陕西守军的消息,早已准备了船只在黄河中接应残兵败将。
明军才进入延安城,左若还没来得急歇口气,斥候来报,北城来了一支骑兵。
第635章 攻或守
今日草原送来了一批补给,阿穆尔正躺在土房中,门外烤羊羔肉的香味飘入他的鼻子。【】
往延安城打听消息的斥候飞奔而回,被带到中军。
“报!”斥候隔着门帘禀告:“延安城南出现大队明军兵马,打着左字旗号!”
阿穆尔触电般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有片刻的发呆,虽后如突然被惊醒,传令:“立刻聚集兵马,兵进延安城。”
蒙古骑兵飞驰往各地传达命令。
延安府深沟横贯,水草东一片西一片分布,察哈尔骑兵为了找合适的地方牧养战马,分散驻扎在延安城北几十里外。蒙古斥候一直在紧密关注延安城,阿穆尔不担心被女真人突然北上偷袭。
这世上还没有比蒙古骑兵机动能力更强的军队。
分散的骑兵集合至少需要半天时间,阿穆尔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之前对信使的举动有可能会招来大麻烦。
左若宁可放弃与蒙古人合作夹击清虏,也不愿意在言语上对察哈尔松口。蒙古人遇见这样的陕西提督,想在与大明结盟时维持住相对**的地位,难度很大。
两个蒙古武士把扣押的使者带到阿穆尔面前。
回想前几日的无礼,阿穆尔心中五味杂陈。
他现在最希望延安城的女真人不要辜负了八旗善战之名,最好能给明军吃点苦头,让左若不得不依靠蒙古人,这样蒙古人才有体现价值的机会。不过,以蒙古人如今的攻城能力,如果明军在延安城下折戟,他这五千人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察哈尔人虽然扣押了信使,但没敢无礼,一直用好肉好酒养着。
阿穆尔问:“我今日得到消息,王使已到榆林卫,你是在这里等候王使,还是北上榆林卫?”
使者不知道阿穆尔为何突然转变态度,欣喜若狂问:“你肯放我北上?”
阿穆尔强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蒙古与大明结为兄弟之盟,我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并不是囚禁你!”
信使生怕蒙古人改变主意,施礼道:“如此甚好,军情紧急,我这就想北上!”
“好,我会派一百骑兵护送!”
半日后,不等察哈尔骑兵完全集结,阿穆尔率四千骑兵全力驰骋南下,只希望早一刻赶到战场,还能出一份力,挽回一点在左若心中的印象。
蒙古势弱多年,已无与大明平起平坐的能力,如陕西三边总督,宣大总督地位与蒙古大汗相差无几,这些地方督抚有能力影响大明与蒙古的政策。
在左若这里碰见一个硬钉子后,阿穆尔迅速改变策略。
四千察哈尔骑兵赶到延安城外,延安城头已经换做大明的旗帜。蒙古斥候一直在延安城周边活动,女真人弃城逃跑,他早已得到消息。
阿穆尔长叹一声。
他曾想追击清廷溃兵,拿一场胜仗与左若化解冤仇。但左思右想,清兵不是被击溃,而是主动放弃了延安,他率五千骑兵追击未必能打胜仗,若是惨胜,也是很不划算。
两个蒙古千户率两百骑兵飞驰到延安城下,高声呼喊:“察哈尔阿穆尔觐见大明左将军!”
城头守军立刻往府衙禀告。
左若在草原浪迹多年,对蒙古人不像翟哲那么友好。不一会功夫,城头守军回话:“我家将军命阿穆尔入城说话!”
当真是很不客气,两个传话的蒙古千户脸色都变了,阿穆尔在察哈尔的地位仅次于额哲,大明的将军也太无礼了,也不派个武官出来迎接。
两个蒙古千户回到本阵传话。
阿穆脸上阴晴不定,犹豫好久,最后毅然催马上前,奔向延安城。
他单人单骑到延安北城门前,下马拱手高呼:“察哈尔阿穆尔求见!”
片刻之后,北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一个下巴约留着一尺长黑胡须的武官走出来,上下打量阿穆尔,片刻之后才拱手回礼道:“在下大明军中参将李虎,奉命迎你入城!”
阿穆尔脸上堆满笑容,“多谢李参将!”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军才打了胜仗心情愉悦,李虎撇撇嘴,坐在前面。
延安城内正处于戒严中,城内秩序井然,街道空旷,阿穆尔沿途没见到百姓,全是姿态威严来回匆忙的兵丁。
左若率军奔袭,没有携带多少粮草,清兵走时恨不得刮地三尺,延安城内正处于物资紧缺时期。明军正在从庆阳府和西安城调粮,左若的治军原则是宁愿苦百姓,不可苦兵丁。
阿穆尔被带到府衙,李虎入内通报。
片刻之后,一个旗牌官出来传令,“命阿穆尔入内觐见!”
阿穆尔还能笑出来,但已经笑得很勉强。
延安城的府衙不大,走过两道中门,阿穆尔见正对面是一座厅堂,两排兵丁威武站立,当中的坐了一个脸硬如僵尸的将军。
阿穆尔走入厅堂,抬头看正堂上端坐那人,猜到那便是左若。
在这般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很多话不好说,阿穆尔若不是先前扣押信使心中有鬼,只怕早已掉头离去。
他行了个蒙古礼,道:“拜见左将军,十年不见,左将军风采依旧!”
左若开口不善,没有叙述旧情,质问:“阿穆尔,你率军入大明,所为何来?”
“晋王命王使北上,商议蒙古与大明结盟事宜,我率察哈尔骑兵入榆林卫,正是为了配合左将军经略西北。”
“既然如此,为何要扣我信使?”
阿穆尔讪笑,正要把对信使那一套说辞再重复一遍。正堂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原来左若用了一块铁制令牌重重的敲了敲桌子,道:“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只想看你做什么,我取下延安城后,清虏逃至黄河岸边,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你们还呆在延安城外做什么,难道要等我把事情都做完,坐等摘桃子吗?”
这哪里是结盟,简直是上官在训斥下属。
阿穆尔脸上的肌肉僵硬,两边腮帮子上肉堆起来。
“非我不愿出力,实在是我蒙古骑兵缺少铁器,装备简陋,若不是听说大明王师北上,我们绝不敢攻入陕西。清虏实力尚存,我察哈尔入关的骑兵只有五千人,只怕打了败仗坠了大明王师的威风。”
这世上的人,但凡不吃硬的多半是心中有傲气,阿穆尔揣测左若的心思,故意放低身段,再不提察哈尔是蒙古之主等话题。
左若怒气稍消,果然放缓语气,道:“你只管率军往东追击,莫要担心太多,有我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
有我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何等的霸气,何等的自信。
“在下知道了!”
“土默特人在哪里?”
阿穆尔斟酌措辞,道:“土默特格日勒图据守榆林卫,不日将南下!”
“很好,你与土默特人合兵一处,马上东进清涧,莫要让我小瞧了你们蒙古人!”
纵使阿穆尔年过半百,也被左若这番话激出血性。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