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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问出来,苏威和萧瑀不由面面相觑,这哪里是述职,既没有讲如何剿匪,也没有说起军队的驻防安排,更没有谈到军粮物资开支,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述职,分明就是一次严审,不仅是他们二人,其他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张铉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苏威给他一些问题,都是很正常的述职问题,问他如何剿匪,如何处置投降匪众等等,却没有想到卫玄的问题竟如此锐利。
但张铉却看到了卫玄瞥视杨广的一瞬间,他已经明白过来,这其实是杨广在问自己。
张铉心中十分警惕,他小心翼翼回答道:“回禀卫尚书,攻打东莱郡乱匪是由张大帅统领大军,卑职只是侧应,由张大帅率大军和左孝友的主力的对峙,卑职作为奇兵偷袭左孝友老巢,夺取了蹲狗山,最后左孝友的五万大军并不是被击溃,而是投降了隋军,按照投降条件,左孝友确实被放归田里,张大帅委托卑职对他进行监视?”
“你监视了吗?”卫玄又问道。
张铉点点头,“卑职派了十名士兵监视他的动静。”
既然把左孝友放归乡里不是张铉的决定,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问下去,卫玄继续铺开卷轴,准备问第三个问题,这时,坐在后排的云定兴轻轻咳嗽一声,笑道:“我能打断一下,问张将军一个小问题。”
云定兴的无礼让卫玄略有些不高兴,按惯例是自己先问,结束后由相国们继续询问,最后才由场外旁观大臣补充一些问题,现在根本就轮不到云定兴。
不过卫玄也知道,这不是云定兴的问题,这是宇文述要质问张铉,宇文述身体缘故来不了,便云定兴这条狗替他出面。
卫玄没有阻止云定兴的询问,云定兴干笑一声问道:“我想问一问北海郡太守梁致暴毙而亡之事……”
云定兴这句话一出,张铉便知道这是宇文述来找自己麻烦了,本来宇文述和渤海会勾结,就想用梁致案扳倒自己,但被自己及时灭口,这件事的风波就没有起来,没想到云定兴居然在述职时拿这件事来发难了。
张铉脸色一变,刚要驳斥云定兴,不料一直沉默的杨广却冷冷道:“这件事朕很清楚,不用再问张将军了,卫尚书继续吧!”
云定兴顿时张口结舌,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听出了圣上语气中的不满,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是宇文述说得那么简单,连已天子都知情,他心中暗暗恼火,宇文述自己不来问,却让自己来蹚这潭浑水,他肯定知道圣上也知情,云定兴心中恼恨宇文述,不敢再开口。
这时,卫玄又继续问道:“我的第三个问题,是关于北海码头,张将军为什么想到修建北海码头……”
……
卫玄足足问了十个问题,耗时一个半时辰,每一个问题都十分尖锐,包括张铉有没有操纵北海郡地方官府?张铉建骑兵有没有得到兵部的批准?为什么在北海郡大量种植牧草的等等。
这些问题让所有人都听得无比震惊,这些问题都是涉及到拥兵自重的核心问题,说明天子已经对张铉生出了疑心,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张铉本人也暗暗心惊,这些事情都十分隐密,朝廷未必知道,但杨广却知道得很清楚,是谁暗中向杨广密报?是萧怀静,还是……裴仁基?
张铉克制住内心的紧张,从容不迫地回答:“卑职种植的牧草叫做野豌豆,它还有一个俗名,叫救荒豆,它晒干后可以存放十年不坏,卑职是在无意中发现有饥民种植这种野豌豆熬过了饥荒,同时还养了几十只羊,这就给卑职很大的启发,种植野豌豆来养羊养牛,同时备灾救荒粮存储,卑职是见过饥荒的人,知道一升豆饼在关键时对灾民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条性命的问题。”
张铉侃侃而谈,完全回避了养马这个忌讳话题,看得出这十个问题回答得让杨广还算满意,他阴冷的脸色和缓了很多,直到这时,裴矩才轻轻松了口气。
卫玄收起卷轴,又对众相国笑问道:“兵部的询问结束了,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第395章 祸兮福兮
其他相国都准备了一些问题,但卫玄的十个问题让大家都明白,这不是一般的述职,而是一次严格的大考,他们那些问题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所有人都沉默了,连事先准备了十几个问题的云定兴也不敢再吭声。
卫玄回头请示一下天子杨广,杨广点点头,表示可以结束了,他站起身先一步从殿后小门离去了。
天子离去,偏殿内的压抑气氛顿时缓和了很多,众人也纷纷说笑着离开了偏殿,直到这时,张铉心中的巨大压力才渐渐释放,他感觉自己后背已是大汗淋漓,朝服中单都湿透了。
直到所有人走完,又过了好一会儿,张铉才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他头脑里一片空白,他自己都已忘记问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茫然地走出了大殿。
刚走到大殿门口,一股干燥的热浪迎面扑来,这时已经快到中午,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宽阔的广场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官员,连被紫藤覆盖的长长走廊上也没有人迹,所有人都躲在房间里,外面只偶然会出现巡逻士兵的身影。
这时,张铉看见裴矩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裴公!”
裴矩笑道:“我也正要找你,中午有时间吗?”
张铉知道他刚才必然和天子谈到了自己,他便了点了点头,裴矩便道:“我们去积善酒肆吧!去喝一杯,一起用午餐。”
积善酒肆位于紧靠天津桥的积善坊内,据说是距离皇城最近的一座酒肆,走进坊门便可一眼看见酒肆的招牌,四个大灯笼从三楼屋顶一串挂下,写着‘积善酒肆’四个黑体大字,夜晚灯笼点亮时会更加明亮醒目。
虽然已是中午时分,但一向热闹的积善酒肆还是显得有点冷清,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官员都不愿出来吃午饭,很多人都带了食盒,在官房内自己解决午饭,这使酒肆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裴矩一般中午都会回府吃饭,再小睡半个时辰,他年事已高,朝廷对他已经没有什么考核要求,上朝下朝都随意。
但今天他却破天荒地带张铉来到酒肆,请他喝一杯酒,他有重要事情和张铉细谈。
“刚才圣上和我谈了你的事情!”
在酒肆二楼靠窗的位子,裴矩给张铉满了一杯酒,淡淡问道:“你知道今天述职对你而言是多么重要?”
“卑职感觉,这不是述职,而是一次审查。”
“你说得没错,是一次非常严格的审查,我们把这种审查戏称为奈何桥,走得过,你能重新投胎,走不过,你就将沉入地狱,万劫不复!”
“有这个严重吗?”张铉端着酒杯沉吟一下问道。
“圣上登基以来,这种述职一共只进行了三次,一次是杨素的相国述职,一次是李渊的述职,你是第三次,杨素的相国述职没有能通过,圣上觉得他有异心,被撤去尚书令实职,改封司徒,同一年病逝,事后证明圣上的怀疑是正确的,七年后杨玄感造反,至于李渊的述职倒是通过了,封太原留守。”
“那卑职的述职算通过了吗?”
裴矩笑着点点头,“你表现得比李渊好,而且你没有关陇贵族这个背景,所以你要比李渊的述职更成功,圣上对你很满意。”
张铉松了口气,苦笑道:“我当时太紧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细想一想,很多理由都站不住脚。”
“圣上只要一种感觉,理由是否站住脚并不重要,你的年轻让圣上觉得你不是一个老奸巨猾之人,你给他的感觉很好,当然,真正让你通过述职的原因,并不是今天你说了什么,而是你在青州做了什么,灭徐圆朗、孟让、左孝友,全歼张金称,扫清孙宣雅、王薄,战功赫赫,这才是关键,明白吗?”
张铉点了点头,他又问道:“既然卑职通过了述职,是不是可以回北海郡了?”
裴矩注视他片刻,摇了摇头,“我很遗憾,没有能替你争取到返回北海郡。”
张铉心中一沉,他愿以为自己通过了审查一般述职,杨广就能放心让他继续呆在北海郡,没想到最终结果还是回不去,张铉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失望之色。
“其实也不是坏事,你通过了这种严格述职,也就意味着你正式打破了高升的阻碍,这也是你的述职迟迟没有进行的缘故,圣上一直在考虑你的安排。”
尽管将获得高升,张铉还是失望地暗暗叹口气,又问道:“那我下一步会去哪里,江淮吗?”
裴矩喝了一口酒,微微笑道:“你猜得很正确,你将去江淮剿匪,对付杜伏威,军队还是你的北海军,编制扩大到两万,军权由你全权掌控,不过按照惯例要派监军。”
如果要对自己派监军的话,那就意味着他的新官职将要和裴仁基齐平了,他升为虎贲郎将才四个月又要获得提升,简直是罕见的神速。
不过张铉却高兴不起来,他在北海郡付出了太多的心血,那里已渐渐成为他的根基,他却要离开北海郡,这种遗憾和失落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这时裴矩又给他到了一杯酒,笑道:“我记得朝会前给你说过,一般大臣离开长期做官之地,都能推荐一两名属僚继续任官,这是一种不成文惯例,圣上需要安抚你,相信你也有这个机会。”
张铉心念急转,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自己可以继续遥控北海郡呢?
他连忙道:“我推荐韦云起为北海太守,现任北海太守王运谦可调为琅琊郡太守,裴公觉得可行吗?”
裴矩想了想道:“我和云起相知多年,他的能力出任太守绰绰有余,能力不是问题,问题是韦云起只是你的幕僚,并非朝廷任官,让他直接出任太守恐怕制度上通不过,圣上也不会答应,能不能退一步,让云起出任郡丞,这样助力就小得多,你觉得呢?”
作为相国级的吏部尚书说出这番话,那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张铉并不在于王运谦,事实上王运谦也是他的人,关键是他要让韦云起继续掌控北海郡,这样他在北海郡的战略才能继续实施下去。
“那这件事我就拜托裴公了!”
裴矩呵呵一笑,“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其实裴矩比谁都了解张铉不肯放弃北海郡的心思,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看得出天子对张铉的器重,也看得出张铉的未来,如果大隋不乱,张铉就是第二个宇文述,如果大隋混乱,那张铉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裴家的利益。
裴矩是家族之主,而且年事已高,他必须要替裴矩的长远考虑,本来他是想用王世充来取代张铉,但自从王世充血洗齐郡之事发生后,他便意识到王世充残忍狠毒的一面,他绝不能把裴家托给这样的人。
看来看去,还是张铉最合适保护裴家利益,这时裴矩又想到了与张铉的联姻之事。
上一次因为张铉拒绝和裴家联姻,使裴矩对张铉十分不满,差点和张铉翻脸,现在他还是想再提联姻,毕竟婚姻才是最可靠的保证。
而且这一次裴矩打算拿出诚意,把嫡孙女许给张铉,裴矩又给张铉倒了一杯酒微微笑道:“圣上还提到了你的婚事,他希望你能早日成家,你要明白婚姻的重要,有了婚姻子嗣,才能保证你走得更高,上次……”
张铉知道自己不能再含糊了,再含糊就会得罪裴矩了,不等裴矩说到联姻之事,张铉便抢先道:“不满裴公,晚辈已有婚约!”
“啊!”
裴矩吃了一惊,他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