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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连忙劝他道:“大将军先冷静下来,现在急也不是办法!”
翟让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他本来被张须陀击败就有撤军的想法,现在灵昌县失守使他这个想法更加坚定,翟让问道:“张须陀现在还驻兵在五里外吗?”
单雄信点点头,“看得出隋军并不想攻城!”
就算隋军不准备攻城,翟让也不想呆下去了,他轻易地吞下了梁郡,却发现自己无法消化,最后还是得吐出来。
翟让当即对单雄信道:“瓦岗寨绝不能有失,既然隋军已经全线反击,我们有必要收缩战线了,传我的命令,准备退兵吧!”
单雄信明白翟让退兵背后的无奈,实际上就是承认这次东征是错误决定,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明说罢了,单雄信点点头,“卑职明白,即刻撤军!”
宋城县的北城门大开,数万瓦岗军开始迅速撤离县城,向西北方向奔去,很多刚刚加入瓦岗军的新兵不得不和妻女、父母告别,北城门附近哭声一片,令人不忍。
但战争不会怜悯弱者,瓦岗军的撤退非常决然,在一片不舍的哭声中,大军迅速向北方撤退。
半个时辰后,张须陀的军队缓缓进入了宋城县。
瓦岗军的北撤是在张须陀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北撤来得如此之快,看来郇王杨庆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瓦岗军的老巢。
……
郇王杨庆年约六十岁,是隋王朝为数不多的皇族之一,他是杨广的族叔,一向善于奉承,投杨广所好,最终没有被杨广铲除而得以保全。
杨庆长年奉命驻守在荥阳郡,在荥阳郡呆了已经近十年,荥阳郡几乎已成了他的封地,尽管他负责中原一带的安全,但他却疏于防范,可以说,瓦岗军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步步壮大,他却视而不见。
直到这一次瓦岗军东征引起朝廷的强烈反响,杨庆被天子发旨痛斥,他才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为了平定瓦岗军这个祸端,杨庆顾不得年迈体弱,亲自率领两万军进攻东郡,抄瓦岗军的老巢。
这是极为毒辣的一招,也是瓦岗军的命门所在,这并不能证明杨庆有多高明,恰恰相反,只能证明杨庆的失职,证明他多年来对瓦岗军的疏忽,瓦岗军东征甚至没有考虑到杨庆在背后的威胁。
杨庆很轻松地攻克了只有千余人镇守的灵昌县,瓦岗守军望风而逃,使杨庆军队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灵昌县。
尽管灵昌县是被轻松攻破,但它却是瓦岗寨的西大门,对瓦岗寨至关重要,攻克灵昌县,瓦岗山便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瓦岗山方圆数百里,山势雄险,易守难攻,四周土地肥沃,山上森林茂盛,有数十座山头,素有瓦岗七十二峰之说。
瓦岗山虽然方圆数百里,但瓦岗军并不难找,当地人都知道,其实就位于主峰附近,距离灵昌县大约还有五十里,不过灵昌县一破,前往瓦岗寨就没有任何阻拦,大军沿着山脚大道疾速向东进军。
离瓦岗山还有二十里左右,隋军进入了一座山谷,此时天色已快到黄昏时分,山谷宽约五十余步,两边是茂密的松林,这是北方地区分布最广泛的树木,在高大笔直松林的遮挡下,山谷内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山谷并不长,只有三四里,穿过这座山谷,前面便是开阔地,还有一条小河流淌而过。
“过了山谷,在前面河边休息!”
杨庆高声下令,两边阴暗的大片松林使他略略有些不安。
大军前锋已经进入了山谷,就在这时,左面松林上方忽然有一片惊鸟飞起,杨庆身边大将赵易城顿觉不妙,急对杨庆道:“殿下,大片惊鸟飞起,恐怕森林内有埋伏!”
杨庆顿时醒悟,立刻喝令道:“速速撤回!”
他话音刚落,只听山上传来一阵梆子声,两边箭矢如疾风暴雨般射来,隋军士兵顿时死伤惨重,惨叫一片,突来的袭击使隋军士兵乱成一团。
随即鼓声大作,不知有多少瓦岗军从树林内杀了出来,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徐世绩,他大喝一声,“给我杀!”
上万瓦岗军士兵呐喊着,如潮水般向乱成一团隋军士兵杀去。
第356章 补充兵源
伏击杨庆军队的瓦岗军正是刚刚返回的李建成的军队。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原本只有五千守军的黎阳仓加强了防御,兵力临时增加至一万人,使得筹划已久的李建成不得不暂时放弃攻打黎阳仓的计划。
但就在李建成准备率军前往河内郡时,传来了江都下令围剿瓦岗军的消息,李建成立刻意识到瓦岗寨的危机,立刻率军赶回瓦岗,伏击杨庆的军队得手。
山谷一片混乱,隋军疾速后撤,战马在人群中难以奔跑,杨庆的数百名亲兵索性把他拉下马,架着他拼命往回奔逃。
发生在中原的战役充满太多的戏剧姓,如果不是因为黎阳仓增兵,李建成的军队就无法及时赶回瓦岗。
而如果翟让再晚一天撤退,他就能得到杨庆进攻瓦岗寨大败而归的消息,或许他就会坚守高大坚固的宋城县,不再仓促撤退,中原战局就会被扭转。
但这一切都是假设,瓦岗军没有高大坚固的城池作为依凭,只得一路北撤至陈留县。
这时,裴仁基也率八千军从济阴郡杀到了陈留县,与张须陀的大军汇合,隋军和瓦岗军在陈留县进行对峙,双方皆不肯轻易发动攻势,陈留县的战局暂时稳定下来。
……
就在中原战役打得如火如荼之时,琅琊郡的战役也进行到了对峙阶段,张铉在鲁郡伏击王薄军得手,使王薄的两万精兵损失过半,他并没有在鲁郡久呆,立刻押解着战俘疾速赶回琅琊郡东安县。
隋军抓获五千余战俘几乎有一大半都是从前的隋军,他们被解散回乡后被各支乱匪争抢,最后的结果应验了很多官员的担心,将军队解散回乡,最后只会成全各地的乱匪。
王薄在齐郡曾收刮了大量财富,虽然被张须陀击败,赶出齐郡,但王薄的财富却没有丢掉,正是靠这些财富,王薄用高价招募大量被解散的隋军,也得到了大量隋军装备,使王薄在短短一年间便拥有了一支两万人的精锐之军。
东安县城西的一片空地上堆满了隋军这次缴获的大量兵器盔甲,而五千战俘都被押到城北的战俘营中,由数百名士兵看守。
几十名工匠正在检查这些缴获的武器兵甲,看看还有多少能重复使用。
事实上,战争使兵器盔甲的损耗非常惊人,一根长矛、一把战刀经历了几场战役后,基本上就不能再用,必须重新更换,这也是战争消耗国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张铉随手拾起一副兵甲,这是隋军的标准甲,用布帛制成,他又拾起另一副兵甲,这却是一副皮甲,用两层熟皮革制成。
“这副皮甲不错,还有不少,看来王薄确实是下了血本。”
一般而言,普通士兵的盔甲不可能用铁来制成,大隋没有那么多生铁,只有校尉以上的将领才能穿鳞片铁甲。
校尉以下的低级军官穿明光铠甲,也就是用铁护住前胸后心的铁套甲,这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普通士兵只能穿布甲或者布皮混合甲。
只有护卫天子杨广的十万骁果军才体现出了大隋雄厚的财力,每个士兵配备有河西战马,配备精钢骑枪和横刀,身穿血色明光铠甲,头戴赤金豹头盔。
除此之外,只有兵部直属的军队能配备皮甲,至于各地通守招募的隋军,只能配备布甲或者布皮混合甲。
所以王薄号称得到了隋军的标准准备,其实也是最低的一档,大多以布甲为主,不过这些布甲经过油浸等特殊工艺处理后,也有了类似皮甲一样的防御能力,可以抵御五十步外的弓箭射击,但弩箭挡不住,如果加上盾牌防御,基本上也可以抵御住弩箭的强劲力量。
旁边偏将曹嗣宁对张铉笑道:“这些兵甲绝大部分都完好无损,卑职大概估算一下,这些兵甲能装备四千军队。”
张铉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战俘营,笑道:“看看那些战俘去!”
目前张铉只有一万三千人,要面对超过自己三四倍兵力的贼军,兵力还是略显不足,所以增加兵力就成了当务之急。
尽管韦云起已经开始在北海郡招募新兵,但远水不解近渴,那些士兵训练出来至少要一年半载,所以张铉开始打这些战俘的主意,把这些战俘重新吸纳为隋军。
而且他们都是青州人,或者琅琊郡,或者鲁郡,或者齐郡和北海郡,算起来也是子弟兵,只要经过短暂训练,应该可以重新编为隋军。
在战俘营门口,张铉正好遇到了裴行俨,裴行俨连忙上前施礼,“参见将军!”
“元庆来这里做什么?”张铉笑问道。
裴行俨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卑职想在战俘中挑选百名强壮的士兵补充兵力。”
“这些战俘大部分都会成为隋军,等训练好了再挑选吧!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多谢将军!”
两人走进战俘大营,这里原来是隋军军营,将空置的民房拆除后重新搭建,四周是一圈平房,中间则是一个大校场,还可以看见民房留下的零星大树。
此时正是清晨,五千战俘吃完早饭,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晒太阳聊天,他们惊惧之心已去,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按照隋军惯例,他们在关押十几天后,就会被释放回原籍,包括张金称的数万战俘也是这样处理,他们并没有犯下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应该也能返回家园。
这时,军营战鼓轰隆隆敲响了,战俘们吓得纷纷起身,向校场南面奔去,他们迅速列队,只见大门口进来几名将领,为首之人很多人都认出来,正是隋军主将张铉。
这些战俘绝大部分都是隋军士兵出身,训练良好,不到片刻便排好了队伍,张铉见他们列队颇为整齐,不由暗暗点头,把他们放回去确实有点可惜了。
张铉走上一丈高的木台,望着下面的五千战俘,台下一片寂静。
“你们都是大隋将士,为什么要委身为贼?”
张铉的语气十分严厉,毫不掩饰他的愤怒,质问所有的战俘,“你们父母妻儿都希望你们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封官受勋,让家人得到荣耀,可你们是怎么做的?难道你们想让自己孩子有一个当贼的爹,让父母有一个当贼的儿子,在乡邻面前抬不起头吗?”
大部分士兵都羞愧地低下头,一些年少的士兵还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名前排老兵忍不住举起手道:“张将军,是朝廷不要我们了,并非我们愿意当贼!”
“混帐话!”
张铉怒道:“朝廷是让你们去当贼吗?解散你们,是让你们回家务农,照顾妻儿父母,你们怎么做的?”
老兵见张铉发怒,也吓得不敢吭声,校场一片寂静。
张铉又克制住怒火缓缓道:“我也是从高句丽战场杀回来的人,我们在平壤城下击败高句丽大军,逼迫他们投降,可以说下了赫赫战功,但回京我和你们一样也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我完全能理解你们的苦衷,你们双手空空,无法回家向父母妻儿交代。”
张铉这番话触动了很多人的心酸,校场上响起一片低微的叹息声,想想也是,自己从军这么多年,最后沦为战俘,一无所有,他们一点点积蓄都丢在颛臾县,白白便宜了王薄。
“我来告诉你们,我的军士得到了什么,和你们一样的老兵。”
张铉拉过一名老兵,对众人道:“他叫李洪涛,北海郡人,曾参加了刘霸道的阿舅军,大业十年初被俘,成为了我的手下,他作战勇猛,一点点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