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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城东侧,汉部兵营在星光下沉寂着。
翟哲一点睡意也没有,爬在草坡顶部远眺,左若和逢勤站在他身后。远处无数微弱如鬼火般闪耀的火把在移动,那是汹涌朝归化而来的土默特牧民。
“东边的人出招了!”翟哲轻轻摇头。
“大人的意思是这背后有辽东人的影子?”左若问。
“辽东的黄教大师跑了这么多次,总还是有些效果的!”翟哲眉头紧锁。
战场并不仅仅是面对面的厮杀。
漠南势力分散又处于弱势地位,察哈尔入土默特之间的世仇是明摆可以利用的机会,以大清酋首的精明,无论是皇太极还是岳托都不会错过。
“大人将如何处置此事?”
“无论如何漠南不能发生战争,否则我们那些茶叶、盐巴还卖给谁?”翟哲摊开双手。
“今夜是没觉睡了,俄木布汗现在骑虎难下,必然还会来找我!”
语音未落,远处一列轻骑高举火把朝汉部兵营而来。
翟哲伸手指向远方,说:“看见了吗?来了!”
半个时辰后,骑兵到达兵营门外,岗哨入内通报,翟哲回到中军大帐,命放来使进入。
等来人进入了大帐,两侧火把的照耀下出现一张俏丽的面孔。
“是你!”翟哲站起身来,没想到俄木布汗竟然让乌兰公主前来。
“是我!”乌兰走进,“我主动向大汗要来的命令!”
“坐!”
“坐就不用了,我来此地只为一句话而来,请问千户大人当初说的话是否还算数?”乌兰脸挂寒霜。今日俄木布汗对她说出汉部的态度后,她心中被愤怒装满,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被背叛和戏弄的感觉。
翟哲有些不习惯,不习惯乌兰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也不习惯乌兰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算数!”他的语气有些迟缓。
“当年你与萧头领初入土默特汗帐时曾承诺,你的部众将归大汗所有,如今土默特有难,你救还是不救?”
翟哲挥手命卫士退出,空旷的帐篷只留下了两个人。
“土默特有难,我必然相救,但这场灾难还可以避免!”
乌兰冲到翟哲面前,如连珠炮似的质问:“你让土默特人向察哈尔人屈膝吗?你忘了当年你我共同对抗察哈尔的时候吗?如果还要如此,何必费那么多辛苦?”
“此时不是当年了,我……”
翟哲话没说完,乌兰伸手止住他下文,眼圈泛红,凄凉一笑,说:“无须再说,汉人果然都靠不住的!”她扭头迈步出帐。
“站住!”翟哲紧跨一步,拉住乌兰柔软的胳膊,吼道:“土默特人的血还没流尽吗?你非要土默特人都断了根吗?”
“那又如何?”乌兰使劲一挣,未能脱出翟哲的手掌。
“忍耐!忍耐比逞一时之勇更艰难。蒙古人再在这里自相残杀,只会让皇太极笑的合不拢嘴!”
“为何是土默特忍耐!”乌兰扭头怒视翟哲,一双杏目圆瞪。
“因为察哈尔人更强大!”
“你喜欢汉人的风尚,但你不知道汉人曾忍耐了多少屈辱。生存,首先是要活下来!”翟哲右手一用力,将乌兰拉近身,说:“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在这里掺和什么?有我在,绝不会让漠南的这场血流出来!”
男人气息近在咫尺!乌兰的怒气烟消云散。
“你以为我一个女人愿意掺入你们男人的世界吗?只是我一直无法脱身!”在这瞬间,乌兰突然很想嫁出去。
午夜时分,乌兰回来了,没有俄木布汗期待的好消息。
归化城附近的牧民也多的无法驱散了,乌兰骑枣红马在牧民中巡视,安抚众人的情绪。绝大多数人都记得公主的恩情,这个如月亮般美丽的公主陪伴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脾气暴躁的喊叫着也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
“为了眼前这些人不要再在糊里糊涂中死去!”乌兰突然有些懂翟哲的心思了。(未完待续)
第177章 化解
天色发白,归化城外人声鼎沸,土默特大军集结向北移动,严阵以待。男女老少的牧民围住了归化城北门,吵吵闹闹,就怕特木尔等人被绑缚送给察哈尔人,乌兰公主留在那里安抚部众。
闹出这么一出后,特木尔俨然还成了土默特人心中的英雄!
在清晨模糊的光亮中,整齐的汉骑也到达土默特骑兵的左翼,蒙古人都见识过围攻女真人的大战,没人再敢轻视这支军队。
“汉部骑兵来了!”格日勒图策马奔向俄木布汗,大汗没像他想想的那样开颜。
太阳从东边的草原爬起,驱散清晨的雾气,辰时过去,北边草原的地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骑兵队列如同洪水般压制过来。
察哈尔人来了!
俄木布汗胯下马抖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嘶鸣。
察哈尔大军在相聚土默特骑兵二十里处停下脚步,一支百人骑兵打着汗王的旗帜直驰而来。
正在此时,汉骑中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四千多队列整齐的骑兵移动步伐,奔走到察哈尔骑兵与土默特骑兵西侧十几里开外,三支军队品字形排列。
额哲冷哼一声,连汉人也敢来威胁蒙古的大汗吗?
察哈尔骑兵到达两支军队相距的正中间,飞出一骑冲到土默特人阵前,大喊:“蒙古大汗呼俄木布汗回话!”
俄木布一招手,也率一百多骑兵冲向额哲。
两列骑兵靠近,额哲催马上前,问:“我要的人在哪里?”
“只能交出首恶一人,否则宁愿一战!”这是俄木布汗深思熟虑的决定。他在赌,赌汉部不会任由察哈尔人击败土默特。
翟哲昨夜让乌兰公主传话说汉部不会插手此事,希望俄木布汗能知难而退,但俄木布汗无路可退,要是送出特木尔等五十五人,他的威望将一败涂地。
“你想好了?”额哲眼神凶横。他摸了摸腰上的弯刀,如果这真是长生天的旨意,就让察哈尔彻底征服土默特后再重生吧!
“全凭大汗一念之间!”俄木布汗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额哲调转马头刚想离去,西边草原一列百人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一匹大黑马高俊雄伟。
翟哲高声呼喊:“大汗留步!”
额哲侧过马身,回话道:“汉人,这是蒙古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等我取了归化,你的商队仍然能在这里畅通无阻!”
俄木布汗脸色微变。
“大汗,能否请再宽限半日,容我们再思考清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翟哲在马上拱手,他仍然以土默特人的身份自称。
额哲犹豫片刻,说:“看在你冬日在河套设立大集的份上,我给你这个面子!”
没人愿意打这一仗,但必须要有人让步!这事关脸面和尊严。
额哲率骑兵离去,随后察哈尔大军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
翟哲下马走到俄木布汗马前,跪拜行礼道:“拜见大汗!”从在黄河岸边被拘后,他再也没给俄木布汗行过如此大礼。
“你想通了?”俄木布汗以为翟哲想重回土默特。
翟哲从地上爬起来,说:“刚才这一跪,感谢大汗当年在我落魄流落西口时给我的信任!”
“这是什么意思?”
“若大汗执意与察哈尔人交战,汉部不可能给土默特人陪葬,只能再寻良木而息了!”
俄木布汗的身躯在马上晃了晃,脸色变的苍白,说:“你威胁我!”
“我是个怕死的人,也见不得土默特再死很多人!”翟哲仰首,目光注视战马上的大汗。鬼才会相信他的话!
“你竟然敢当面威胁我!”俄木布汗气急。
“我愿给大汗做担保,请今日只解送往察哈尔部落特木尔一人,三日之后,等归化附近牧民都散去,再将其他二十五人送去!”
汉部实力不小不大,正好能充当两大蒙古部落之间的翘板,为了漠南的安宁,翟哲只能当一回恶人。
“汉人果然一个也不能相信!”俄木布汗策马回头,回归本阵。
一天后,察哈尔大军退去,额哲先用特木尔的首级祭祀了被屠杀的牧民,这是作为蒙古宗主国的尊严。
特木尔被斩首,其他偷袭察哈尔人的牧民也一直在被关押,这也警告了其他土默特人不敢擅自复仇。
对翟哲来说,没有什么比保持漠南的和平最重要,哪怕开罪俄木布汗!
归化城大汗王府内。
俄木布汗手持弯刀将屋内的桌椅皮毛劈砍的稀巴烂,一边发泄,一边咒骂:“狼子野心,竟然敢如此对我!”他口中没有说骂的那个人的名字,门外的卫士多半以为骂的是察哈尔人。
毛罕阴在老远的地方就听见大汗的吼叫,连面也不敢照,又溜出府去了。
汉部骑兵退往和林格尔山区,这一次翟哲算是彻底和俄木布汗撕破脸了。从俄木布汗被岳托刀架到脖子上还不敢开罪女真起,翟哲就看出了这个人的软弱,他是个好人,但真的不是个好大汗,尤其在土默特内忧外患之时。
商队一如既往的进入归化,只有翟哲和俄木布汗知道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
半数察哈尔部众迁徙到张坝草原,集宁海子周围的水草长势旺盛。
作为与察哈尔人合作的红利,季弘经常率汉部轻骑在张家口外活动,偶尔还会逼近商队。
张坝再往东是朵颜草原,作为首批投靠女真的察哈尔部落,阿穆尔在皇太极娶了囊囊后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女真人不会在草原驻军,索性将他推到对抗额哲的最前线,但他的部众怎么可能与曾经的大汗交战。
岳托率镶红旗的兵马驻守在阿穆尔之后,警告他决不能退出朵颜草原,因为那里有汉人的商队经过。
占据张坝解决了部落游牧牲畜的生计后,额哲也没有急于找阿穆尔的麻烦。从小到大,他都在看着阿穆尔在给自己的父汗出谋划策,父汗对阿穆尔也是少有的信任,当初他不理解为何阿穆尔会背叛自己,现在他也不想与他兵戎相见。
阿穆尔率部落退到朵颜草原的东侧,反正他部落人口稀少,朵颜草原广袤,随便一个角落也够牲畜生活了,他连与张家口汉商的贸易也暂时中止。
六月初,盛夏将至。
燕山脚下,蒙古包三三两两分布,外围一直有斥候骑兵巡视,阿穆尔知道察哈尔的汗帐骑兵有多厉害,一直小心戒备以防被偷袭。突然有斥候来报,发现进入朵颜草原的骑兵。
季弘率汉部轻骑兵尾随商队进入朵颜草原,这是漠南的骑兵首次进犯到如此靠东的地方。
阿穆尔的斥候一直在左右监视,一天后季弘命骑兵包围困住了商队。为免商队在自己的地盘被偷袭引来麻烦,阿穆尔不得不迎着头皮率部落骑兵前来拦截。
两列骑兵遥遥相对时,季弘将翟哲交给他的书信射给阿穆尔,随后率骑兵离去。
七日后,张家口山区西侧稀疏的树林里,驻扎在那里的汉骑迎来了客人。
翟哲走出营寨百步开外迎接阿穆尔。
“两年未见,我还能记得当初你在黄河岸给我煮鱼的时光!”两人拱手见礼。
“我记得你不喜欢鱼,只喜欢酒!”
阿穆尔摇头苦笑说:“当初我极少能喝到汉人的美酒,甫一获得,如获珍宝,如今在东口与汉商贸易多了,最好的美酒也显得稀松平常了!”
“你若是愿意重回黄河岸,我还能给你煮鱼!”
阿穆尔摇头,说:“是大汗让你来的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