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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汤妧四下看了好几圈,都不见大壮的身影,段锦背上竹篓,看着灌木丛中被折断的树枝,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我来。”
沿着一路树枝的折痕,穿过了灌木丛,两人便瞧着大壮正站在一棵树下仰视着什么。
“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汤妧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埋怨道。
大壮挠着头干笑道:“嘿嘿,我路上做了标记,老大知道的。”
“老大,你瞧,上面有个鸟窝,还挺大的,咱们可以吃鸟蛋了。”
他说完,伸手一指,两人看过去,这是一棵很粗壮的樟树,直径约有三米,高有数十米,树干遒劲有力,枝叶繁茂,在枝叶遮掩之中,一个大树叉处,汤妧看见了一个大鸟窝。
“老大,嘿嘿!”大壮朝段锦嬉笑着,指了指鸟窝。
段锦无奈,大壮最是喜欢吃鸟蛋了,一年到头能吃下许多,偏他不擅长爬树,每次都是他去掏。
将竹篓放下,段锦撸起袖子便打算往上爬,汤妧却忽的扯住他,她支起耳朵听了听,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一道“哼哧哼哧”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段锦忽的脸色一变,大壮也察觉到了怪异,他们四下张望,大壮颤着手指了过去,“那里……”
汤妧看了过去,不远处的草丛里,一群黑色棕色条纹相间的小动西正在嬉戏,定睛一看,竟是一群小猪仔,看体型同一个月左右的狗崽差不多大,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好可爱!”汤妧想要上前,被段锦连忙拉住。
“别去。”
“怎么了,不就是一群小野猪嘛?”等等,汤妧忽的反应过来,一群小野猪在这,那也意味着母猪……
“快走!”段锦连忙拉着汤妧提起竹篓便走。
若他们是成人自然不怕,只是现在不过是三个半大的少年,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姑娘,而对方是正处在哺乳期的母猪,就是连公猪都不敢惹的。
只是,已经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壮:专注给老大添堵一百年!
☆、【对峙】
“快走!”
少年的声音干脆而又坚定; 他一手拉着汤妧的手,一手提着竹篓抬脚便要走,只是三人一起刚转身,便见来路上,一头体型硕大浑身纯黑长着鬃毛的野猪,正盯着他们。
他们顿时定住; 段锦放开汤妧的手; 大壮上前; 两人动作小心却又十分默契地一起将汤妧护在身后; 野猪小心地盯着他们,晃动着脑袋,它发出一声低吼; 汤妧只觉得都能闻到它口中的腥臭味。
三人一起小心地往外挪动着,野猪慢慢抬步上前; 似在判断他们是否具有攻击性。
两方持对峙状态;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汤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急促跳动着; 他们三个人的重量加起来估计都比不过这一头野猪的,心跳,呼吸; 清晰可闻。
咚,咚!
慢慢地踱步后退,野猪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段锦稍稍舒了一口气; 忽然手上一阵晃动,他脸色登时一白。
那原本一直安静待在竹篓里的野鸡不知是感知到了危险还是怎的,忽的扑腾着竟飞出了竹篓。
僵局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野猪嚎叫了一声,猛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快跑!”
三人开始撒开步子狂奔,只是四周都是灌木,纵然穿着方便活动的短褐,还是被牵着手脚跑动不快,汤妧忙拉着大壮绕着树跑。
段锦却脚步一顿,他转过去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高声呦呵着。
“啊吼,这边!”
“你们快上树!”
汤妧看着野猪往段锦那边追去,顿时觉得手脚发颤,没有时间多想,她强迫着自己冷静,哆嗦着往树上爬。
“大壮,快,快点爬。”
大壮扒着树干,蹬了两步上去又滑了下来,汤妧看得心焦,她朝段锦那边瞧了一眼,这一看,心顿时被揪紧。
只见野猪已离他不过三步远,幸好他即时抓着一棵树,将往前冲的身子打了一个弯,那野猪转弯不及,冲进了灌木丛中。
汤妧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赶忙推着大壮的身子,“快点,快点上去!”
“不行啊!”
大壮不会爬树,肥硕的身体也不灵活,汤妧急得吼了一声,袖子都未得及撸起,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脚一蹬,三下两下便爬上了树杈处。
她双腿夹着枝杈,一手紧紧扒着树干,身体往下探,“快,拉着我的手爬上来。”
大壮也不犹豫,一手拉住她的,一手紧紧扒住树干,两条肥腿使劲蹬,汤妧紧咬着牙,手指甚至抠入了树皮中,方能让自己不被他拉下去,她使出浑身的力,额上的青筋暴起,将大壮往上拉了一些。
抓紧,抓紧!
汤妧暗自给自己鼓气,要快点,段锦还在跟野猪纠缠,要快点!
她紧咬着牙,胸腔中一阵闷哼声,额上开始冒汗,她觉得手都要断了,使劲,使劲,手指紧紧抠住树干。
终于,大壮爬到了树叉处。
汤妧忙给他让位,扭了扭自己发酸的手臂,看着他恨恨道:“你该减肥了!”
她说完又忙往段锦那瞧去,却不见了他的身影,她心一紧,忙四下搜寻着他。
忽的见他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朝他们跑来,汤妧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才到半路。
“段锦!!”
硕大的野猪不知躲在了哪处灌木丛中,它蛰伏着等待敌人,只等他一出现,便张着獠牙直向他冲了过去,气势汹汹,锐不可当。
汤妧吓得身子都要软了,还好段锦习武多年,练得灵活无比的招式,他奔跑中一个空翻,躲过了野猪的一击,只是自己也摔倒在地。
汤妧忙撑着自己,她四下瞧着,见到了那掩于枝叶中的鸟窝,她支起身子,三两下爬了过去,将鸟窝整窝抓了过来。
再抬眼时见野猪正在段锦后面追着,她忙抓起一颗蛋往野猪头上砸去。
砸空了?
再来!
不知砸了几个,终于在剩最后两个时砸中了野猪的眼,它的脚步一顿,段锦眼疾手快,拔出腰间的匕首发狠地直往它眼捅去,只是野猪一动,匕首一偏插进了它的脖颈,血顿时飙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
来不及拔出匕首,段锦翻身一滚,抓过早就丢于地上的竹篓往野猪伤口处一甩,竹篓里野兔的重量对于野猪而言也是一次重击,将匕首撞得更深了。
野猪发疼,身子打了个滚,便是趁着这个功夫,段锦快步跑了过来,急忙爬上了树。
但还没有结束!
那野猪缓过来劲,疼得发狠,直朝树撞来,得亏这是一棵百年老树,生得树枝粗壮,枝繁叶茂,不至于被它一撞便断,三人抓紧树干稳着身子,怕摔了下去。
野猪见撞不下来,便想爬上去,可惜猪总归是不会上树的,它蹬着树干一跃,那张腥臭的猪嘴差点儿便要咬上了汤妧的脚尖,她急忙将脚一缩。
不知过了多久,野猪也有些累了,脖颈上的鲜血越流越多,小野猪们一个个跑了过来围在它身边叫唤,母猪不理它们只哼哧着在树下转悠,不再有进一步行动。
三人吊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又许是半柱香,汤妧不敢盯着野猪看,她眼神飘忽着在树叶间转悠,看见了一只正背着壳慢悠悠爬动着的蜗牛,她便一直盯着它,见它爬到了叶尖,拼命拉长着身子去够另一片树叶,看得汤妧都以为它会掉下去了,它却够上了树叶,又慢悠悠地爬到了另一边。
小野猪们开始在灌木丛中四处乱钻,渐渐地离了母猪身边,母猪在树下又转悠了几圈,许是害怕,许是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将要垂危,最终追着小野猪们而去。
见那肥硕的黑影远去,三人这才将紧吊在喉头的心放回了肚子。
汤妧手里还捧着那个鸟窝,大壮低头一看,见里头还剩了个鸟蛋,颇感欣慰地笑道:“还好,还好,还剩了一个。”
谁知汤妧听他一说,手忽得一抖,那鸟窝不稳,直直往地上摔了下去,大壮顿时心碎,他好像听到了鸟蛋“啪叽”的破碎声。
“我的蛋……”
他还在哀叹,段锦却瞧见了汤妧捧着鸟窝的那只手,满是黏糊糊的血迹。
高度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原本被下意识遗忘的疼痛涌了上来,汤妧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嘶”了一声,抬手一看,原来那曾紧抓着树干的左手,手掌被割了许多道口子,木屑有的黏在了伤口上,而几乎每一根手指指尖也有许多木屑扎了进去,有的甚至扎进来指甲与肉的缝隙中,都说十指连心,汤妧疼得瞬间便掉了泪下来。
“好疼……”
她哽咽着,段锦一看心都急了,他忙轻捧着她的手,想将木屑挑去又不知如何下手,想带她去溪边又怕那野猪还没走远,汤妧的泪珠子一串接着一串,他只觉得手足无措,想将小脸上的泪痕去,只一抹,徒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印,他看着自己黏糊糊沾满血的手,无可奈何。
最终想出了一个傻乎乎的法子,学着小时候他娘哄他的样子,将汤妧轻轻揽入了怀中,将手上的污迹在衣衫上抹了,才轻执起她的手轻轻吹着,“不疼了,吹一吹便不疼了,妧妧莫哭了,乖……”
他的语气轻缓温柔,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一旁的大壮见了这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老大这样子哄人了?还,还是这种语气,天呐!他是魔障了吧。段锦的声音再次想起,语气极尽温柔,大壮听得顿时浑身一哆嗦,只觉得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怎的,汤妧听到轻哄的声音之前强作的镇定霎时瓦解了,野猪突然攻击的惊吓,段锦引开野猪的担忧恐惧,两人爬不上树的焦急,他与野猪对峙时的血影,种种种种,百般滋味,一时间难以言述。
“你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你知不知道你把野猪引开很危险,万一,万一……”
汤妧喉头一梗,方才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中回现,野猪来势汹汹,段锦飘起的衣角立马便要被它咬中,那张大嘴满含腥臭气,一口下去便要碎肉断骨。
段锦轻抚着她的背,忙安慰着,“我没事,野猪已经走了,我没有被它咬中。”
她似被吓着了,哭得直抽噎,脑子混混沌沌,也不知自己此时正被段锦抱着,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入眼的是一大团褐色,呼吸之间闻到一股青草香,还有淡淡的汗味,混合起来味道怪异,却很熟悉。
她一愣,眨着眼瞧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正在段锦怀里,她忙支起身子挣脱出来,手却还被段锦攥着。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羞赧,说不清是因为在他们面前哭了,还是因为其他,汤妧翻动着手腕,还带着哭腔道:“放,放开。”
段锦却没有放手,他又执起了汤妧的另一只手,挽起袖子一看,整条小臂已是青紫一片,正是之前被大壮抓的。
五根指印很明显的印在她洁白的臂上,红白相间,看着不和谐极了。
他阴狠狠瞪了大壮一眼,又往树下环视了一圈道:“那野猪应该走远,咱们可以下去了。”
“你的手不能乱动,我带你去溪边洗洗。”他很是严肃的叮嘱了一番,汤妧的手若是不安分,那些木屑只怕越扎越深,到时候更疼。
段锦说完,率先跳了下去,他在周围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