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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守军看架势逼近,胡乱举铳往下施放,一阵杂乱的铳声后,城墙头冒出一推黑烟,有人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只有几颗铅子击中行进中的甲士,砸在铁盾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墙头铳声才过去,鸟铳千总举起三角形的令旗,声音有节奏的下达命令:“前进,瞄准,施铳!”
鸟铳爆发的声音极其短促,但声响胜过城头比守军放出的鸟铳声十倍。虽然鸟铳射击无法像弓箭那么精准,但有八成的铅子击中了城墙垛口的位置。
城头守军正在装弹药,有些人没留意把身体藏在石墙后面,伴随铅子撞击砖石的“叮当”响,有人倒在血泊中。
左若表情冷漠,好像那城头就是清虏。
甲士加快脚步到城墙下,有人架起铁盾护住头顶,有人举起巨斧猛劈城门。
昱岭关前五列鸟铳手分段放铳,把城头守军压制的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哐…哐…哐!”
巨斧的刃尖劈入铁皮包裹的厚木,前人力竭,后人跟上,昱岭关的守军在城头胡乱喊叫,也只剩下胡乱喊叫。左若足足等了两刻钟,城门终于被劈开了一道口子。甲士点燃一颗毒火球放进去,门内守军一哄而散。
半个时辰后攻入昱岭关,关内守军早已溃散。左若也不追击,留下五百兵马驻守,命斥候往绩溪和徽州府方向查探,自己率大军向徽州府急行军。
天已经黑了,有熟悉道路的向导引路,士卒走半一个时辰歇息一刻钟,派斥候往前路的山林里查探,以防清虏埋伏袭击。
午夜时分,前行的斥候带来了一个行人,自称是暗营的信使。那人到了左若的中军,与那里的同伴交换暗号确认无误,说了一个重磅消息:“徽州府失守了!”
左若简直不敢相信,一座府城怎么这样轻易的就失守了。
信使说话极有条理,禀告道:“今日酉时,清虏先锋杨守壮率三千步卒到徽州城外,徽州城的乡绅见城内守军不足,溃兵人心惶惶,黄阁老的大军又不见踪迹,所以集体议降了。大统领命我来报信。”他说的大统领是指季弘,暗营的二统领是王义,已经往北边去了。
酉时,那正是左若在攻打昱岭关的时辰。
左若听的很仔细,立刻追问:“你说清虏在徽州城内只有三千人?”
“我离开的时候只有三千人!”
左若没有二话,立即下令:“加速行军,天明以前务必要赶到徽州城下!”
士卒们开始跑步前进,也不再顾忌前路是否有埋伏,重甲士卒被丢在后面,沿途不断有人掉队。左若让向导找便捷的小路急行军,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清虏大军进入徽州城。
信使经昱岭关把消息通报给中军翟哲,徽州府内形势一片混乱,黄道周的大军不知道在哪里,张天禄的大军也不知道再哪里。如果消息无误,徽州府几乎完全陷落了。
天明之前,左若终于看见了徽州府的轮廓,他不知道清虏大军是否已经进入徽州,命兵马埋伏在徽州北门前不远的官道边的山林中,同时命斥候监视四门。
小股兵马在徽州府附近抓来一些百姓询问,知道昨夜没有大队人马进入徽州城,左若这才放下心。
天色刚亮,北方的官道上乱哄哄来了一群人,看架势不像是清虏的兵马,因为都没有剃辫子。
左若命大军不要轻举妄动,等落在后面的兵马跟上来。只要张天禄的大军不出现,他就不着急出手。
溃兵越来越多,挤满了官道,都在向徽州府方向跑。左若亲眼看见自己的斥候在乱军中挤过来爬上山,溃兵无人理睬。
他命亲兵去抓了一个人上山,仔细一询问才知道,黄道周的兵营昨夜被张天禄偷袭,溃兵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黄道周去哪了!”左若揪住那溃卒的胸口,若是在几天前,他可能还会尊称一声黄阁老。
那溃兵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知道,清虏凶狠,半夜杀入营帐,我们见不到阁老,只能先逃回徽州府了。”
左若气极反笑,“你不知道徽州府已经失守了吗?”
那溃兵两眼一翻,瘫软在地。
第418章 浙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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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城门紧闭,北门外的溃兵像没头苍蝇,朝城头骂出各种污言秽语,有些人的家人还在城内,心急如焚,跺脚唾骂。
杨守壮站在城头,身边跟着两个武官,雪白头皮上泛着黑茬子,一看便是昨夜新剃的。
“守好四门,不可让乱民入城!”
两个武官弓腰点头,从上颚小心翼翼发出几个轻微的音节:“是是是!”
兵出绩溪之前,杨守壮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在绩溪城下还摆了摆攻城阵势,到了徽州府,真是完完全全的兵不血刃。早知如此,不知这些人当初为何要起兵?
他在绩溪禁不住攻下徽州府的****,没有接到张天禄的命令擅自出兵,但攻下徽州后连夜派人向大营报信。原本以为张天禄还在旌德等消息,看见城下这些溃兵他知道总督大人也没闲着。前些日子,探子禀告浙东兵马有北上的迹象,但大军的进展超乎想象,只要占据了徽州府,浙东兵马来了又能怎么样?如果驻扎在杭州城的大军跟上,说不定就是这里会成为浙东战局的突破点。
“那我岂不是立下大功?”
杨守壮背着手,脸微微向上抬起来,像是在检阅整齐列队将军,他很想笑,但这个时候矜持很重要,“咳咳,朝城下放铳,再有敢靠近城墙的格杀勿论。”
“遵命!”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是留守义军的头目,城内官绅商定了大事,他们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乖乖的献出城池。
城头的守军架起鸟铳对准几天前的兄弟。
“放铳!”
噼里啪啦的铳炮声让杨守壮听的直皱眉头,这些人缺乏训练,鸟铳能打响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去瞄准。
就是这一阵铳炮声让城外流连的义军醒悟过来。
想起身后还有清虏追兵,众人不敢再留在城下,各自想着各自的老家,还有些不甘心的人想到浙东平虏将军在招募义士,也有人想逃入衢州府,从仙霞关入福建,隆武皇帝在那里。
有些溃兵四处乱窜,发现了山林里有兵马驻扎,左若命外围的士卒持刀把他们驱走,他现在没工夫收拾这些人。
城头的铳炮声传入左若的耳朵,他没有理睬,命斥候严密监视北方的动静。只要看住徽州府,等翟哲率大军到了,清虏在徽州的兵马实力处于劣势。
午后,溃兵消散的差不多了,官道上行人渐少。
左若正在安排才赶到的甲士驻守的位置,在高处了望的士卒飞奔下来禀告:“清虏来了!”
左若登高远望,见十里外山林的通道中,清虏招展的旗帜缓缓移动,看上去追兵人不多,行军也不着急。
来人是清虏先锋张天禄的部将李遇春,奉命率五千士卒驰援徽州府。
拖着辫子的士卒兴致不错,他们原都是大明的兵马,张天禄也曾在扬州城下为史可法守城。但为明军时,想打个胜仗难比登天,剃了辫子,给清虏跪下后,就像逆天改命了一般,再上战场势如破竹。
张天禄一开始没想着这么快进军徽州,他攻下宁国是旗开得胜,但趁势进入徽州府,那就算孤军深入了,但大军行进的势头根本止不住。宁国府义军初与清虏交战还各有胜负,尤其是围攻宣城的头几天气势吓人,但从宣城外兵败起,便一颓到底。
多铎的答复还没送过来,不是张天禄不谨慎,但列阵的明军听见几声铳响,便一哄而散,攻取各地跟白捡没什么区别。徽州府都到手了,难道还要白送出去?
清虏的旗帜且行且近,左若在高处又看了一会,见后面没有大队人马跟着。
这支人马人数不多,伏击他们后会暴露自己,很可能会勾出徽州城内守军夹击,但放他们入城更不可能。
一盏茶的功夫,清虏的兵马走到两侧斜坡相夹的官道中,前后是步卒,中间夹着两百骑兵,李遇春与亲兵随便聊天,说起昨夜的战事,个个兴高采烈。
脚步声和说话声很快到了耳边。
山林中铳兵点燃火绳,阴森森的鸟铳口对准官道方向,刀盾兵抽出利刃。
左若抽刀喝叫:“出击!”
对付这些人,不用他亲自出手。
鸟铳兵从起身冲下,在守军还没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点燃引线。山林中突如其来的铳声像是在一个安静了许久的人耳边敲了一声响锣。被射中的清虏士卒晕头转向,有人抽刀扑向铳手。
鸟铳五连击,突遭袭击的清虏前军一面混乱。
李遇春反应极快,听见第一声铳声,立刻屁股抹油般下马,躲在战马内侧,这个时候再骑在高头大马上纯粹找死。
铳击之后,藏身在后的长枪兵和刀盾兵奋勇杀出,鸟铳手整理队形,在官道上列队。
李遇春转首一圈,见两侧山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杀出来,只听铳击的架势,就知道不是那帮义军。
铳声在山林中回荡长久不绝,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
左若镇定自若,先布置两千兵马防御徽州城北门,再催促鸟铳手快速进击。
李遇春初始还想抵御一阵,等见到才聚集的防线被对面娴熟的铳手敲击的粉碎,他知道这支兵马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在左若军中,鸟铳手并不多,也不是一直释放不停,火器只是用来敲碎防线的重锤,手持白刃的士卒才是收割生命的战士。每当一处敌军防线出现松动的迹象时,这群凶横的山民像是见了血的鲨鱼,一直撕咬到让摇摇欲坠的防线轰然崩溃,才舔着嘴唇收取自己的战利品——一颗颗血肉模糊的脑袋。
前一刻遇见的义军是绵羊,现在遇见的对手是猛虎。
清虏士卒有些懵,从懵到溃散坚持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李遇春终于挤出了拥挤的包围圈,见明军铳手离自己尚有五六百步,才大着胆子上马,挥舞手中的马鞭喊叫:“撤!”
不用他喊叫,他的马再慢一点,很快会被溃兵甩在后面。
山顶上响起节奏缓慢的五声鼓响,“嘭嘭……”这是纳降的命令。
来自浙东的山民各自不情愿的喝叫:“跪地受降!降者免死!”
落在后面的士卒看逃跑无望,陆陆续续有些人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在道边。
追杀了约七八里地,左若下令收兵,各部士卒打扫战场,当即剪掉四百多个俘虏的辫子,又扒去上衣,押送到山林中看管起来。
左若蹬着皮靴走在山道中巡察,四周士卒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在左若的指挥下,浙东山民的凶狠发挥到淋漓尽致,从松江府的偷袭,到苏州河中的半渡击,他在军中的威望毫不逊色坚守杭州的逢勤。
接下来该迎接清虏大军的狂风暴雨了,或者是张天禄明智的放弃徽州府,退回宁国府,翟哲的大军再慢,明天清晨也该能到了。
即使来的是两万清虏八旗军,左若也有自信守住一夜,这是胜利累积的自信。
……
李遇春兵退二十里,来不及清点败军人数,命信使快马加鞭向张天禄通报。
毫无疑问,这是浙东的兵马,浙东的兵马出现的预料中快得多。浙东的平虏将军翟哲,两个月来慢慢成为一个传奇,如果说乡野百姓和朝堂文官不知道他坚守杭州,突袭松江,救援江阴的意义,军中人士对他的战绩再清楚不过。
李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