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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雨势的加大,甄剑与他周身的将士们已渐有败落之势,士气越来越弱,却犹在负隅顽抗。
这时,下方有人问,“将军,为何支援的三万大军迟迟未到?”
听了这疑问,甄剑也是一怔,可他很快又有了信心,高呼着,“步兵不比我们铁骑,行程上自会耽搁,大家再坚持片刻,相信援军很快便会赶来!到时局势扭转,我们便能赢得此战!”
有了甄剑这番话,将士们果真多了几分信念,拼上十二分的气力,与敌军对抗。
瞧着下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辛子阑忍不住低声问,“司空堇宥,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死去吗?”
司空堇宥沉默了片刻,回,“这都是甄剑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辛子阑兴许会认为司空堇宥太过狠心,可黎夕妤却十分清楚。
一旦两千铁骑尽数命丧于此,到时身处蛮州的三十万大军必会因此而心生怨愤。
然他们怨的,却并非是敌军,而是甄剑!
到那时,即便甄剑战死在这绝境之中,也不会有一人念其功劳,只会当他这是莽撞行事后的咎由自取!
而这,也正是司空堇宥想要的!
黎夕妤正思索间,突然脚下一滑,一股巨浪倾覆而来,席卷了她的双腿,将她向下方卷去!
而司空堇宥与辛子阑却不曾被这石流波及,二人纷纷出手,迅速向她探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司空堇宥与辛子阑一齐抓住了她的两只手掌。
却突然,辛子阑脚下的山石突然也被雨水冲垮,他的手一滑,便与黎夕妤错了开。
而另一方,司空堇宥脚下的山石也开始滑落,他却紧紧抓着黎夕妤,用力一拉,将她拉出了石流,带向自己身侧。
这一刻,真正的暴雨,来了。
山巅上的弓箭手亦遭受了石流的波及,多半都被卷下山头,向山谷处坠落。
黎夕妤跟随在司空堇宥身侧,他的大掌紧紧握着她的手,带着强劲的力道,与宽厚温暖的触感。
脚下的山石在暴雨的冲刷下纷纷涌落,司空堇宥带着黎夕妤一路向坚实之地而去,而他们刚走过一处,那处便会迅速滑落。
黎夕妤一边跟着司空堇宥挪动脚步,一边转眸张望着,寻觅辛子阑的身影。
好在她很快便发现了辛子阑,他就在她身侧不远处,身形显得十分狼狈,双膝几近要被雨水覆盖。
“辛子阑,你小心些!”黎夕妤忍不住开口呼唤着,她的嗓音被暴雨湮没,却不知辛子阑是否能够听见。
可司空堇宥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冷冷地开口,“顾好你自己便可,辛子阑那人,倘若连这点情形都应付不来,便也太令人失望了!”
黎夕妤听着司空堇宥的话语,脚下却再度一滑,而后她便觉双腿一软,竟直直欲跪下!
司空堇宥的手臂立即伸了来,牢牢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提了起来。
而这时,司空堇宥似是瞧见了什么,连忙带着她向右侧跑去。
但见那处有三三两两的弓箭手站着,而他们周遭的山石在暴雨的冲击下却并未滑落。
他们踏着雨水,到得那处时,黎夕妤已是累得筋疲力竭,双腿发软,力气正渐渐流逝。
而站在坚实的山地上,却又令她觉得无比安全。
司空堇宥仍旧牢牢握着她,手心相贴,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力道与温度。
而辛子阑却迟迟不曾到得她身侧,她不免又有些担忧,立即回眸望去。
却见辛子阑此刻正倚靠着那巨石,累得气喘吁吁。
而黎夕妤在顷刻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高呼出声,“辛子阑,快逃!”
她话音刚落,便见辛子阑脚下的山石开始滑落,而他身后的那块巨石,也渐渐经受不住暴雨的冲刷,有了滚落之势。
辛子阑听见了黎夕妤的呼唤,也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见他神色一变,抬脚便要迈出。
可他迈得太晚,脚下的石流正迅速下滑,而他身后的巨石,也向着下方滚落。
见此,黎夕妤的一颗心提至了嗓子眼,另一只手下意识便抓上了司空堇宥的衣袖,“少爷,能否出手搭救辛子阑?”
而司空堇宥却不言不语,也无半点动作。
黎夕妤咬紧了下唇,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转而紧紧攥起,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巨石。紧张又担忧。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她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惊愕万分。
但见辛子阑迅速转身,双手攀着那巨石,双腿则顺势而上,几步便上得巨石顶端。
随后他无半刻迟疑,双脚踩在巨石上,借力一跃而起,而后又踏着石流,于空中翻了个身,最终稳稳地站定在黎夕妤身侧。
黎夕妤仍旧不敢置信地望着辛子阑,却见他高傲地抬起下巴,自夸自捧着,“小妤,我是不是很厉害!与你家少爷比起,我是不是更出色!”
听见辛子阑熟悉的语气,黎夕妤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终是缓缓落回。
也正是在这时,黎夕妤终才发觉,这个辛子阑,他当真是深藏不露,难怪司空堇宥曾说他武功高强,又半点不担心他的状况。
“司寇将军有令,要活捉敌国将领!”
突然,下方响起这样一番话,司空堇宥立即探头望去。
此刻那块巨石已沉落而下,挡住了一方去路,将阿莫等人与甄剑等人生生隔了开。
而另一方,两军仍在拼杀着,即便下方雨水已漫延过马匹的双膝,即便诸多石块坠落,冲刷在人马身上,也仍旧无法终止这场厮杀。
此时此刻,甄剑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少,他们已被封住了一方出口,此时即便三万大军赶了来,也无法再支援他们。
渐渐地,将士们的气势已彻底消散,他们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却已然无力回天。
“司寇将军有令,要活捉敌国将领!”这时,同样的话语再度响起。
而此言一出,敌军的攻势果然弱了下来,甚至不再靠近甄剑。
司空堇宥见状,一把夺过身侧士兵的弓箭,而后松开了紧紧握着黎夕妤的大掌,却转而低声道,“抓紧我。”
听见这三个字,黎夕妤只觉心头一颤,却乖乖地伸出双手,紧紧抓着他身上的皮甲。
司空堇宥拉弓放箭,即便暴雨遮挡了视线,他的动作仍旧迅速而精准。
但见一支箭矢划破雨空,向着甄剑直直射去,最终穿过他的咽喉,于顷刻间令他丧了命。
甄剑的身子蓦然一顿,双眸张得很大,他努力地抬眸,最终迎上司空堇宥冰寒的目光。
甄剑显然认出了司空堇宥,可他很快便倒了下去,坠在雨水中,却是至死也不能瞑目。
陡然间,脚下的山石又开始下沉,司空堇宥扔了弓箭,再度握上黎夕妤的手掌,拉着她迅速向山下跑去,“这雨越下越大,我们需得速速离去,且不可被敌人发觉!”
而他们刚走,先前那处山石便已然滑落,犹站在那处尚未回神的几个士兵已被石流席卷而下。
“是谁放的箭?是谁杀了他……”
有人高声厉喝,却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司空堇宥、黎夕妤、辛子阑三人已越行越远,最终到得山脚下,离开了此处。
地面的积水已有一尺高,三人迅速上了马,飞奔而去。
天色渐渐亮起,到得卯时三刻,雨势终于渐减。
三人纵马狂奔,于马背上脱下敌兵的皮甲与铁盔,复又装进了那包裹中。
待回到蛮州大营,已时至巳时。
闻人兄妹二人、史华容、以及宋琩正等候着,而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张业,与先前那位率领三万大军欲前去支援的小将领。
见三人终是回归,众人眼眸皆是一亮。
“少爷,事态如何?”待司空堇宥下了马,闻人贞上前两步,连忙问道。
却听司空堇宥长叹出声,无奈地摇头,沉声道,“我终究是去晚了,敌军早有部署,甄将军与他率领的两千铁骑,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闻人贞等人自是大喜,可碍于宋琩与那位小将领在场,他们便只得表露出一副悲痛之色。
“全军……覆没?”那小将领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身形猛地一颤,向后退了两步。
司空堇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嗓音愈发沉重,“敌军并未打算留下活口,而那山谷又是一处绝境,甄将军与弟兄们……无一生还……”
此言一出,周遭的氛围便也愈发沉重。
雨水哗啦啦地垂落,史华容却哽咽出声,“两千铁骑,那可都是我们的弟兄!就这么没了……我们每日里一同操练,住在同一大营之中,朝夕相处……两千条人命啊……”
史华容的一番话,令人动容。
黎夕妤垂下了眼睑,唯有无声轻叹。
辛子阑深吸了口气,却吸入不少雨水。
而宋琩,他凝望着司空堇宥,眼中尽是深意。
“都是甄将军害的!”却突然,史华容竟厉喝出声,“敌兵传来的假消息,甄将军竟不假思索,甚至不与另外两位将军商议,带着弟兄们便杀了过去……倘若他动脑思索哪怕片刻,倘若他不曾这般鲁莽,我的弟兄们……又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史华容的眼眶通红,黎夕妤感受得到,他此刻是真的悲痛。
“没错,都是甄将军害的!”这时,那小将领也开了口,但见他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甄将军行事素来鲁莽,他只知与旁人抢夺功劳,却无半点谋略与头脑,这才害死了弟兄们……如若不是司空将军及时赶到,想来此番搭进去的,便不只是两千名弟兄了!”
见这小将领如此愤恨,司空堇宥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着,“人死不能复生,好在三万大军相安无事。也莫要再怪罪甄将军了,他金戈铁马,征战数年,如今战死他乡,尸身怕是也难寻回,倒也悲壮。”
司空堇宥说罢,转而又望了眼众人,“史副将,阿玥,你们立刻去往练兵场,安抚将士们的心绪。”
即便是暴雨天,将士们的操练,也是不能停下的。
史华容与闻人玥领了命,那小将领突然也提出要一同前往,三人便离开了。
宋琩见状,向着司空堇宥拱手,“司空将军跋涉归来,我也不再叨扰,告辞。”
待宋琩离开后,司空堇宥便抬脚向营中走去,黎夕妤、闻人贞以及那张业立即便跟随。
辛子阑却自觉地牵了马,将它们送回马厩,而后便回了自己的帐子。
入得账内,司空堇宥竟当着闻人贞与黎夕妤的面,朝着那张业躬身一拜,“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张业连忙扶起了司空堇宥,道,“将军莫要行此大礼,可是折煞鄙人了。”
司空堇宥虽直起了身子,却仍旧向张业拱手揖礼,“先生对天象的观测有着过人的才能,不知先生是否愿意留在军中,从旁助我?”
对于张业这般的人才,倘若肯留在司空堇宥身边,那对他日后的发展,必有大益。
而司空堇宥此番屈身降尊,识得良才,又显大智。
然此番张业却垂下眼睑,道,“将军,实不相瞒,我只是一粗陋鄙人,从未想过要踏足世事纷争,此番来到军中,也是被史将军的真诚所感。我出身乡野,已有家室,实在不宜处在这军营之中……”
见张业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司空堇宥也未生怒,而是道,“先生若肯留在军中,我保证必定会护你周全,不令你涉足战场。而你的家人,也可一并入住军营,我会安排最得力的下属,保护你们的安危。”
即便司空堇宥如此承诺,可那张业终究还是摇头。
“今日之事,鄙人多少也有几分明了。不得不承认,将军心智过人,心怀雄韬伟略,乃是这世间罕见的奇人!鄙人毫不怀疑,将军日后定能披荆斩棘,冲破一切磨难,达成心中所愿!”张业却实实在在地将司空堇宥夸赞了一番。
“然,”张业话音一转,又道,“鄙人无半点雄心,此生只愿卧身乡野,与妻儿种田养家,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遂……